第11章 陈妈呢？
顾见溪刚回到律所，前台就神秘兮兮倾过身子，冲他喊了声：“顾大律师，你上新闻啦！”
修挺笔直的西装下，长腿停下了脚步。轮廓深邃的顾见溪扭头看着前台，神情淡淡。
前台也废话不多，直接甩给他一张凛川市头版头条新闻的截图。
顾见溪边走，边低头看着这条新闻：“大是律师事务所资深律师顾见溪，现身蓝赫集团，解决突发事件！蓝赫集团的性丑闻，矛盾激发新高度！”里面竟然还有几张顾见溪的正面高清照片。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放下公文包。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请进！”顾见溪抬头。
“顾律师，你上头条了，看到了吗？究竟怎么回事？”大是律所的另外一位业界大拿沈一鸣，一脸关切。
沈一鸣，比顾见溪大四岁，做专职律师九年了，妥妥地业界前辈，在凛川也很是有名。来大是律师事务所也已有五年多，今年准备第二次申请注册合伙人。
顾见溪见惯了他的笑里藏刀，眼皮都没抬，“嗯，看到了。个人感觉这些小报记者的拍照技术有待提高，沈大律师下次用他们的时候，记得选好角度。”
顾见溪不喜欢三天两头的见诸报道，而有些人则特别喜欢出风头，常年地在当地小报霸榜，比如沈大律师。
沈一鸣一噎，也不纠缠，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没有你的世界，荒芜一片，思念静静蔓延～”
桌上的手机响起，这是某些人给自己设定的专属铃声。
顾见溪蹙着的眉头微微一舒，接通了电话：“你这铃音得改改了，难听死了！”
“有没有点欣赏水平？你那耳朵是拿蜡烛堵上了吧？好赖不分呢？”毫不客气地喷完了顾见溪，电话那头的人又说道：“晚上回来吃饭吧，好久没见着你了。”
电话那头是顾见溪的姐姐顾见瑜，声音温柔。当然，除了怼人的时候。
“不是上个月才回去？”顾见溪扯松了领带、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一屁股坐在转椅上。
“你自己也知道是上个月啊？这熟悉的人，知道你是做律师了！不熟悉的，还以为咱们顾家出了一封疆大吏呢？日理万机啊？！披星戴月啊？！你比那治水的大禹还忙？！大禹还知道时间久了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呢？你呢？！你只管你自己吃饱喝足，其他人都不关你事，是不是？你可别把自己过成个孤家寡人啊！”
顾见溪喝了口桌上的早已凉透的红茶，心却是暖的，“姐，你当年要是出来做律师，还有我什么事儿！我得谢谢你啊！给了弟弟我一条活路啊！”
“好了，不跟你贫了。父亲，他昨天念叨你了，回来吃个饭吧。”顾见瑜又说道。
“那我可真不经念叨！一念叨，我就有倒霉事！”
“顾见溪，你别没大没小的。”大小姐不高兴了。
“知道了，我的好大姐！”顾见溪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退散。
凛川市郊区，四明山的半山腰，顾家老宅。
园林式的中式庭院，郁郁葱葱的树木，已经经过了百年间的风霜雨雪。
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连树上的每一条纹路，顾见溪都无比熟悉，他是在这里长大的。
他的所有童年都和这里有关。
他的少年，喜怒哀乐也全都和这里息息相关。
那个曾经笑语晏晏的家，如今，早已经成为过往。
住在这里面的人，也早已经物是人非。
唯一不变的，除了当初一家人一起抬头看过的天，还有每年依约而至的花朵。
日复一日，云卷云舒。
年复一年，叶儿黄了又绿，花儿败了又开。
顾见溪开着自己的黑色商务车，在曲折的盘山路上缓缓行驶着，车里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
迎面而来的是一辆敞篷跑车，车身是鲜亮的黄色，像一只高调的蜜蜂一样，从他身边呼啸而过，震耳欲聋的摇滚音衬得商务车更为沉静。
顾见溪冷眼扫过，嘴边扬起一抹轻蔑。
一路开到了刻着“顾宅”二字的巨大石头墩子大门前。
遥控大门缓缓打开，顾见溪的心也随着渐渐地沉下去。
在客厅里等着他的，正是喊他回来的大姐——顾见瑜。
顾见瑜五分钟前就听老管家顾叔说，大少爷回来了。
顾见瑜便下了楼等着顾见溪，还吩咐徐妈把一直温着的牛奶给端上来。
顾见溪自小嗜饮牛奶，这是顾家人人都知道的。
顾见溪看到了优雅知性、一身浅蓝色套裙的顾见瑜，眼睛不自觉地眯起，嘴唇上扬，脚下也轻快了，“大姐，今儿回来得挺早啊？不会是特意等我吧？”
顾见瑜——顾家未来的掌舵人，在看到弟弟之后眉眼弯弯：“特意？就你这张小脸儿还不够格，再长两年再说吧，一点儿都不养眼！”
“啧啧～看来我未来的大姐夫任重而道远啊！幸亏我不是靠脸吃饭的。”
姐弟二人你来我往，旁边的徐妈在掩嘴忍着笑。
徐妈是顾家的老人，看着顾见溪姐弟俩长大的。
顾见溪看到徐妈手里托盘上的牛奶时，嘴角有一瞬间的抽动，喉结也吞咽了下，都说了多少回了，自己早就不喝牛奶了，怎么每次回家都要弄这个？
顾见瑜好整以暇地盯着弟弟脸上神色变幻，心里早就笑开了花儿。
噗嗤一声笑，顾见瑜终于忍不住了，幸灾乐祸，“你就从了徐妈吧！”
徐妈极有眼力见儿地把托盘往顾见溪眼前一递，什么话也不说，就眼巴巴地看着顾见溪。
顾见溪认命地端起来，摇晃了下，看到了沉在杯底的加料，是他喜欢的水果碎粒，深吸一口气，一仰脖，一滴不剩全喝了下去。
徐妈满脸慈祥，心满意足地收拾走了空杯子，又仔细地看了看顾见溪，心疼地道：“大少爷看着又瘦了不少，今儿有不少菜都是你爱吃的，一定要多吃点儿！我先下去准备了。”
顾见溪点点头，心中的温暖暂时驱走了曾经的寒冷，也驱散了他在工作中的一切不顺心。
“啪～”顾见瑜往桌上扔了几份文件，笑着说道：“这几个都是朋友们新开的公司，有的正在登记注册，有的也才开了不到一年，他们都想找个常年法律顾问，你看看，想接哪个？”
顾见溪瞥了一眼雕花木几上的蓝色文件夹，姿态懒散，靠在铺上了软垫的皮沙发上，长腿交叠，语带调侃，“老爷子攒下的人脉可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顾见瑜白了一眼，并不放弃，循循善诱，“放一百个心吧！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朋友，跟父亲无关。再说了，我弟弟能给他们处理好公司的法律问题，我这个当姐姐的脸上也有光，是不是？”
顾见溪“嘁”了一声，“咱们未来的顾家当家人岂是要这种小面子的人？而且，我已经够忙了，心意我领了。”谢谢大姐，出了顾家这个家门，我只想靠自己。
这时，徐妈走过来，“小姐、大少爷，顾先生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顾见溪环顾一圈，难怪从一进门就觉得少了些什么，“陈妈呢？我都回来半天了，怎么也没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