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那一天不会太远
腊月二十六，金云峰给顾见溪打了通电话，说沈一鸣自己从律协撤回了举报，这件事最终闹了场乌龙，不了了之。他还说，这次的事情会对顾见溪有个交代，对沈一鸣的内部调查，所里一直都在悄悄进行。
顾见溪心知，沈一鸣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不定憋着什么大屁，他决定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先安心过年。
腊月二十八，姜衍之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姜川打来的。
电话那头，姜川情绪激动，难以自抑，“衍衍，我妈找到亲人了！我还有个舅舅！哈哈！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姜衍之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腿上毯子掉落在地也顾不得捡。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下一秒，姜衍之也兴奋了！姜川妈妈受的苦，跟袁英一样多。
事实上，整个仁善村里被拐来的女人，都差不多，遭受的都是非人对待，能活下来都属实是万幸。仁善村的那些犄角旮旯里不知埋了多少枯骨冤魂。
姜衍之面色欣喜，连声说着，“高兴！我也高兴！苦尽甘来，实在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姜川还说，“村书记家的也被解救出去了，当派出所找到她的亲人时，她父母已经在寻亲路上心力交瘁，多年前就过世了。”
姜衍之也心中跟着难过，“能出了仁善村就是好事，哪里都比那里强！”
姜川抹了把眼泪，“是啊，仁善村就是个地狱。”
姜衍之，“你是怎么打算的？认亲后，你打算把姨姨带在身边，还是让她跟你外公外婆一起？”
姜川早就想好了，眼眶湿润，“我都随她，她想待在哪里就待哪里，想跟我一起，我就天天孝敬她，想回老家，我就送她回去，不过七八个小时的车程，我多跑几趟就行。往后的日子里，我只想我妈过得舒心，她实在是太苦了。”
姜衍之往袁英那里瞧了瞧，袁英正跟陈妈说着话，嘴角含笑。
她收回视线，“嗯，只要舒心就行，不管哪里。”
姜川又说道，“还有，我妈认亲那天，说是有全程直播，你到时候看看。”
姜衍之全身因激动都在颤抖着，这是她们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时刻啊，她哽咽着，“我肯定看！”
认亲大会安排在了大年三十的上午十点十分。
姜衍之谁都没有说，自己拿着手机，进了书房，正准备反锁房门，顾见溪进来了。
他感觉姜衍之这两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有时低落，有时又很兴奋，眼眶总是红红的，问她就什么也不说。
顾见溪进来后，没说话，只轻拥了拥她。
姜衍之这回没有推开他，而是打开了手机，进入了直播间。
顾见溪一看屏幕里的大红色横幅，瞬间就明白了，他紧握住姜衍之的手。
一个个紧紧相拥的画面，一张张普普通通的脸，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哭。
跨越了多少年、多少人的思念，有些已然阴阳两隔，徒留万千遗憾。
离家时是青春少女，归家时已为半百人妻。
鞭炮声中，那紧紧抓住再也不愿放开的亲人的手，实在太震撼人心。
手机的屏幕早已变黑，书房里只留姜衍之呜咽的痛哭声。
顾见溪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
待姜衍之平息下来，顾见溪开了口，“衍之，会有那么一天的，不会太远，我保证。”
姜衍之软软绵绵的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声音如含了沙子一般哑涩，“嗯。”
顾见溪从怀里掏了掏，放在了姜衍之手里。
姜衍之低头一看，是两块小巧的木牌，乌黑发亮，沉甸甸的，上面还穿好了红色绳子。
她来回看了看，一块上面写着“平安喜乐”，另一块上面只写了一个“溪”字。
“一块是给你的，一块是给阿姨的。”顾见溪说道。
姜衍之细细看着，心中一动，“是你自己刻的？”
“嗯，刻得不好，重在心意。”
“我的衍呢？”姜衍之问道。
“这里。”顾见溪从自己的衬衫里拉出来一根黑色绳子，坠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儿。
姜衍之抬手摩挲着，木牌上还带着顾见溪的体温，“衍”的周围还有没打磨得特别光滑的小木刺，心中感动于他的这份笨拙，还有这份心意。
“这就是你每天上午去律所的原因？”姜衍之眼眶里又泛起了水光。
“再哭，你的眼睛都要肿成水泡了。”顾见溪用指腹轻轻拂去泪水。
姜衍之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顾见溪的脖子，“见溪，我很幸福，谢谢你。”
顾见溪心中一热，“衍之，我们都值得，我也谢谢你。”
要说所有人里面谁最忙，那绝对是陈妈无疑了。
陈妈每天都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煮、炖、泡、闷，就为大年三十除夕夜的这顿团圆饭做准备。
大年三十下午五点钟。
所有人都换上了新年新衣，这是袁英絮叨的，说是新年新衣有新运。
为了吉利，讨个好彩头，没人反对。
顾见溪的新衣，是姜衍之为他准备的，是一身休闲套装，上身浅白，下身烟灰蓝色，看上去很是精神。顾见溪从没穿过这样的颜色，倒也觉得不错。
姜衍之自己则是一身粉色羊绒裙，衬得她更加地娇艳欲滴。
袁英和陈妈都是偏中式的羊绒大衣，一个是豆沙色，一个是酒红色，很是喜庆。姜衍之还特意带她们去做了头发，两个人对新发型都很满意。
小正他们三个原本都是定制西装，后来姜衍之觉得太正式，给他们全都换成了夹克、休闲裤。平时穿惯了西装的他们，对浅色夹克也都很稀奇。
每个人都面带喜色，拱手庆祝新年。
长长的餐桌上，陈妈开始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