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信来(2)
日子慢慢溜走,就像是沙漏里的沙子,无时无刻不在流逝,直至流干。
我已经很久没写出过满意的作品了,灵感像枯竭的泉水。
看着存款一点点消失,我很难不恐慌焦躁。可愈是恐慌焦躁,急于写出东西来,就愈是不可能。
我一次次于纸上落笔,又发了疯似的将之撕成碎片。
又一次癫狂地把好不容易写出的手稿撕得粉碎,青桑看着我,眼神忧郁,他提议说,出去吃烧烤,顺便喝点酒。
或许是夕阳的余晖刚好洒落,他站在光里,看起来就是美好本身,我情不自禁答应下来。
啤酒真难喝。可我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喝掉了好几瓶,把自己灌醉。
待星星开满天,明月高悬之际,青桑温柔地劝我回家。
我摇摇晃晃地起来,走了两步,左脚绊右脚,一头往地下栽,青桑连忙伸手揽住我的腰,没让我真摔地上。
让我自己走是不太现实了,他温柔地劝我,让我趴在他背上被背回家。
醉酒的人总是在某方面特别固执,不讲道理,我倔强地爬起又快步走了几米,然后猝不及防地摔倒。
手掌心大概是蹭破了点皮,脚踝一阵刺痛,大约是扭到了。
他迅速追上我,蹲下小心握着我的腿查看伤势。
月光荡漾在他青色的眼眸,薄薄的铺在身侧,我溺于青色的星河。
他的身形是单薄的,好似少年人,但此刻伏在他背上,我只觉其肩背宽厚,令人心安。
我不知不觉睡去了,在漫天星辰之下,在他宽厚的肩背,在微凉的秋风中,在这,静谧的小路。
醉意更深了。我注视着他温和的眉眼,不知何处起的悲怆涌上心头。
他正于灶前忙碌,给我煮解酒汤。
我看着他,泪水无声无息滑落。
他略一偏头,眼底涌现慌乱,忙放下手中事过来。
你…怎么哭了?
他没说话,小心地拭去我脸上的泪,可是我太难过了,很难过很难过,爱与恨交织,痛苦与欢乐共舞。
我突然不想再隐藏了。
我吻上他的唇,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他既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鼻尖嗅到龙井的清香,泛着微微的苦。
我还是品不来茶,我还是只能尝到它的苦。
我好讨厌苦味,没有什么比苦更糟糕了。
二
思绪混乱,灵感是早已枯竭的泉眼。
有人说,作家杨柳依依江郎才尽了,才会迟迟没有新作问世。
江郎才尽,这个词刺痛了我的双眼,也深深地扎在心口。
我又哭又笑,活似个疯子。
啤酒,红酒,君度,伏特加,威士忌,还是些别的什么,我醉得一塌糊涂。
“青桑。”我唤着他的名,满身酒气。
“我许愿,我要很多的灵感,足够我写到不想创作为止。”
我说,他眼睛一瞬间睁大,满是愕然。
我醉了么?也许,我清醒么?大概。
我用掉了一个愿望,为了我那,可怜的卑微的敏感的没用的自尊。
人就是这样卑劣的生物。
看不惯他和别的人说说笑笑,害怕他特殊的对待给其余人。故意在醉酒后亲吻他,又借着醉酒许愿。
他会原谅我的,他是那样好的本不属于人间的精灵,被我以一己之私留下。
好痛啊,我放声大笑,眼泪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