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奇怪】
陆曜第一次听到有人可以把“人要保持自己的棱角”说得这么难以形容，有点奇怪……她觉得有点可爱。
很像是陈清和会说出来的话。
林怡知道说“人要对自己诚实”，陈清和这种笨嘴巴的人就只会“人要做一个三角形”。
陆曜低下头扑哧笑出了声。
“我说得很奇怪是不是？”陈清和叹了口气。
“没有，我知道你是想说，人要做自己才会比较开心比较自洽，对吧？”陆曜试图把陈清和的话翻译了一遍。
陈清和点点头，陆曜没开他玩笑，延续着他的思路，反问他道：“那如果真实的我就是一个‘圆形’呢？”
陈清和认真想了想，回答她：“那一定很难，就画画而言，我还没有开始学的时候，连一个标准的圆都画不好。”
陆曜觉得自己也开始变得奇怪，她能够马上听懂这个人奇怪的比喻，竟然还相信对方不是在安慰敷衍她。
不是没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换成另外一个男人，可能会跟她说：“朝朝，在我这里你可以做自己”，再然后，下一句是“你不用这么辛苦，可以任性一点”。
她会觉得说这话的人简直离谱，大话说得这么心不在焉，接着给这人标上“无语”、“有病”、“油腻”之类的标签，在对方发来消息的时候回一句“嗯嗯”。
陈清和要感谢他像小学生一样的比喻，陆曜因此给予了他豁免权。
这时陈清和电话响了，他看一眼接起来：“嗯，起了……正在吃，什么事……你等一下。”
他放下电话问陆曜，“我朋友有事来一趟，就上次你见过的李飘扬，你介意吗？”
“这是你家，你决定。”陆曜摊手，大不了她可以回家。
陈清和继续打电话：“你来吧，几点钟……行，我等你。”
等陈清和挂了电话，陆曜问道：“你朋友过来，要不我回我家？”
“没事，李飘扬不认识你，不用你来回跑，还是减少活动。”陈清和等陆曜吃完盘子里最后一点东西，收拾了餐桌。
小白吃完了她的肉，蹲在厨房门口守着洗水果的陈清和，陆曜叫了一声，“小白！”
小白转过头来看看陆曜，转过去看看陈清和，站起来踏踏脚，又转过头来看陆曜，陆曜发现她开始可以看懂小白的肢体语言了，全身都写着“纠结”，她又叫了一声小白，“过来，姐姐跟你玩。”
小白没再转头看陈清和，摇着尾巴朝陆曜走来。
陆曜高兴极了，这才几天，她已经可以摸到小白了，她顺着小白的额头摸到脑后，小白舒服地咧开了嘴。
小白个子小小，体重又轻，陆曜没用太大力就抱了起来。
陈清和一走出厨房就看到这幅爱犬“叛变”的画面，没想到小白这么轻易就接受了陆曜。他从盘子里拿出一个草莓，对着小白挥了挥，小白立马跳下陆曜的膝盖，不知道是冲着陈清和还是草莓去了。
“陈清和，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好不容易抱一次小白。”
陈清和把草莓递给陆曜，“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别急。”
陆曜哼了一声，“我爸妈过年来不了北京了，我周五回去陪他们。我跟小白相处的时间就没多少，你还要来打断我们。”
“周五吗……什么时候？”
陈清和都忘了，陆曜可不只是他邻居，她多的是地方可以去。
“周五上午，也不知道我脚踝能不能好一点，万一被人拍到就麻烦了。”
“跟我爸妈说了他们也只能空担心。”
陆曜摇摇头，不想提前就为周五担心，“所以你不要强拆我和小白。”
陈清和犹豫了下，问她：“你要不要看小白刷牙和洗澡，今天小白还没刷牙，这两天也该给她洗澡了。”
陆曜当然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只有小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吃完了草莓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
陈清和拿来小白的牙刷和牙膏，小白一看到牙刷就开始绕着沙发躲陈清和，最后看陈清和都要生气了才垂着头走出来。
陈清和把小白抱起来放在膝盖上，轻轻掰开她嘴巴，快速地刷牙，小白一度要跑，又被陈清和抱了回来。
陆曜心疼坏了，“一定要刷，不能定期去洗牙吗？”
陈清和快速刷完了牙，放开了小白，小白有点生气，但没有走开，蹲在一旁舔嘴巴。
“麻醉风险太大了，没办法，慢慢来就习惯了，小白不喜欢有人掰她嘴，开始碰都不让碰，现在已经进步了。”陈清和安抚地摸摸小白的头，洗手去了。
“那还是刷吧。”陆曜一脸爱莫能助地看向小白，小白舔完了牙，很是不高兴地走开了，这次没理陆曜。
“什么时候洗澡，我也可以参与吗？”养狗新人陆朝朝按捺不住地提出疑问。
“等到下午，温度再高一点，本来想等到除夕那天再洗的，今天天气好就今天洗。”
陈清和洗手回来了，问陆曜：“你今天早上还要练习吗？”
“我等你出门游泳再练习，昨天是不是吵到你了？”陆曜有点不好意思，她昨天多少带了点故意的成分。
“没事，我只是习惯了安静。”
陈清和摇摇头没在意，看小白不开心不理人的样子笑了笑，转身找出件织给小白的新衣服。
“小白，看。”
小白好像知道那是给她的一样，围着陈清和不停地转圈，要是再快点，陆曜都担心她会像一个小陀螺那样飞起来。
陈清和蹲下来摸摸小白的头，慢慢帮她穿好，这件小毛衣马甲是花了心思织的，圣诞红的底色，中间一圈奶白色的部分上面绣了小花和西瓜的图案，温暖又可爱，小白穿上简直就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陆曜心要化了，指挥陈清和走开，她要把小白拍下来，小白看陆曜一直夸她，高兴地昂着尾巴咧嘴笑，大方展示她的新衣服。
“这是新年新衣服吗，不是说今天洗澡，不洗完再穿？”陆曜对着小白就是一通拍，才短短几天，她的相册里多了好多的小白。
“没关系，先给她试试。”陈清和看小白穿得挺合适，也拍了一张给他爸妈发过去。
没想到小白穿上新衣服就不肯脱，又开始绕着陈清和跑，说好的试试变成了先穿一天再说。
“你要去画画吗，给我找几本漫画吧……对了，我把热敷的盐袋忘在家了。”
“你放在哪里了，我推你过去拿？”
最后陆曜还是得回一趟自己家，等陈清和推着她拿完东西关好门，就在楼道里遇到了李飘扬。
李飘扬手里抱了一大摞相册和画册，看到他俩也伸不出手来打招呼，扬了扬他飘逸的自然卷：“嗨！干嘛呢，开门啊陈清和，我要抱不动了！”
飘扬兄跟第一次见没什么差别，大大咧咧和陆曜打招呼：“陆小姐，你好，又见面了！”
陆曜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这位仁兄，这人还这么热情，她当仁不让，伸出手邀请对方握了握手道：“你好，飘扬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抱这么多东西是什么？”陈清和拍拍李飘扬肩膀，提醒他直接说正事。
李飘扬放下东西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喜帖和一个红包，“正月初八，拜托你了啊！”
陈清和接了过来，一起放好在抽屉里，又问他：“没事了吗？”
“我没事你是不是就要赶我走啊，有没有人性？我找你看看作品集，给我提提意见。”
李飘扬毫不见外，陈清和却皱了皱眉道：“我不是你们专业的，对你用处不大。”
“没事儿，就是被人夸多了有点飘得慌，你给我提提别的意见，说不定我就有灵感了。”
“陆小姐，你们上午有别的计划吗，我没打扰你们吧？”
陆曜感叹原来真有人心这么大，“你们忙你们正事，我找点事情做就行，给我几本漫画？最好风格轻松点。”
“这我知道，漫画可没这个好看。”
李飘扬神秘一笑，抖肩碰了一下陈清和，搞得陆曜一头雾水。
“小陈刚开始画漫画，剧情太烂被骂得狗血淋头，大二下学期吧好像，一个老师推荐他去上了个编剧课，哇，那个作业太精彩了！”李飘扬眉毛都要飞出去了，说着说着控制不住笑了起来，“小陈，拿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不要小气，人要诚实面对自己。”
说得陆曜也好奇起来，陈清和只能去找了出来，没想到装满了快整整一个文件夹，有点不好意思，默不作声递给了陆曜，拉着李飘扬进书房去了。
陆曜用盐袋包好脚踝，好奇地打开文件夹，她从中随意抽出一页，应该是陈清和自己记录下来的，作业题目是：“请以长生为主题简要描写一个人物并用一句对话展现人物性格（总字数不得超过50字）。”
【一个帝王：我要的长生药，找到了吗？】
旁边用红笔画了个叉，还备注了原因——老师说看电视剧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陆曜看笑了，没想到陈清和还有这一面。
【一个仙人：这漫长的一生……】
还是叉——老师问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
陆曜抖了抖，怕自己笑出声。
【一个妖精：因为书生放弃了长生。】
当然是叉——对话呢？
陆曜捂住了嘴，她怕自己笑得太大声，直接略过后面反反复复的修改和红叉，去看最后一条终于打上钩的。
【一只因为爱上主人放弃了长生的小猫咪：一百年后的肉一定比现在吃到的好吃吗，可是现在已经很好吃了。】
备注是比喻很奇怪，勉强过关。
陆曜又从头看了一遍，看陈清和从第三条开始不断修改，改变妖精，改变书生，终于最后用奇怪的比喻过了关，很好笑，又真的很陈清和。
她一时想不到别的形容词，只能用“陈清和”来形容他。
陈清和正好走出来，“合作方送了点东西过来，我下楼拿一下。”
他想到陆曜昨天说过买了袜子，顺便问她：“你快递今天到了吗，我顺路给你带上来。”
陆曜瞄了一眼旁边穿着新毛衣呼呼大睡的小白，计上心头道：“还在揽收。”
她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我昨晚把袜子洗了，忘了烘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