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稚儿
姜尧微低着头,看了他半晌,仿佛能看透他的想法。
最后,在于泽忐忑的目光中,姜尧不容拒绝地靠过来。
按住于泽下意识后仰的身体,单手穿过他的膝弯处,腰上稍一用力,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悬空的那一瞬,于泽整个人僵住,他顺势搂住姜尧的脖子,防止自己翻过去。
“姜尧!”他小声且急促地喊了一声。
姜尧垂眼看他,明显怒气未消。
于泽一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还要坚持把话说完:“我我……我可以自己走。”
姜尧不说话,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抬头目视前方,稳稳当当迈开脚步。
于泽再怎么说也是个幺八零以上的成年男性,身上不是虚肉而是紧实的肌肉,再加厚厚的衣服团在一起,姜尧就这样双手悬空抱着,看上去居然轻轻松松。
下楼梯的时候于泽害怕地搂住姜尧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根本不敢往下看。
好说歹说这人都不愿意放下他,于泽最后颇有些咬牙切齿。
“敢把我抱摔了,我饶不了你。”
姜尧在阶梯上一脸淡然地把怀里的人颠了颠,直到听见耳边传来轻吟,脖子被搂得更紧之后才满意地继续走。
不让他去打于麟,自己还不老实说话,那这人必须先教训一顿。
十分钟后,于泽被抓进了医院。
姜尧亲眼看着医生给他处理完伤口,才罢休。
于泽呐呐开口:“医药房拿个碘伏酒精就行,不然去诊所看看也成,来什么医院啊……”
他小心翼翼抬眼,发现一旁的姜尧还是不说话,只是双手抱怀拧着眉看他。
于泽可怜兮兮地收回目光,自己扣着指甲玩。
医院是坚决不会让每个病人空手回家的。
最终,姜尧拎着一小袋防止发炎的药和涂抹的东西,牵着于泽回了酒店。
他们这次来西华,是一路开着温叙的车过来的。
颜之早就被张扬烦回去了,所以这次行程只有姜尧,于泽两人。
于泽没把这次打架的事放在心上,更没把受伤的事放心上,常常扭动脖子的弧度一大,伤口就裂开,缓缓流出血来。
本来姜尧觉得包扎一下比较好,可是医生说天气凉,不牵扯流汗感染,伤口露在外面反而容易好。
现在看来,还是得拿几块板子把于泽的头固定住才行。
之后强行扒了于泽的衣服,又在他手臂,侧腰的位置发现好几处淤青的时候,姜尧更气了。
想要骂人,可一旦对上于泽无辜的眼神,他又彻底没了脾气
晚饭过后,姜尧给于泽的伤口上完药,坐到他面前。
“说说吧,你跟于麟到底什么深仇大恨?”
于泽僵硬地支着脖子,被限制了一下午脑袋活动的自由,导致他的心情十分不美丽。
把身体转过去不看姜尧,说:“你不是知道吗?我舅舅跟你说过。”
姜尧抬臂,手动给他转了回来。
“温叔叔只说了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经常欺负你,但具体原因却没有告诉过我。”
于泽哦了一声,说:“对呀,就是这样,我看不惯他,他看不惯我,我想弄死他,他想弄……弄死我。”
他犹豫了一秒,因为于麟倒是没有想要他死。
看着于泽不愿配合的样子,姜尧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
他可不信于麟对于泽,只是简单的和后妈孩子不对付这个原因。
于泽看上去也不像单纯地看不惯于麟,虽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满不在乎,可他紧扣的指尖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内心。
姜尧握住于泽的手,帮他把手指掰开,轻柔抚摸着。
“告诉我好吗?鲤鲤,我想了解你的痛苦,你的痛恨,让我帮你分担一点好吗?”
于泽感觉到手心的痒意,下意识回缩了一下,却被姜尧使力制止,牵动着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
“告诉我鲤鲤,你跟于麟之间发生过什么?”
于泽对上他幽深发沉的瞳孔,从中看出了他的坚持。
知道他这次问不出个结果是绝不会罢休的。
沉默了一会儿,于泽缓缓开口,开始讲起他小时候回到于家的事情。
那时候是他第一次进到于家的庄园,从前都是一直跟着妈妈住在外面,记忆里的于淮阳只会偶尔来看他一次。
他那时候不懂,之后才明白,是于家一直不愿意承认温娴,才不让她进于家的门。
后来虽然于淮阳强行把她带了回去,却让他们住在那间夏热冬寒的小屋子里,分了一片玫瑰花田给妈妈种,就像是在庄园里养着一个花奴。
于泽现在时常想,于家的态度和于麟的那些手段固然在外面给妈妈抹了不少黑,但于淮阳的放纵和不作为,才是真正的问题源头。
温娴这个女人,从小被家庭保护的太好,太单纯太善良,说明白点儿就是傻得可怜。
她没经历过什么大事,面对于淮阳的怒火也只会独自哭泣,从来不会为自己辩驳争取。
懦弱的她,当时就这样带着四岁的于泽走进群狼环绕的于家。
于泽记得第一次见到于麟,是在玫瑰花园外边的秋千椅上。
那是他刚到于家的第二天,对这里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答应了温娴不乱跑后,就沿着玫瑰田的小道游荡起来。
他走到栅栏边,见到外面架着一个精致的秋千,一位好看的大哥哥正孤零零坐在秋千上。
那就是于麟。
于家没有于泽的邻居好朋友们,他已经捉了几个小时的蚂蚁,早就无聊死了。
既眼馋秋千,又急于找到新玩伴的他,于是大着胆子靠近,见大哥哥发现了自己,他就小声问:“哥哥,待会儿可以让我坐一会儿吗?”
于麟看着他,定定地看了很久,忽然皱起漂亮的眉心,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
于泽那时候看不懂,只当他是因为不想让开才做出这样的表情。
生怕他拒绝,所以于泽赶紧乞求道:“我可以先推你,等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再让我玩也行的。”
于麟似乎想了想,蓦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甜得发腻。
他说:“好呀,你来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