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斗兽场
翌日清早，天色熹微。
沈乾打着哈欠从里屋走出，闭着眼嘶溜滚烫的白粥，不时加几筷子咸菜梗，嚼的咯吱作响，一脸享受。
昨夜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时辰已经过了子时。
这帮人随铁鹰，酒量不说如何，一个赛一个敢喝。
“你打算怎么做？”
铁鹰早早起床，吃过饭，正在一旁耍剑。
“昨夜你那兄弟陈二说，城里四大家各占一个城门收税，陈家正好负责西城门。”
沈乾被烫了一下，连哈几口气，缓了缓，转头说道：“我打算先谈一下试试。”
“如果谈不拢呢？”
“那就绑他娘的！”
沈乾嘿嘿一笑：“陈家主早年因为隐疾，失去生育能力，膝下只有一个男孩，今年刚满十岁。”
“咦~”铁鹰收剑入鞘，嫌弃道，“真下流。”
“我又不会真害了他。”沈乾摆摆手，无趣道。
两人闲聊着，门忽然被叩响。
“东窗事发了这是？”沈乾伸出筷子尖，指了指铁鹰，一脸贱笑。
铁大捕头有点气闷：“吃你的饭。”
随即前去开门。
沈乾端着碗跟在后面，袖子中重物顺臂滑落，掉到掌中，赫然一把鱼皮匕首。
门开了。
铁鹰愣了一下。
门外站着个玄色素袍的高挑男人，最惹眼的是他脸上的面具，精美异常，衬托气质神秘。
‘哇，纯银的吧！’
铁鹰心中暗暗想到。
“你找谁？”
男人抬起头，微微扯动嘴角，就像一个面瘫强行在笑：“铁捕头，别来无恙。”
“你是？”
“陈杏。”
铁鹰：“不认识。”
沈乾：“陈杏？”
“你认识他？”铁鹰好奇的望向沈乾。
“不光我认识，你也应该认识。”
沈乾嘴角抽抽。
“陈家主有什么事情吗？”
岂料，陈杏无视了沈乾，就仿佛眼中没有这个人。
铁鹰只好重新问了一遍：“你有什么事啊？”
陈杏哦了一声，好像刚刚想起来的目的，随意问道：“杨四是不是已经死了？”
“！”
沈乾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我们没见过什么杨四。”
不出意料的，再次被无视。
铁鹰无言，只是盯着陈杏的脸，感觉有些熟悉。
“没关系，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陈杏态度奇怪的温和。
他侧身过去，现出一辆停在胡同口的马车。
“可否到府上一叙？”
铁鹰闻言一怔，向沈乾投去问询的目光。
见他点头，方才应下。
“可以，不过必须带着他。”铁鹰修长的食指指了指端着粥碗的沈乾，“他是我的男仆人。”
“没有他伺候，我不得劲。”
陈杏、沈乾：“……”
陈杏渐渐眯起眼睛。
“请吧。”
三人登上马车。
走街过巷。
马车停在一片僻静之地。
刚一停稳，不知从何处冒出两人，接过车夫的缰绳，引导着马车停靠在一座荒废大院之中。
陈杏刚一下车，便有人小跑过来，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又小跑离开。
“二位，请吧。”
陈杏说完，也没有等待的意思，径直向院内走去。
“走不走？”
铁鹰瞅了眼四周安静、荒芜的环境，稍微有点不安。
“都到这里了，你以为你还能跑掉吗？”
沈乾没好气的拍开她的手，下了车。
三人一前一后，踏入院中唯一的建筑之中。
这似乎是座祭坛，供奉着一尊人身兽首的异形神像。
屋里没有点灯，阴森森的环境下，神像狰狞的面容显得有些可怖。
香案上积了一层厚厚香灰，看起来时常有人在祭拜。
而在更里面，早有人等待于此。
沈、铁二人进来时，陈杏刚好祭拜完，将三炷香平齐的插在香炉里。
他拍了拍手上沾染的香灰，朝等在一旁的侍者微微颔首。
侍者恭敬躬身，而后带着三人绕到神像之后。
一扇小门，打开后里面是一间面积几十平米的静室，正中央放着一蒲团。
侍者轻敲墙壁某个位置，三下之后，伴随机关转动的咔咔声，天花板上落下一根绳子。
拉动绳子，整座房间轻微一颤。
下一刻，失重感传来。
沈乾惊了。
这不就是古代版电梯吗。
仅凭古代的生产力水平，用手工锻造的零配件，组装出这样一台机器，不得不佩服工匠的奇思妙想。
几个呼吸，房间停止颤动。
房门外，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这一处地底空间面积并不小，呈现一个‘碗’型，四周是阶梯式的看台，有点类似古罗马斗兽场。
经过一条狭长的走廊，尽头便是整个场地的最高点，可以俯瞰全貌。
如果说下面看台是普通座，那么三人此时所处的房间就是包厢。
地下终年阴暗潮湿，包厢地板之下铺设火龙，温暖如春。
三人落座。
铁鹰好奇的望着窗外，一场斗兽战正在进行中。
不出片刻，戴着黑甲，赤裸上半身，露出浓密橘色胸毛的男人残忍的扭断了野狮的脖颈，发出不似人的嘶吼。
陈杏顺着铁鹰的视线望去，随口解释道：“甲字零七号，西域人，擅长徒手搏击，连胜十六场，是最近场子里的人气王。”
“这里已经经营很久了吗？”铁鹰皱着眉头发问。
陈杏丝毫不在意话中的不客气，温和一笑，点头：“三年多了吧。”
“为什么之前我不知道？”
“因为这里韩良园、梁东城、金华海都有股子。”
铁鹰默然。
陈杏说的三人，第一个是前任县令，也就是拒不开门被杀那位，第二第三，一个是县丞，一个是县尉。
三人联手，足可使春景城任何不和谐的声音消失。
不再追问，陈杏将目光移向沈乾，视线迅速转冷，语气也不太好。
“至于你，杨坤……”
“或者说，我该换个称呼。”
陈杏将一份入城文牒放在桌上，推了过去：“你的户籍履历全都是假的。”
“让我猜猜，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春景城？”
陈杏修长的双眸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双唇翕动，吐出几个冰冷冷的字眼。
“不会是……”
“西军吧？”
当！
金铁交击之音传来。
沈乾讶然的看向陈杏。
匕首格挡住的，赫然是一条机械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