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崔先生，好久不见
孟司宸知道自己的行为惹怒了卞羽浩，所以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她也在为自己的行为懊恼，她就不该再和他纠缠下去。卞羽浩黑着脸，眉头一直紧紧的皱起，始终没有松懈过。突然他把车停靠在了路边，掏出一支雪茄点燃开始大口大口的吸起来。
“你背着我和他见面多久了？”
卞羽浩手肘托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的吐着烟圈。
“没有，羽浩，你听我说。是他今天突然找我的，我们之前没有见过。”
孟司宸紧紧的抓住了卞羽浩的胳膊，不断的摇晃着他，她很紧张的一直盯着他的脸。但卞羽浩很快的挣脱她的手，不屑一顾的看着别处，脸上的冷峻让人寒颤。
‘“我对你不好吗？”
卞羽浩突然转身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曲眯缝着眼睛，紧紧的咬牙说出。
孟司宸一动不动的任由其发泄着，她的眼里透着恐惧。渐渐的卞羽浩恢复了理智，他放下了手，再次平静的看向了前方。孟司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眼神忽闪忽闪的飘忽不定。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也听过你们的故事。如果你想要和他在一起，你要亲口告诉我。但是前提是你们不能背着我，我要知道。我不想做被蒙在鼓里的王八。”
卞羽浩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不会的，不会有这一天的。”
孟司宸赶紧安抚他，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每一次当有男人靠近孟司宸的时候，卞羽浩就会莫名的发火，每一次他眼中的戾气都是那么清晰可见，那逼近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吞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猜想或许曾经他受到过某种伤害，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去多问。从十七岁跟在他身边一直到现在，除了他的脾气暴戾喜怒无常外对她还是很好的，最起码不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不再用为生计发愁。
地上的烟头成堆的数不清，武楠涛自己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他仍旧坐在地上，呆呆的向小酒吧的门口望去。事实证明他当时确实成功了，因为他的举报酒吧老板被停业整顿，而失去了挣钱机会的孟司宸也没有如他所愿回学校上晚自习，相反反而变本加厉，白天都不来了，超市的收银台、饭店后厨的洗碗间随处可见她的身影。。。
米沐很久没有回家看望父亲了，因为工作忙她不经常的回家，自从上次得知父亲没事后，她决定找个机会回家看一下。父亲住在城郊的结合处，来回要坐大巴车，不过还好不堵车，来回一个小时就够了。
父亲住的房子还是平房，家里的小院没有上锁，夏日午后阳光正好。米大伟正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摇着芭蕉扇，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喝着茶。看着院里的荒草丛生，就知道父亲懒惰从来不会清理院子里的杂草，也不会在院里种上菜。别人家的小院一到夏天都是郁郁葱葱，各种菜还有水果，这种场景米沐家的小院也曾有过，但是直到母亲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哎呀，这是谁啊？这不是我的大记者女儿吗？”
米大伟立马坐了起来，一副谄媚的笑。一见到这副没出息的表情，米沐就知道自己的钱包又要被掏空了。
“你看看别人家的院子，你再看看咱家的，青苔都长满了台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没人住呢，你就不能收拾收拾，天天往这一躺什么也不干。”
米沐坐在了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半玩笑半生气看着米大伟。
“老爸懒散惯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米大伟赔着笑脸凑了过来，举起扇子就给米沐扇了起来。米沐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米大伟，这是她新给父亲买的夏季装。
“我就知道我姑娘心疼我，老爸的衣服够穿，就是就是。。。。。。”
米大伟故意装出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心里比谁都好意思，他手里比划着数钱的手势。嘴上虽然言不由衷，但是动作却很实际。
米沐无奈的摇了摇头，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全部交给了米大伟。
“爸，你别再拿去赌了，把钱用在需要的地方，拿着钱去旅游、去吃美食都行，就是别再赌了，要不是因为你好赌，妈也不会离开你，哥也不会离家出走，到现在也不回家。”
米大伟两眼放光的迅速把钱接过来，他头也不抬的拼命数着钱，直到钱查完的那一刻，他才睁着眼看着米沐。
“别跟我提那个骚货，她就是个贱人，她不配当妈。”
米大伟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屋里。
多年来米沐的母亲在米大伟的心里一直是个死结，每次提到她米大伟就浑身不自在。每每想到自己被母亲扔在了大街上，自己非常的痛恨她。那一年她才六岁，她永远记得星期日的那个下午母亲带她去公园玩，刚来到公园门口母亲接了个电话之后说是去给自己买冰激凌，母亲转身时脸上的笑容至今历历在目，那是母亲在她模糊的印象中最深刻的一幕。没想到这一转身从此就杳无音信。那天米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从白天等到黑夜，可是始终没有等到母亲的出现。当天晚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米沐的哥哥米磊找到了她，然后把她抱了回去。那一次，米沐生了一场大病，也就是从那一次起，米沐知道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从此母亲这两个字在米沐的心里渐渐的失去了色彩。
从城郊父亲的家回来，米沐直接去了自助银行，每个月的固定时间她总会把钱打到固定的账号里。崔彬汉在公司的会议室里正在开会，突然手机来了信息提示，一笔银行转账的信息提示。他看了一眼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开会。崔彬汉的汉成集团作为昆城最大的钢材供应商，生意做的可谓是风生水起，而米沐口中的崔先生，也就是自己的前夫正是他。刚才他收到的信息提示就是米沐打到自己银行卡上的。
刚刚结束会议，人群走散后，崔先生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他对着手机发呆。米沐每个月都会按时打钱，但是这些钱他从未动过，他从不在意这些钱只是米沐一直坚持。从与米沐结婚再到离婚不过一年多的光景，那时候她还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直到离婚后她步入社会他们几乎没有再联系过，唯一的纽带就是每个月的按时打款，其实他很期待看到钱到账的提示信息，每次看到这条信息他的内心就会得到安慰，因为这证明米沐的生活还是可以的。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给米沐发去了信息，他希望和米沐见一面，不为别的只是想和她好好的聊一聊。
从银行里出来米沐就收到了崔先生的信息，她看了一眼，不假思索的同意了他的要求。时间还早，米沐不想那么早早的回家，因此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无意间走到了金世纪会所，现在是下午三点还没有开业，只看见搬货人员来来回回的进出搬运着酒水和食物，对于这个会所她早有耳闻，米沐早就打起了对它的主意，只是一直没有时机。忽然从金世纪走出一位金黄色波浪大卷的女人，她苗条的大腿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超短迷你裙，凸显出身材的绝美轮廓。
“小心点，别碰着里面的酒杯。”
孟司宸在门口比划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米沐。
“司宸，是你吗？”
米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会在这里看见孟司宸。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孟司宸回头看见了不远处的米沐。渐渐的渐渐的她们彼此笑着笑着眼睛便湿润了，她们走到彼此的身边深情的拥抱了一下。
“真没想到会在这看见你。”
米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可是经常能在电视上看见你，大记者。”
孟司宸笑着，拽着她就往会所里进。两人来到了一楼的卡台坐了下来，孟司宸先招呼她坐下。
“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喝的来。”
孟司宸轻车熟路的走到吧台里，不一会儿端了两杯饮品出来。
“给，咖啡，加牛奶，少糖。”
孟司宸一脸娇嗔，俏皮的笑着。
“你还记着我的口味呢？”
“当然。”
“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我就在这里工作。”
米沐听到这差点没呛到，接连的咳嗽起来。
会所里的风花雪月大家早有耳目，只是苦于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一切也只能是传言。孟司宸当然知道此时的米沐想到了什么，所以她索性更坦率。
“看把你吓的，别噎着，不卖身也不卖艺，单纯的只是管理，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打工者。”
孟司宸喝了一口水，撩了撩自己散落在额前的头发。
“既然知道我在哪，这么多年为什么没联系我？”
米沐一本正经的看向她。
“不想联系。”
孟司宸也一本正经的回复着她，最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喝西梅汁，每次我们都会要一杯然后一起喝。”
米沐若有所思的回想着过去。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穷，穷到奶奶去世后我就没法上学了。”
自从孟司宸的奶奶过世后，她就不声不响的退学了，和所有的同学都失去了联系。那个时候她们是最好的朋友，无所不谈，亲密无间。如今再见面，总感觉欠缺点什么，熟悉的人却是陌生的感觉，米沐总感觉孟司宸与自己之间似乎生分了许多。
“司宸，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还能干什么，打工呗。我不像你命这么好，同样是家境困难，你还却能上大学，这或许就叫同人不同命吧。”
孟司宸的语气淡淡，但是话里却透着一股酸。
米沐没有再解释，过多的解释只会让人更反感，因为别人只看到的是表象，毕竟别人不是当事人，无法深刻的理解自己的处境，所以与其说太多自己的不幸还不如沉默，不然就会被别人认为虚伪不知足。
“对了，沐沐，别再给你父亲钱了，他就是个无底洞。”
米沐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司宸，谢谢你。”
这时候外面有人叫孟司宸，米沐知道她很忙所以没待一会她就离开了。
米沐从孟司宸的话里知道了米大伟还在继续赌，也再次证实了会所确实如传闻所言，存在着不可描述的事实，孟司宸一定见到过自己的父亲在赌博。至于孟司宸这么多年去了哪里，在哪里打工，如今又为什会出现在这里，一切都是个迷，孟司宸根本无意提起曾经的过往，毕竟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相见，好多事情都已经变了，而自己也不好意思多问。她隐约的能感觉到孟司宸的一种自卑，骨子里的一种自卑感。那是因为米沐上了大学并且成为另一名记者，而孟司宸却沉浮于男人的赠与，她过早的进入社会，没有学历没有正式的工作，在那么优秀的米沐面前让她如何做到处事泰然。
第二天米沐如约来到了盛福帝高档会所，这个新开的会所生意很火，几乎天天爆满，这里好多的权贵人士都是这里的高级会员会员，谈生意、消遣娱乐无一不可。来到一楼的卡台处，她看见崔先生早早的已经坐在了那里，米沐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
“沐沐，你来了，快坐下。”
崔先生赶紧站起来，很绅士的把凳子给她搬出来。
看着眼前的男人，数年不见感觉他又苍老了不少，依然是胡子拉碴，但是却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米沐喜欢崔先生的成熟，喜欢他像长者师者一样在遇到问题时总能给自己一些实质性的建议，所以她从心底感谢崔先生。
“好久不见，崔先生，这几年你还好吗？”
米沐的眼里一直透着亮光，是那么的真挚真诚。
“按部就班的生活，还是老样子。”
崔先生的眼神一直迷离在米沐的身上从未离开过，他的语气中透着呵护。
米沐与他对视的瞬间，看到他的目不转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低下了头游离了自己的视线。崔先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转移了话题，他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银行卡把它推到了米沐的面前。
“这个卡你收好，钱一分没动，都是这些年你打里面的，密码是你设定的没变过。拿着这些钱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买辆车，别每天挤公交，早上多睡一会。去租个好点的小公寓，别住清浦了，那太乱治安不好。”
崔先生语重心长的说着，每一句话都很诚恳，每一句话都透着关切，崔先生那种宠溺的目光到现在还存在，但是仅限于在看米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