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渊源过往
从倒车镜看到尤晔城的车回来，元放从黑色轿车里走了下来，他全程阴着脸，看到他这副面孔尤晔城知道肯定是有事情发生。
“你先回去吧。”
尤晔城向许戈做了一个手势，他和元放虽然同时为尤晔城办事，但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手中分别负责着不同的事件，最起码在尤晔城的商业帝国当中，许戈是说一不二的九千岁，所以这一文一武将互不干涉。
许戈很识相的立马开门下车，而尤晔城也下了车然后去给米沐开车门，他用手抵挡在车门边的边缘，护着她的脑袋，然后紧紧的从后面搂着米沐的腰，两人向屋里走去。不远处的元放见此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
“我有点累了，上楼等你。”
米沐知道元放有话想对尤晔城说，也知道元放不想让自己知道，所以很知趣的上楼了。
“怎么了，说吧。”
尤晔城突然坐到了沙发上，一手在沙发的靠背铺展开来，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然后将它点燃，他口吐烟圈的洒脱帅极了。
此时的元放竟然也坐了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说他却反而沉默了，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烟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尤晔城被他的这波操作愣了神。
“情场失意了？”
尤晔城调侃着。
“柯老回来了。”
元放扔掉了手中的烟，屏住呼吸的对着尤晔城。
听到“柯老”二字尤晔城的脑子首先一片空白，然后越见清朗，如果不是听到元放说出他的名字他似乎从自己的记忆里消失了一样。柯圣轩，清轩堂真正的当家人，与尤晔城有着颇深的渊源。
“然后呢？”
尤晔城依然淡定自若。若不是他的回来，尤晔城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原来柯圣轩才是这里的当家人，自己只是一个代理者，不过回来的正好，或许现在该是自己抽身的时候，尤晔城不屑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此生的梦就是与米沐厮守。
“他带着柯思瑶从美国回来了。”
元放定睛的看着尤晔城，他知道这才是他要向尤晔城表述的重点。当尤晔城听见柯思瑶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不淡定了，之后他选择了沉默。
柯圣轩作为清轩堂的当家人，作为昆城市最古老的一个黑帮组织，在他的变革下清轩堂已经金盆洗手了，由一个黑道组织走上了正轨的道路，但是清轩堂在黑道中的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有些时候处理事情的手段依然脱离不了黑道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事情达成了目的。当然对于当年的正轨道路的变革仍有内部的一些人反对，就是从清风堂分离出的东谷堂，最后的一位的当家人是卞羽浩，但是最后东谷堂被警方一举歼灭。
五年前柯圣轩因为身体原因到美国去养病，唯一的女儿柯思瑶一直陪伴在左右，如今他们父女二人回国了，尤晔城知道故事该有个了断了。尤晔城的商业帝国圣轩集团其实最大的老板股东是柯圣轩，这是清轩堂金盆洗手后一直努力经营的合法企业，说白了尤晔城倾注的再多也是在为柯圣轩打工。而元放手下的弟兄都是清轩堂的弟兄们，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在堂口吃饭，自从走上正轨后，他们也开始了规范的工作行为，而元放管理的几家大型企业都是清轩堂的弟兄们，他们虽然从事着正经的工作，但是亦白亦黑，一旦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必然会堂口集合。例如米沐的第一次失踪，就是用道上的办法解决的。所以尤晔城的身份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也是亦白亦黑的身份。
“晔哥，你想好。”
元放站了起来，他忧愁满面，为尤晔城的处境担忧着。而尤晔城当然知道他所想所忧，两人多年来情同手足。
“我知道。对了，韩小梅是个不错的女孩，喜欢就把握住，感情最经不住的就是蹉跎，你好好珍惜。”
尤晔城抿着略微笑着看向元放。
此时的元放不安的手让他在脑袋上挠了又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然后笑了笑。
“那你呢？”
两人的表情都被现实打的很严肃。
“你说呢？”
尤晔城意味深长的笑着看向了元放，两人会心的一笑元放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尤晔城发现米沐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对着手机傻傻的笑着，凑过去一看正是尤晔城求婚的视频，这许戈的速度真是快，竟然要来了米沐的微信，然后把视频发给了米沐，不得不说许戈这一箭双雕的脑子真是用的恰到好处。尤晔城什么也没说，躺在床上抱着米沐陪着她一起看着，此时的尤晔城并没有心思看视频，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傻傻的米沐。
“他走了？你好像不开心。”
米沐放下了手机，双手握住了尤晔城的脸。
“怎么会不开心，只是有点累了。
尤晔城抚摸着她的头发，眼里透着万分的柔情。
“我明天可能会很晚回来，公司有点事，晚上早点睡，如果无聊明天你就去上班。”
“知道了，想你，你早点回来。”
米沐立马扑到了尤晔城的怀里，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依恋他，对于这样没出息的自己米沐觉得很丢脸，但是尤晔城又何尝不是这样。就这样彼此紧紧的抱着对方，不知何时两人相拥而眠。
清轩堂的堂口比平时的气氛更加的紧张，院子里堂口的正厅全部站满了一袭黑色西服的年轻小伙子。正厅里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身穿一身黑色唐装，手里握着一只粗雪茄不断的吐着烟圈，看起来是位很慈祥的老者，他的身后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中等身材，长的不算英俊但是看起来却是憨厚老实的样子，他们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所有的人都大气不敢喘，因为正厅里坐着的那位一言不发。没过多久尤晔城的车突然开进院子里，一个黑衣男子迅速把车门打开尤晔城走了出来，他一脸阴沉。
“柯老已经在等你了。”
元放上前来迎接他，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柯老。”
尤晔城拱手作揖，然后下跪磕头。
“起来起来，咱们不兴帮派的那一套了。”
厅里坐着的男人正是柯圣轩，他嘴里虽然说着不用，但是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满足和喜悦。尤晔城站了起来，脸上渐渐的露出了微笑。
“这一别多年，柯老的身体还好？”
尤晔城寒暄着。
“多亏了瑶瑶陪着我，这个孩子心底善良，还孝顺，瑶瑶也跟着我一起回来了。”
柯圣轩看着尤晔城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但最终尤晔城只是微微的笑着。
“柯老，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这个代理总裁终于可以卸下重任了。”
“哎，我老了，该是抱孙子的年纪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吧。”
“阿坤，瑶瑶去哪了？”
柯老突然看向身后的憨态可掬的男子。
“去逛街了。”
阿坤入会的时间比较早，作为柯老的贴身保镖他跟在柯老的身边要早于尤晔城。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跟晔城单独待一会。”
柯老已经下了逐客令，其他人立马退了出去。尤晔城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决定坦然的面对。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于瑶瑶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柯圣轩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通过刚才的试探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柯老，对于我和瑶瑶之间的一些事情我深感抱歉，我愿意以任何方式去弥补，但我们只能做兄妹。”
尤晔城不卑不亢，他脸上的表情淡定自然。
柯老看着他半天不说话，脸上面无表情，两人就这样平静给的看着对方，不久柯老微微的笑了一声，打破了沉寂。
“本来我不算带她回国，但是她说想你，所以我们就回来了。”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呢？我没有逃避责任，是她自己选择离开，现在回过头来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听着尤晔城的话，柯老冷笑着点了点头。
“瑶瑶到美国后就流产了，后来医生告诉我她以后再也不能当母亲了，你说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残不残忍，当年她怀孕的事情你不知道吧？用这个孩子让你奉献一生不为过吧？但是她没有，她之所以离开正是因为她知道你的心里没她，她不想用责任和道德来捆绑你，她想要属于她的真正感情，所以即便当年她知道自己怀孕了也隐忍着不说，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我也是后知后觉直到她流产那天我才清楚事情的始末。一个女孩在她无忧无虑最清纯的十八岁把自己完完整整的给了你，但是她得到的却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之后造成了自己一生的不孕，她的怀孕流产是谁造成的，你说你来弥补，我倒想问问你，你如何弥补她？”
柯老的情绪十分的激动，但他还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尤晔城被他的这番话惊住了，因为这完全是他意想不到的结果，他没想到柯思瑶当年怀孕离开，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怀孕的事实，更没想到会流产造成终身不孕，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尤晔城。
“瑶瑶本想就这样在国外待一辈子，她以为这些年的岁月可以将你从心底彻底抹去，但是到头来她发现自己还是放不下你，所以她回来了，如果当时我知道她已经怀孕了，我根本不会让你逍遥这么多年，一个孩子绑定你的一生不为过吧，你说我们回来干什么，你说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柯老说完看向了尤晔城，他在期待着他的答案。
尤晔城没想到当年的酒醉之举竟然让自己懊悔了一生，崔彬汉当年在商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当年的婚礼为了哄骗崔母可谓是花了大价钱办理的，所以也上了当时的新闻，在包房里遇见米沐之后尤晔城上网查了当年的婚礼，如果说当时还有犹豫还有误会那么现在这则新闻则坐实了尤晔城的所见，米沐果然嫁给了那个男人，响当当的事实摆在尤晔城的面前，一时间他万念俱灰，所有的希望念想全部灰飞烟灭，想到这尤晔城的心就不能呼吸，彷佛有一把匕首时时刻刻在剜自己的心，那天夜里尤晔城出去买醉，而那天刚过十八的柯思瑶刚好和朋友在酒吧玩耍，四目望去柯思瑶突然搜寻到了自己熟悉的背影，凑近了看竟然是尤晔城，自从入会的第一天柯思瑶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帅的是那么的犹豫，帅的那么独特，柯思瑶的心思全在尤晔城身上，也毫不掩饰的表达着自己的情感，但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被米沐伤的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也不愿意再去违心接受另一段陌生的情感。那天晚上尤晔城大醉，柯大小姐让自己的司机搀扶着烂醉如泥的尤晔城回到了他的家里，意识模糊的状态下他似乎看到了米沐的脸，酒精作用下的荷尔蒙让自己更加的不安分，于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通通都发生了。
再这之后柯思瑶就彻底的黏上了尤晔城，而尤晔城也为自己的酒后失德承担了该承担的责任，所以当年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尤晔城的心里住着米沐这是不争的事实但现实里却是另外一个人，爱与不爱何须言语一个细微眼神、下意识的动作完全可以看穿一个人的内心。柯思瑶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女孩，在她青春时代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尤晔城，当她得知那一晚自己只是别人的替身时自尊心立马受到了伤害，她不需要施舍的爱情，不需要对方发负责，尽管她当时已经知道了自己怀孕，却依然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从心底来说柯思瑶离开的那一刻，尤晔城感觉彻底的解脱了，他不敢想象没有爱情的婚姻会怎样，尤晔城没想过逃避责任，当年也坦然的面对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心里的那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尤晔城久久没能说话，但是心中的信念还是那样的坚定，他不可能放弃米沐，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自己选择爱情，即使是付出生命那也是死得其所。
“柯老，感谢您当年的知遇之恩，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我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但只有我自己的心是属于我的，对于当年的酒后错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我无可推卸，至于瑶瑶之后发生的种种我却实难逃其咎，但是我愿意用其他方式去弥补，除此之外我不能承诺她什么，也给不了她想要的。”
尤晔城阴着脸，态度很坚决。柯老立马站了起来，将手里拿的紫砂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你以为你是谁，你tm不过我身边的一条狗，没有我当初你就是一个要饭的，从监狱走出来的社会最底层人士，是谁给了你今天的地位和荣耀，没有我你现在还在挖煤呢吧？我儿女是什么，需要你施舍爱情的吗？有些东西不是你起头就能结束的，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和我柯圣轩作对你想好后果，生命是否能承受。”
柯圣轩愤怒的嚷嚷着，尤晔城紧紧的握着拳头，紧咬的牙关让两腮突了出来。面对柯圣轩的羞辱，他不想再隐忍了。
“柯圣轩，没有我尤晔城，今天你还有命坐在这里吗？我从来不会把这件事当作资本，我也没把这当作一步升天的阶梯。在我心里这不过很平常的一件事，多年来我感激你的知遇之恩，可没想到你今天竟然这样羞辱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那我也告诉你，柯圣轩。。。我不欠你任何，我今天所有的一切是当年救你应该得的。至于柯思瑶，除了抱歉别无他法。”
尤晔城义正言辞，声音的分贝上完全不逊色他。
当年尤晔城从监狱出来，他拒绝了家里的帮助同时也不愿意和亲人联系，所以一个人从社会的最底层做起。那段时间他一天打好几份工，在夜总会当服务生期间他遇到了米沐，从此伤心欲绝，然后他辞去了那份兼职来到了城郊的煤矿，当起了挖煤工。
当时黑帮清轩堂正发生内乱，原因就是老大柯圣轩金盆洗手的决定引起到堂口的几位长者不满，所以发生了内部暗杀，柯圣轩和他的几个小弟为了躲避追杀逃到了尤晔城所在的矿下，那几个杀手也赶来了，在矿下展开了激烈的枪击搏斗。最后柯圣轩所带的小弟全部被干掉，而对方的杀手只剩下一个，他举起了枪对准了站在不远处的柯圣轩，作为普通老百姓的这些矿工们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们躲避都来不及生怕伤到自己。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屏息凝气的看着子弹发出的那一刻。而柯圣轩也不再与命运抗争了，他坚信了生命的尽头已经光临，所以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刚要闭上的那一瞬间，尤晔城在不远处拿出手里的石头狠命的向那个杀手脑袋砸去，于是枪砰的一声掉在地上，这一刹那正好被柯圣轩看见，尤晔城手疾眼快将地上的枪往柯圣轩的方向踢了过去，柯圣轩迅速的将枪捡起二话不说的解决了他，一枪击毙。而尤晔城亲眼目睹了子弹过膛血泊四溅的这一幕，他真的是开阔了眼界，。此时的柯圣轩才看清眼前的这位小伙子就是前几天他在面馆见到的那个服务生。
原来这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街边的一家面馆，柯圣轩当时自己在吃面，吃完后发现兜里没带钱也没带电话，老板娘看着这个不起眼的老头以为他是故意混吃混喝，看到柯圣轩没钱结账没给对方开口解释的机会就要报警，这是在面馆当服务生的尤晔城好心的将饭钱给付了，从此柯圣轩就记住了这个慷慨的小伙子，他十分欣赏尤晔城，甚至发出过邀请让尤晔城去自己的公司，但是被尤晔城拒绝了。直到今天，两人第二次相遇，尤晔城也认出了当年的他。柯圣轩再次发出邀请，邀请尤晔城来为自己工作，看到柯圣轩当时的经历和处境，尤晔城已经大概了解了他的出身，所以他不可能涉黑，柯圣轩当然看出了他的顾忌所以把遭到暗杀的来龙去脉全部交代清楚，了解了这一切之后，尤晔城知道他已经不再涉黑，此时的清轩堂已经分裂，出来的那一派就是东谷堂，继续涉黑，而清轩堂已经走上了正轨，所以尤晔城才加入了他的清轩堂，这就是尤晔城与柯圣轩的渊源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