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刀的风情
蓝星。
金陵城。
第一人民医院停尸房。
掀开的白布下,是一个双目紧闭,面容惨白的女性。
眼眶、嘴角都是淤青,肩甲锁骨处同样如此。
看面容不过十三四岁,在如花朵一般盛开的年纪,却中途夭折。
“不,怎么可能!”孙墨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孙先生请你节哀。”
“经过我们初步的验尸,得出您的女儿是被先奸后杀,死之前遭受了巨大的凌辱。”白衣工作人员皱着眉头,带着愤恨。
“尤其是下体,更是被硬物伤害,很是残忍。”
孙墨双眼无神,身子不停抖动,张开的嘴急促呼吸。
孙墨是一名退伍老兵,退伍后成家立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他老婆去世后,就将女儿就视为掌上明珠,单身一人将女儿抚养到十三岁。
那日,他正常去接女儿放学,可是却被告知他的女儿已经走了。
他打电话过去,电话被挂断,再打,再被挂断。
如今再见,已是阴阳两隔。
几日后。
凶手被抓。
是一名十三岁的男孩。
和他的女儿同班同学,名叫钟盛。
钟盛有钱的父母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法庭上宣布钟盛只是判了八个月。
孙墨听到判决结果时,感觉天都塌了,对人性的绝望,对法的失望。
有时候法更像是富人的保护伞。
钟盛的父母从头至尾都没有上门说过一句道歉,那男孩看向他的时候,没有一丝歉意,有的只是挑衅和恨意。
宣判以后,孙墨没有大闹法庭,也没再次提起诉讼,而是消失了。
再次出现时就是钟盛出牢的日子。
钟盛的父母将他接了回去,在三层的别墅中大摆宴席时,孙墨出现了。
混迹于人群,在他家阁楼一直躲到宴席散了。
一家三口兴高采烈,谈笑风生的上了楼梯。
孙墨从阁楼下来了,手中提着一把半米长的西瓜刀,站在钟盛一家三口面前,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紧接着惨叫哀嚎声接连不断传出。
十来分钟后,屋内钟家三人无一人存活,钟盛那传宗接代的玩意更是被塞在他的嘴里。
孙墨站在楼顶,毫无生念的一跃而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弥留之际,他胸口的一件青铜小镜被血液浸染,发出微弱光芒。
青云洲越国。
庆阳城孙家村。
夕阳西下,晚风徐来。
刚刚入夏时分。
白天积攒的闷热,随着带着花香的清风悠然吹过逐渐舒适。
泥土围成的半人高小院子,院墙上爬满了盛开的牵牛花,火红的花瓣与天边的晚霞相互映照。
哒哒……
密集不停的脚步声,来自院中左右来回踱步的中年男子,孙大鹏。
孙大鹏鼻尖两侧的汗珠随着他的走动,不时滴落,眉心狠狠的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低着头,偶尔抬眼焦急的望向屋内。
今天是他娘子秀儿的生产日,他在房外已经等待了两个小时了。
“哇啊……”
屋内传出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打破了空中沉重氛围。
“生了!”
“生了!”
孙大鹏狠狠的拍了一下手,在原地连续用力的跺了几下脚。
咯吱,门被打开。
在孙大鹏满眼期待中,接生婆吴二娘抱着一个襁褓走出。
“大鹏,恭喜,是个带把的小子!”吴二娘虽面容疲惫,但依旧强做精神勉强笑道恭贺。
“好!顺利生产出来就好,带不带把无所谓,母子平安就行。”
孙大鹏抹了抹眼角因为激动流出的泪水,伸手抱过孩子问道,“秀儿怎么样了?”
“秀儿睡了,你这几日多打一些野味给她补补身子。”吴二娘递过孩子,嘱咐道。
李大鹏看向怀中的孩子,忍不住憨笑起来。
襁褓的婴儿望向李大鹏,清澈透亮的眼神中透出迷茫。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成了一个婴儿?”婴儿心中发出疑惑。
脑海中的记忆似照片一般快速闪过,最后定格在一栋别墅,他一跃而下的场景。
“爹爹找人给你算了一个名字,叫孙墨,希望你以后肚子里的墨水多多的,成为一个大官。”孙大鹏刮了一下孙墨的鼻子,打断了孙墨的思绪,哈哈大笑。
孙墨看向眼前的男子,黝黑的皮肤上有着几道不明显疤痕,眼角繁多的鱼尾纹,额头上层层叠起的抬头纹,都显出这是一个务农的老实汉子。
看着眼前的汉子,知道他重生了!
“孙墨?居然和前世的名字一样。”孙墨暗道。
轰隆隆~
强烈的震感,震耳欲聋的响声。
孙墨看到了什么?
一道弯月形状的赤红刀芒,在烧的火红的晚霞映衬下,携带着泯灭一切的霸道之意,斩在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峰顶被斜着分为两半,较小一部分如涂抹了奶油般丝滑,直直的滑落,带起冲天的浓烟和悍人心肺的巨响。
一时间整个天地安静,村中的鸡鸣狗吠消失无踪。
“仙?”
孙墨心中惊骇,脑海中不由冒出这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的字。
李大鹏抱着孙墨瘫坐在原地,嘴张开的能看见深处的咽喉,目光呆滞的盯着那滑落的山峰。
壹拾贰年后。
秋收的季节。
暖暖的秋风拂过那无边的麦田,无形的风有了纹理。
麦田里黄橙橙的麦子耷拉着脑袋,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一道瘦小的人影弯着腰,伏着身子,在麦田里快速的行走,面部黝黑粗糙,浓密的刀眉下,镶嵌着一对明亮灵动又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沧桑的眸子。
手上的动作精准而干练,每次抬手,手中拔出的小麦根茎,无一例外都是已经腐烂的。
十二年了。
孙墨来到这个世界十二年了。
经历了最初的迷茫,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
到了能四处跑动的年龄后,孙墨跟随孙大鹏进了几次城,想要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毕竟在村中的信息实在太闭塞了。
现实是这个世界比他想的更加严峻和残酷。
想要做学徒学门手艺,第一年每月都要孝敬师傅钱财,不拿工钱,往后所上工的钱财有一半都要上交师傅。
这个过程要持续三年,才能正式的出师。
做生意?
更不行!
城中的大大小小的生意都被城中的帮派垄断了,就连那收集夜香的活,都要城中夜香帮点头才行。
至于读书,孙墨在村中的私塾读过三年书,后来教书先生去世了,村中也就没了可学之处。
进城读书?
不是他这个农户家的孩子该想的事。
他也尝试过去寻找修仙,可从那一次后,仙这个字仿佛就消失了,任凭他再怎么寻找也毫无消息。
仙求不得,那就习武。
越国重农重武,习武风气蔚然成风,可了解一番后,比之学手艺的徒弟更加苛刻。
前三年没有钱,要孝敬师傅三年,并且这三年只能熬打身体,待三年期满才可正式拜师。
当然你有钱,这一切都不是事,所有的等待期都可直接消除,直接正式拜师。
可有钱人家又有几个会去做这个呢!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阶级固化严重。
富人不屑去做的事,是穷人拼命想去翻身的途径。
“墨哥儿,不好了,那个讨债的蒋河又来你家了!”
田埂上穿着灰色麻衣,身材同样瘦小的大牛,朝着田间大喊。
传来的焦急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猛然抬起头,眉间皱成一个川字,一丝丝怒火在眼中燃烧,操起手中的镰刀,奔着家飞奔。
第八次了,这蒋河短短一月就已经来了八次!
他的母亲秀儿一年前感染了恶寒,久治不愈,父亲孙大鹏花光了家中积蓄,为了继续给他母亲秀儿治病,只能向蒋河他们借贷。
谁知落入了借贷的无底洞。
他的父亲将本金和利息还完以后,蒋河却说利息又涨了,要加倍还,利滚利滚利,已然超出了全家两三年的收入。
而他的母亲病情再次加重。
孙大鹏无奈,只能冒着生命危险进山打猎。
半年前进山后,就杳无音信。
在农村,家中没有了成年男性,就如同加沙地区没有抵抗能力,只能让人蹂躏。
接近自家院落时,孙墨听到家中传来一声声的乞求声,敞开的院门,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合一搓动的孙母,让孙墨怒火刹那冲上脑门。
“你这痨病鬼,怎么还不死,死了我就可以把你儿子卖到城里了。”
身高一米六,体态瘦弱,面如厉鬼般的蒋河,向着跪在地上的孙母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不过姿色倒是有着几分,不如先让我爽一下。”蒋河说完,手已经抓在孙母的胸上。
孙母岂能让他侮辱,一口咬在其手上。
吃痛的蒋河一脚踹在孙母的胸口。
体弱多病的孙母哪能抗住这生猛的一脚,后脑撞上身后的小方桌的桌角。
顿时厚重粘稠的鲜血从后脑不停溢出,将身下的紧密厚实的黄土浸染,成了一片红土。
“不!”
孙墨眼睛被血丝充斥,面露狰狞,口中的喘息变得急促低沉。
“哟,你小子回来了,省的我去找你了,把你卖给刘员外,说不得还能卖个几钱银子。”
面对着要吞噬人的孙墨,蒋河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转身气定神闲的端起桌上的水就要喝上一口。
对他来说,死了一个欠他钱的肺痨鬼,他亏大了。
孙墨心中杀意上头,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院子,手中半米长的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向蒋河的后脑。
听见身后疾风的蒋河,堪堪将身子转过半步,布满黄土的镰刀已然到了他的脸颊之处。
撕拉一声。
锋利的镰刀自蒋河的右后槽牙处进入,由左后槽牙出来,将他的脸颊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啊~”
蒋河捂着脸颊在地上来回翻滚,似一条被掐住七寸的长蛇上下舞动。
眼前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子,居然真的敢杀他!
挥出第一刀的孙墨没有恐惧,眼神中只有冰冷的杀意,没有手抖,冷静的可怕。
手中的镰刀再次手起刀落,自蒋河的后脖颈插入,由前喉结出来。
喉咙处的鲜血如同泉水一般,蛄蛹般的涌出,蒋河双眼泛白,死死的盯着孙墨的背影,眼中透出不可置信。
自己竟然被一十二岁的黄口小儿给了解了。
孙墨双膝下跪,双手环抱住孙母的头颅,溢出的鲜血将他的麻衣染成一片红布。
“娘……”,孙墨的脸颊贴在孙母的脸颊上,嘴中呜咽断断续续的低声喊着。
“墨哥儿,你……”
紧随其后赶来的大牛,看到院内的惨景,吓的黝黑的皮肤竟透出几分白,瘦小的身子不断后退,跌坐在地上。
猛然想到什么,大牛顾不上手脚发软,爬到孙墨身边,不断吞咽着口水,颤抖的说道,“墨哥儿,你……你快走吧……,那蒋河的弟弟蒋二……和蒋河的儿子蒋天赶过来了。”
“不,我不走,我要杀了他们!”孙墨猛然抬起头,眼神如同来自深渊恶魔,狠毒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