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消灾
薛不求拿出他的私人手机，给里面的联系人“山猫”，打了一通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
“还是按照老规矩，你把他的资料发过来。”山猫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涨价了，涨30。”
“可以。”
薛不求和山猫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易。
这个世界就是存在着这样一些人，他们其貌不扬，却身怀绝技。大隐于市，只为赚钱。山猫就是其中之一。
而薛不求对山猫的服务评价则是，没有山猫查不到的人，只有山猫不想查的人。
把“黑桃a”的资料发送给山猫后，薛不求拿出《灵魂交易公司》，翻到上次看完的地方，继续往下看了起来——
“明琮，下周末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吧？”
一大早，任明琮就接到了父亲任高远打来的电话。
“下周末是妈的生日。放心吧，爸，我会准时到家的。”
“你那边的天气怎么样？”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令任明琮心下一惊，幸好他早有准备，打开“春林市”的实时天气预报，原来今天那边降温了。
“变冷了，不过我觉得还好。”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结束与任高远的电话后，任明琮望了眼窗外阳光明媚的“京天市”，忽觉自己的人生，好像已经在无数个这样的谎言中，越走越远了。
然而他的哀伤，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徐泽的信息阻断了。
“有新订单了。”
“我马上赶来。”
——————
今天光临灵魂交易公司的这位客户，是由潘岳宁介绍而来。
徐泽先是礼貌地与潘岳宁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将注意力转向了这次的新客户，孙颢天。
孙颢天穿着合身的浅灰色西装，戴着细边金属框眼镜，面相柔和，神情略显焦虑。
“孙先生，给我们说说您的情况吧。”
“好的。”
孙颢天也不记得确切的日子了，大概是从上个月初的某一天开始，一到晚上的7点45分，他便会不由自主地独自前往朝霞路的一幢写字大楼。
一进入写字大楼，孙颢天会径直走到一楼的电梯旁，按下上行键。很快，电梯门便会打开，然后他进入电梯，再然后，他就从这个时空消失了。
“抱歉，打断一下。”听到这里，徐泽提出自己的疑问，“您的意思是，您是从这幢写字大楼的电梯里消失的？”
“对。”孙颢天点点头，“我让我的妻子跟踪过我。据她的描述，每次我只要一按下上行键，电梯就会很快出现，并且里面没有别人。她曾试图跟我一起进入电梯，可是每次都没能成功。因为一旦我进入电梯，电梯门便会瞬间关上。”
“好，我清楚了，请继续。”
孙颢天进入这部诡异的电梯后，电梯内会自动亮起第12层楼的按钮。
第12层楼里，经营着一家私人牙科诊所，名字叫——5号牙医馆。
“当电梯门在第12层楼打开的那一刻开始，我左边上排的倒数第2颗大牙，便会出现钻心的疼。”孙颢天眉头紧皱地描述道，“就是那种龋齿已经烂到了牙神经，时刻都会折磨着你的那种疼。”
因为牙齿疼痛不已，所以孙颢天几乎是冲进5号牙医馆的。
替他治疗的牙医是一位男医生，名字叫石海洋。
“你的这颗大牙已经烂到牙神经了，必须要进行根管治疗。”石海洋仔细检查过后，提出了治疗方案。
“好，请赶快开始吧。”孙颢天疼痛难忍地催促道。
“但是很不巧，今天诊所里的麻药全都用完了。等下钻牙的时候，你可能要遭些罪。”
没有麻药……孙颢天想死的心都有了。
“因为爱吃甜食，所以我从小牙就不太好。”听到这里，任明琮忍不住插了话，“我也做过根管治疗，因为我妈担心麻药会对我不好，所以没让医生用麻药。当时那钻头一下去，我疼得直接想飞起。”
“对，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做根管治疗，简直令人生不如死。”孙颢天无奈地摇摇头，“可是如果我不忍这一时之苦，我的大牙就没法止住疼痛，所以我其实没有选择。”
在经历完苦不堪言的根管治疗之后，孙颢天就会被电梯重新带回到写字大楼的一楼。然后，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穿着公交车司机制服的男人，拿着一把尖利的匕首，直冲孙颢天而来。他毫不留情地将匕首，狠狠地，一刀一刀地刺入孙颢天的身体。
直至孙颢天死亡才停手。
死前，孙颢天注意到那人的制服上，印着一个“31路”。
经历完这一切后，孙颢天就会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重新回到他正常生活的时空。他会重新出现在写字大楼的一楼电梯旁。
只是，这次电梯不再只为他一个人而开。
“孙先生，您每晚的经历都是一模一样的吗？”徐泽问。
“对，感觉太痛苦了。”孙颢天疲累地闭了闭眼。
“恕我直言，您是否和开31路公交车的司机有过恩怨？”
“我发誓，绝对没有。牙医我也没有得罪过。”孙颢天严肃认真起来，“我真的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而且，在这场经历里，牙医和那个杀我的男人，都是戴着口罩的，我完全认不出他们的脸。”
“所以您的需求是？”
“破财消灾。”孙颢天倒也坦白，“每晚7点45分，准时与我交换灵魂，替我遭受在那场经历里的皮肉之苦。”
徐泽沉默地看向任明琮，又到了他做决定的时候了。
“对了……”在任明琮做决定之前，孙颢天还坦承了一件事，“我去做过身体检查，查出我的内脏有轻微的受损迹象。我想，那场经历虽然没有要了我的命，但是可见对身体是有影响的。如果换成了你去经历那一切，不知道对你的身体是否会有影响。关于这一点，我不想有任何隐瞒。”
徐泽找了个借口，将任明琮带出了会客室。
“你需不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如果我不接这一单，你目前还有别的单子可以派给我吗？”任明琮问。
闻言，徐泽摇了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任明琮没有再犹豫，“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