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棋逢对手
道道寒光带着能刺破人耳朵般的异啸，向楚天爆射而去，其中剑刃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楚天细心感受了下剑刃内凝聚金元素的程度，已是明白对方此招只是试探自己的精神层次。
如果两者对决，某方使用计谋的前提就是双方实力大致相当，若是具备碾压对手的实力，就没有使用计谋的必要，直接凝力横扫过去，自是所向披靡。
反之，如果自己实力被对方碾压，那在某有特殊手段的情况下，就只能缴械投降，纵然费尽心力也难逃失败的下场。
所谓的绝境翻盘，也不过是双方实力差距有限，某方因种种预料之外的原因，突然间获得实力的提升，因此才得以生效，也就是说在提升后的实力是超过对手的。
修心者间的战斗，本身就是赤裸裸的实力之争，从来都不曾有过半分的侥幸。
而葛青云这第一步的试探之棋，就是测试一下楚天是否真正具备让自己使用计谋的资格，亦或考察自己是否具备碾压楚天的实力，若楚天不能通过此次试探，那就没必要浪费心神，直接以纯实力碾压过去便是。
用一句看似矛盾的话说，葛青云博弈的第一招，就是试探一下楚天此子究竟是否有资格与他博弈。
虽然从楚天击败吕一鹤，心里判断对手或为劲敌，但这种事还是亲自试探一下，会得到更为准确的信息。
了解了对手的打算，楚天神魂微动间，一团乌云瞬间凝聚成形，与袭来小剑同等数量的银色小蛇凝聚而出，从乌云射出，以蜿蜒而迅速的态势疾掠过空气，目标直指一道道寒光。
叮当，叮当。
急促的金铁之声响彻而起，空气里爆炸出一连串的火花，火花撩人眼目，小剑和小蛇碰撞处，相互冲击同时崩溃，化作锋锐金力和狂暴雷力，两种力道抵消无形。
“此子果然是拥有与我同一层次的实力。”虽然早有预料，但楚天真正做到这一步时，葛青云俊逸的脸上依然难以抑制的露出一抹惊讶来。
他可是知道，楚天的年纪可是只有十四岁，这么小的年纪就能与他相当，这是多么可怕的天赋啊。
不过，葛青云的心里素质极好，虽然脸上惊讶，手上动作没有做丝毫停止，神魂波动间，又是十数把宝剑在面前凝聚，目光望向楚天陡然一寒，这些宝剑又是化作道道寒光向楚天射去。
场外不少眼力不够的人露出疑惑之色，虽然葛师兄声名素著，但此举却未免显得多余，因为这一幕与先前的攻击何其相似，不管怎么看都难以逃脱套路之嫌。
然而，楚天脸色却凝重许多，精神波动蔓延开来，瞬间将袭来的道道寒光覆盖进去，每把宝剑上覆盖的能量多少都是反馈在他的心底。
此次攻击与前次看起来相同，却是有着本质般的区别。此次每把宝剑上均是蕴含着多少不一的能量，如果没有判断准确而鲁莽发动拦截的话，定然会造成精神力的极大浪费，甚至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楚天发动拦截时，每一条银蛇内蕴含的能量，都要与拦截的目标保持高度一致，否则若是能量次于目标，就不能完全拦截下来，反之若是能量过剩，多余的能量射在空处，自然也会造成浪费。
实力相当的高手争斗，输赢都很微妙，这些许的浪费，在某种情况下，或许就会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而导致局面出现一边倒，全面不利于己。
道理虽然简单，但每把宝剑内蕴含能量的差别都很细微，这是必须的，否则若是差距太大，连傻子都看的出来，那就失去了此招应有的用意。
要判断出这般细微的差距，起码得具备与对方同等细腻程度的神魂，若没有对手精细，纵然心里明白是这么个理，可判断不了这么细微，也难免落入对方彀中。
可以说，第一招攻击，乃是测验楚天的神魂强度，而这第二招，就是判断神魂的细腻程度，分别考核了神魂最为重要的两个特质，每一次攻击，都携带有极强的目的性。
楚天眼中银光闪烁，瞬息之间，他已是对对手攻势里蕴含的玄机有了自己的判断。
依照这种判断，他神魂波动间，十余条银蛇从云团钻出，在空气里略微停滞半瞬，旋即各选一个内蕴能量与其相当的目标，划过颇有些纷乱的攻击，迎往作为目标的宝剑。
朵朵火花绽放，两种能量冲突，消散于无形。
葛青云瞳孔一缩，神魂连连波动，又发动几波袭击，每一波能量的配比都有微妙的差异，然而，每一波攻击都被楚天以银蛇极为精妙的阻拦而下。
场外见识不够的人看得有点无聊，一直重复同样的攻击，有意思吗？
更有一些人难免将心中疑惑付诸口头，不想却遭到他们平素敬仰的师兄亦或师长的驳斥。
“蠢货，连这都看不出，我给你讲讲…”
“哪有这么简单，每一波攻击，能量分配都不一样，端的凶险无比，唯有身临其境者方能感受的真切，你水平差太远了，才会导致看不出来，你这眼力，倒是该好好提升一下了…”
如周泰、腾笙歌等有眼力的人，更是看得如痴如醉，夏侯尚和宗岳更是看得眼皮乱跳，这看似无聊的攻击，在他们的眼里却是凶险无比，只要控制力上出现些许的差距，就会导致和对方拉开差距，从而万劫不复，断送掉正常战斗。
刚踏入念师一道的精神修行者，凝聚术法时大都全力以赴，难以做到细微的控制，因此每次施展都会消耗太多的精神力，根本就施展不了几次，泥丸宫中精神力就会消耗殆尽了。
很显然，场内战斗的楚天和葛青云早已超越了浪费精神力的阶段，步入了细微控制的阶段，这也是双方都能交手的前提。
在修为大致相当的情况下，若是双方分别位于两个境界，那细微控制的一方，轻易而举就能将过度消耗的一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试想一下，若是试探三两波，对方哪里还有精神力剩余，念师失去了精神力，就会犹如砧板之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而眼前这种每一波巧妙的宝剑攻击，都被以同样巧妙的银蛇电流拦下，就说明双方层次位于同一水平上，那好比博弈时刚好碰到棋力相当的两人，自会杀得天地昏暗、日月无光，令人心为之动，神为之颤，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这种情况，就是所谓的棋逢对手。
此时吕一鹤早被治好了身上的闪电灼伤，分出心神望向场内，葛青云和楚天已是展开对轰，功防不断转换，叮叮当当，火花四射，一波波强悍到令他不得不侧目的能量波动，在场内一波波疯狂的蔓延开来。
“这个小子，实力竟然这么强？”
吕一鹤目瞪口呆，原本他抱着侥幸心理，还以为只是一时疏忽才输给楚天的，毕竟双方交手时间太短，他自认有些手段尚未发挥出来，可看眼前情形，这两人的实力恐怕都远在他上。
要知道，即便是他，对上葛青云也绝无胜算的，可楚天竟然能与其展开这般激烈的对轰，实在是太可怕了。
略微感慨了一番，他突然回想起来，他刚才竟然被楚天打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伯父报出来疗伤，这是何等的屈辱啊。
他不禁心虚的望了林芸一眼，虽然林芸没有看他，在凝神观看场内的战斗，他的脸色还是红得像只马猴一般。
吕一鹤暗恋林芸，虽然他从未口头表面，当着心仪的女孩，竟然被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击败，倒在地上挣扎不起，更是屈辱的被长辈抱出，实在是太丢人了。
一念至此，他不由对楚天怒目而视，旋即扭头望向旁边的吕川，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伯，这个小子太可恶了，他侮辱我，就是侮辱咱们吕家，实在太不给咱们面子了，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他。”
半晌无人吭声。
“大伯？大伯？”
吕一鹤疑惑的问道，只见他的大伯吕川看的专注，顺着对方的眼神望去，只见场内的战况更加如火如荼，彻彻底底的展开了，战况极其激烈，以至于将他大伯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随即举目四顾，周围之人也大都和吕川一般作为，只得一缩脖子，悻悻的住了口。
现在这关节，想来是没人搭理他，只能日后再说了。
几波对轰后，两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口中微微喘气，额前汗如雨下，葛青云眼光闪烁，旋即狠狠一咬牙，到了这种时候，看来不出底牌也是不行了。
葛青云微微闭上双眼，神魂波动间，空气里有无尽的金锐之力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面前似乎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酝酿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