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已经不重要
陆擎的眼神让陈曼有些慌乱了起来，她拉住陆擎的袖子，有些惶恐地说道：“阿擎，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我以为……”
“够了。”陆擎的眼底满是冷色：“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阿擎，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陈曼有些苦苦地哀求着，陆擎的脸色却越发冷漠了下来。
陈夫人这一次也专程来听了官司，她之前还沉浸在陆夫人竟然是杀人凶手的震惊中，这会，看见陆擎对陈曼那样子，她顿时不满了起来。
陈夫人走了过来：“陆擎！这事情怎么能怪我们小曼！我们小曼又不知道你妈妈竟然会做出杀夫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要我说，她被关，也是活该。”
陈曼和陈夫人抱怨过很多次陆夫人的蛮横， 导致陈夫人对陆夫人也有诸多不满。如今陆夫人遭难，陈夫人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陆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陈夫人，你在这里就正好。我们陆家，容不下陈曼这尊大佛，你带她回陈家吧。”
什么？
回陈家？
陈夫人和陈曼都愣住了。
“阿擎，你是在赶我吗？”陈曼的脸色霎时苍白了起来，她的声音尖锐地大喊着：“我不回陈家，我已经嫁给了你，我是陆家的人，我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陆擎的眸底，却有着积累万载的寒冰，他看着陈曼的眼中，有着隐忍的恨意：“孩子？这个孩子，本来就不是我所期待的！你回陈家，要打掉还是留着这个孩子，都随你。但无论如何，我们两个，必须离婚。离婚协议书，我会让人给你送到陈家去。”
说完，陆擎转身就走。
陈曼脸色一白，她下意识地想要去追陆擎，可精神的强烈刺激之下，她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倒了过去。
“小曼小曼。”陈夫人接住陈曼，下意识地惊呼了起来。
陆擎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然而很快，他就头也不会地走开了。
大厅门口，陆擎看到了萧景深和苏晓。
“哥。”陆千语下意识地有些紧张了起来。
“千语，你先回家。我还有些事情！”陆擎咬着牙，大步朝着萧景深和苏晓走了过去。
“晓晓。”陆擎拦住了苏晓。
苏晓看着陆擎，微微有些愣。
明明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但陆擎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的眸中， 再没有了以往的温润。
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凛冽的煞气，让人不由觉得有些不舒服。
“你真不愿意放过我妈妈吗？”陆擎定定地看着苏晓。
苏晓不解：“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法律。问我？我不能改变她杀了人的事实啊。”
陆擎咬着下唇：“晓晓，你到底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以前并没有这么残忍。”
陆擎看着苏晓的眼底有些失望， 甚至有些绝望。
“残忍？”苏晓泛着迷糊。
她做什么了，就残忍了？
“开庭前，你就已经知道我爸爸死亡的真相了吧？”陆擎咬着牙：“所以，这次的开庭，从头到尾，都是设计好的！那个小玉，是你们送到陈曼身边的，所以她才会信心满满地起诉。开庭前，事情就闹到满城风雨，我以为，这是陈曼找人做的，可现在想来，这也是你们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关注。再然后开庭，你们更是步步算计，直到将我们的母亲送进了监狱！晓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步步心机的样子了？”
陆擎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幻灭，十分痛苦的样子。
苏晓看着他，却只觉得有些莫名，她的心中，甚至有些好笑。
“晓晓，我们走吧。”萧景深淡淡地瞥了一眼陆擎，挽着苏晓的腰就要离开。
跟陆擎，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等等。”苏晓按了按萧景深的手，然后平静地看着陆擎：“是，这一切，都是我们算计好的。但是陆擎，我最终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本就是属于我的清白！你母亲污蔑我杀了你父亲，难道我连自证清白都不行吗？”
陆擎咬着牙：“是，我母亲污蔑了你，可她没有让你进监狱！”
这一次，苏晓真的笑了出来。
“她没有让我进监狱，难道我还该感谢她不成吗？”苏晓的语气也有些激烈了起来：“以你的母亲对我的恨意，如果可以，难道她不想送我进监狱吗？只不过，我本来就是无辜，她没有办法而已！”
陆擎沉默了一会：“你终究是没有事……”
“我终究是没有事！所以，被杀人的梦靥缠绕着的那些日日夜夜，我都是活该。所以，那些辨不清说不明的谣言，我也理应承受。所以，一次次被你们家人拿着这件事情当筹码来攻击，我也不能反击？陆擎，我就想问你一句，凭什么？”苏晓看陆擎的眼底有着一丝失望；“我凭什么要忍受这些本不该我来承受的痛苦？杀人的人受到惩罚，无辜的人得到澄清，这才是公道！”
陆擎哑口无言，良久，他才说道：“晓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晓突然微笑了起来：“是，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母亲不停为难我，你一直劝我忍气吞声，我也一直忍气吞声。我以为，这样是对的，是理所应当的。直到……”
苏晓看了一眼萧景深，眼底闪过了一丝柔情；“直到我遇到了景深，我才知道，原来，我可以不必活的那么卑微。原来，也有人，会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给予我所有的爱和信任。陆擎，我的确是变了。受过了这样的宠爱之后，我可能不会再一味地委屈自己了。但我很欣喜我的改变。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改变，那也没有关系，因为你的想法， 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
你的想法， 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
陆擎的心神一震，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萧景深和苏晓却已经走远。
陆擎突然捂住头，有些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哥，哥，你出来呀，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了啊。”陆千语敲着门，声声哀求着。
自从那天从法庭回来之后，陆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一直没有出门。
可是，不管她怎么敲门，里头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千语咬了咬牙，直接叫人砸开了门。
门打开，烟尘飞舞。
陆擎坐在窗台上，脸上麻木地没有一丝表情。
哪怕是门被砸开这样的大动作，也没有让他的表情发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
“哥。”陆千语的声音颤抖着：“你下来，吃点东西先吧。”
陆擎仍是没有反应。
陆千语的眼底闪过一丝难受：“哥，你管管事情吧。赵沐雅这女人最近在公司中很猖狂，她说，了，爸爸原本是想要把财产留给她的儿子的，而母亲杀了爸爸，不应再继承财产。所以，她认为，财产需要重新分配。她能进陆氏，又隐隐有萧景深的手笔，公司的人觉得她现在占着大义，背后又站着萧氏，所以，不少人都倾向他这边。哥，你再不出来，公司就要被这女人抢走了。”
陆擎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哥，陈家来人了，说陈曼精神很不稳定，对孩子不好，希望我们能够把她接回来。”
陆擎抿了抿唇，继续看着窗外。
“哥！”陆千语的声音有些绝望了起来：“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妈妈的事情，是我太蠢，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妈妈。你就是要折磨，也该折磨我，不要折磨你自己啊。”
陆千语说着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陆擎缓缓转头，他走下窗台，擦了擦陆千语的眼泪，然后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千语，你错了，害了妈妈的，不是你，不是陈曼，其实，是我。是我为了苏晓，答应和萧景深合作，把监 听 软 件安装到了陈曼的手机里。所以，萧景深才会得到小玉的地址，才会有了之后的种种。所以，我才是罪魁祸首，你知道吗？”
三天来。
痛苦愧疚后悔绝望，无数情绪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陆擎快要把自己折磨疯了。
苏晓，她只是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
陈曼，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千语，她只不过是太过慌张。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他答应帮那么忙啊！
陆擎握紧了自己的手，他为了苏晓，害了自己的妈妈……
泪水，无声地从陆擎的眸中流了下来。
他知道母亲做错了，知道她是罪有应得。
可是，那是他的妈妈。
可是，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和千语。
他要如何去怨恨一个一心一意都只为了他的人？
陆千语也是第一次听到陆擎提起这件事情，她微微惊讶了一下，哥哥竟然在陈曼的手机中装了监听器？
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哥哥，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你？你又不知道之后会发生这些事情！这一切，怪只能怪萧景深和苏晓，实在是太阴险了。哥哥，你不能这样下去。如果你不振作起来，萧景深会借着赵沐雅那个贱人掌控陆氏，我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萧景深……
陆擎的眼底猛然闪过了一丝寒意。
这些天来，他把自己关起来，想了很多想多。
理智告诉他，苏晓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
情感上，却他不能接受，他最爱的女人，将最爱他的女人，送进了监狱。
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真正地怨恨苏晓！
哪怕发生了这么多。
他竟然还是爱她。
还该死地爱着她。
这才是陆擎真正绝望的地方。
妈妈已经被害到这个地步，他却还是爱着苏晓。
他是不是很不孝？
他简直不是人。
无法从这种痛苦中走出来，陆擎只能继续把自己关起来。
陆千语的一句话，却突然将他点醒了过来。
他的晓晓那么温柔善良，以前哪怕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只是自己默默承受。
如果不是萧景深，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让他安装监 听 软 件的人，也是萧景深！
所以，妈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最该负责的人，是萧景深！
萧景深才是罪魁祸首。
更重要的是，萧景深，是一个他可以放纵自己去恨的男人。
“对，不能让萧景深得逞。”陆擎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他把母亲害到这个地步，我要他付出代价。”
“哥，其实……”陆千语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陆千语！你是不是还想要为萧景深说话？你难道还爱着他？”陆擎凌厉地看了一眼陆千语：“忘记你对他的感情！他现在，是我们的仇人。”
“哥，你忘得了苏晓吗？”陆千语看着陆擎，眼底有一丝悲哀。
陆擎抿了抿唇，良久，他说道：“忘不了，也得忘。千语，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结婚？
陆千语震惊了一下，“哥，我不想结婚！”
“千语，你刚刚也说了，陆氏风雨飘摇。妈妈杀了爸爸这件事情，影响太大，社会的舆论，股东的倾向，我们两个都不占优势。要稳定局势，我们必须引入一个强有力的援手。联姻，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陆擎看着陆千语：“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一个很好的对象， 绝不会委屈到你。”
陆千语的嘴唇动了动。
她想起萧景深冷漠的眉眼。
想起妈妈被警察带走时候的有些佝偻的身躯。
陆千语终于咬了咬牙：“我明白了！只要能够帮上哥哥，我嫁！”
“好！”陆擎点了点头。
他终于重新找到了目标！
以后，他就为向萧景深复仇而活。
陆擎重新恢复了生气，陆千语把东西递给他，看着他吃饭，眼底却是一片荒芜。
经过这么多事情，她的确是该放下了。
萧景深，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
我喜欢了你那么久那么久，我现在，也还是喜欢你。
哪怕你再怎么伤害我，我都可以原谅你。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妈妈？
为了陆氏，为了亲人，我别无选择。
我最爱的人，从今以后，我决定，当你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