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海盗
第五十八，海盗
狂风掀巨浪，
惊雷挟金鼓。
北极南斗任驰骋，
谈笑成此举。
雄心万里长，
功业不自许。
自古英雄多寂寞，
只身荡寰宇。
扬州知府郑雨墨与漕帮吴雍这对舅兄暗中勾结，妄图行刺忠勇王爷！此事纸里包不住火，短短一夜间便传遍了扬州城的每一条街巷。街头巷尾，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茶余饭后，更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不仅令整个扬州城陷入一片哗然，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播，甚至连周边地区也为之震惊。
忠勇王到了扬州的的消息就此不胫而走。
漕帮在江南一地牵扯甚广，周边相邻扬州府的各府知府顿时都慌做了一团，纷纷赶往扬州拜见忠勇王爷，想当面解释清楚生怕牵连其中。
骆智这两天都在接待这些个知府。朱厚照却不想暴露躲了起来，带上莫如和孩子去了瘦西湖游玩。
瘦西湖原名保障湖，位于扬州城西北郊，面积七百余亩，名胜古迹众多。有“园林之盛，甲于天下”之誉。瘦西湖以一湖碧水为主体景观，串并拥有徐园、小金山、五亭桥、白塔、万花园、双峰云栈等名园胜迹。朱厚照这一游玩的尽兴，竟然一去就是几天没有回来。
骆智这边则是忙得不可开交，迎来送往应接不暇。刚刚好不容易送走了常州知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余庆就又来禀报说杭州知府曲文焕前来求见。
骆智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一亮明身份真的是自找麻烦。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匆匆前往前厅去迎接曲文焕。
见面后，骆智一见曲文焕不觉一愣。杭州知府曲文焕竟是一个也就刚满而立之年的年轻官员，在大明能在三十几岁就做到了一地知府的位子很是少见。
曲文焕似乎看出了骆智的惊讶，并不解释，见过了礼后就直截了当的表明他此次前来拜见骆智也是为了漕帮之事，而且有可能还是一件大事。
骆智听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因为这不仅关乎到自己未来的海上贸易，更关系到无数无辜商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曲文焕语气犹豫地告诉骆智，他最近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迹象，似乎漕帮与海盗有所勾结，在海上肆意掠夺过往商船。
骆智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漕帮一直以来都是负责运输粮食和物资的重要组织，如果真如曲文焕所言，他们与海盗勾结，那么整个海上贸易将陷入一片混乱。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对国家利益和商业秩序的严重践踏！关键是曲文焕的怀疑是从何而来？根据在哪？
骆智很清楚自明英宗以来，中国东南沿海就有海盗的出现。“商道不通，商人失其生理，于是转而为寇，海禁愈严，贼伙愈盛。”明代前期虽然并没有中断海外贸易，但统治者把生意拢到了自己的手中，强令百姓“片帆不得下海”。于是，祖祖辈辈靠海吃海的沿海百姓，突然被政策性下岗。原来从宋朝起已经相当繁荣的渔业、商业都被“关停并转”，明政府又难以解决“再就业”，百姓面临的是“进亦死、退亦死”的两难。
而另一方面，由于日本以及东南亚等地急需各类货物，“走私”成了一项利润丰厚的生意，一柄刀从中国贩卖到日本，差价可以达到十倍。沿海的民众很多人都投入到了“非法”海上营生之中。那时商、盗没有明确的划分，有走私生意做的时候就是商，没生意做的时候就是盗。他们有时候互相抢，有时候就上岸抢。当海禁宽时，海盗就变成海商；当海禁严时，海商就变成海盗。
海盗中枭雄辈出，他们依靠各种形式的海上营生手段，积累了巨额财富，并拥有了强大的武装团队，一度控制了往来的商路，成为海上不可忽略的力量。
而出现在东南沿海的海盗多数都是大明人、倭人和少量的弗朗基人，也就是现在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人。
只听曲文焕道：“不瞒王爷，自从朝廷鼓励民间从商，开放海外贸易，杭州民间下海经商远渡重洋者前赴后继。百姓们从这远洋贸易中得到了实惠，更是人人向往，络绎不绝。下官的族兄不喜科考当官，习文不成就约上了几个好友也做起了这海外贸易。只两年便是风生水起。可就在这一年间却经常在岭南沿海遭到海盗袭击和劫持。绑票船员、扣押商船货物索要赎金，只要是给了钱就安然无恙，如若不给就杀了人质，掠货倾卖。我调查过案卷，这些被劫过的商船多多少少都有漕帮的影子，不是漕帮装的货，就是漕帮给领的或指的航线。而且江浙一带漕帮的店铺中时常会有一些很似被海盗劫持的货物商品售卖。”
骆智静静的听着，也觉得可疑，可不能就因为出现了漕帮的人和漕帮有售卖相似的商品而妄下定论。海盗和漕帮是否有关联要找到真凭实据才能决判。
然而针对海盗则必须立刻采取行动，绝不能让这种令人发指的恶劣行径继续下去。他决定深入调查此事，漕帮帮主吴雍现在已经被自己关押，想知道漕帮是否和海盗沆瀣一气。，暗通款曲只要审问了就会知道。然而，想要吴雍老老实实的交代漕帮这样庞大势力的所作所为并非易事，需要谨慎行事、步步为营。
听说曲文焕的族兄在做海外贸易，骆智随即问道：“不知贵兄长做的海外贸易都是去往哪里？”
曲文焕道：“回王爷，听族兄讲他们主要去往吕宋，安南、真腊、暹罗等地，货物主要是以丝绸、瓷器、布匹、水银、雨伞等为主。从那边换回金银或是及宝石、珍珠、珊瑚等名贵产品。”
“嗯！”骆智点着头，他知道如今大明的经济繁荣，手工业领先世界。世界各地对大明的商品需求量极大。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因为前几代的皇帝一直坚定不移地执行着“片板不许入海，沿海居民不许与外洋番人贸易”的海禁政策。这一政策直接导致了明朝时期大型海船制造技术被埋没甚至失传。由于受到造船工业发展的限制，现在已经无法像郑和当年那样驾驶着巨大的船只远航西洋了。要想改变这种局面，必须鼓励并加大对大型甚至巨型海船的研发投入，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好地推动远洋贸易的发展。
“曲知府似乎对着海上贸易很是上心啊？”骆智看着曲文焕道。
“王爷说的是。下官自执掌杭州以来一直关注杭州的百姓经济发展。朝廷如今大力倡导立足农业，发展商业，下官以为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所以自杭州港口开放以来下官就积极推动和鼓励当地商贾把杭州的商品行销到海外。下官族兄也是在我的引导和劝说下开始了海上贸易的。”曲文焕道。
“曲知府眼光独到，很有远见啊！”骆智听了不觉夸奖。又问道：“曲知府管理杭州有多久了？”
“回王爷，下官是正德八年的进士，下放到杭州也不到两年。”曲文焕道。
“哦，那就是和唐寅一年的了？”骆智一听恍然明了。正德八年这一届的下放官员都是经过朱厚照和杨廷和精挑细选出来的才学和能力俱佳的人物，不仅要在处理政务上勤恳敬业，对待变革新政也要理解到位。肯干，实干又要头脑灵活。经过杨廷和在翰林院的培训与教导后，层层选拔测试才下放到各地，管理一方来推动新政实施。
“下官比不得唐状元三元及第，只是中了二甲第三名。”曲文焕谦虚的道。
“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骆智笑着说道：“大明学子何止千万，曲知府能从这千万人中脱颖而出，受陛下隆恩已经让无数人羡慕一生啦！”
顿了一下又道：“那想来曲知府就是杨廷和杨阁老的门生了。我们倒也不算外人。”
“是，在翰林院时，恩师谆谆教诲，文焕不敢忘记。定要为大明百姓谋福祉，造福一方！”曲文焕道。
“说的好！”骆智赞赏的点着头道：“杨阁老是本王的师兄，说起来我该算是你的师叔了。这在朝堂上不是什么秘密，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为何刚才来见我时不直接报出这层关系呢？”
“回王爷，下官以为恩师只是之路的灯塔，并不是借以攀升的阶梯。俗语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如果下官靠着恩师的名望来拜见王爷难免会让王爷觉得下官有借师承而攀枝登高，趋炎附势之嫌。”
“难得！难得！”骆智道：“师兄慧眼识珠果然没有看错，看来杭州一地交予你手很是稳妥。以后你也不必和本王如此下官下官的谦称，就叫本王一声师叔吧。”骆智道。
曲文焕一听简直是受宠若惊！骆智的这一个认可无疑是让他抱上了忠勇王的大腿。
“关于漕帮和海盗之间是否有所牵连勾连一事，本王自会派遣专人仔细深入地调查清楚。现今漕帮之帮主吴雍已被扣押于锦衣卫手中，但若要让其彻底坦白交代所有罪责罪行，则尚需动用一些特殊手段方可达成。”骆智沉凝说道。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建立一支护航船队，用来打击和消灭海盗，以此来保证东南海域以及南海区域内商船的安全，从而确保海上运输贸易能够顺利进行。骆智说道：“等我把这件事报告给陛下之后，再过几天，我就会亲自前往杭州走一趟，同时建立起一支海军队伍，优先处理好当下的这些麻烦。”
骆智脑海中清晰的记着明史中对大明水师的详细记载：七下西洋、靖海御倭、援朝抗日、大败西方殖民者、一举复台……明代水师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十分特殊且重要的存在，甚至可称之为中国古代军事史上的奇迹，它三百年的“不败战绩”至今为人津津乐道。“神”一般存在的大明水师之所以能在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自然离不开明王朝强大的军事与经济实力，以及像朱纨、戚继光、俞大猷、郑成功等人的锐意建设。
“国朝军政官役随操器械……其在海道三路备倭军器：每船铁镰五十把、竹篙枪一百把、犁须镖一百把、双须镖一百把、单镖枪六十把、铁箭三百支、捞钩十把、铁手铳十二把、毒药毬十包、烟火纸毬十包、火伞筒十把、燕尾牌十面、九龙盒十副，每副用飞枪九支。器械尤以机、铳、火箭为重，则海寇畏之。”
这段文字中所写兵器众多，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近战兵器：铁镰、竹篙枪、捞钩和燕尾牌。二、远程投掷兵器：犁须镖、双须镖、单镖枪、铁箭。三、火器与杂器：铁手铳、毒药毬、烟火纸毬、火伞筒、九龙盒。其中铁镰即是镰刀，可用于钩断敌船缭绳或者钩杀敌人。竹篙枪，“竹篙”为用竹竿做成用于撑船的杆具，枪则说明其前端带铁，可以用来刺杀敌人。竹篙的长度类似于长枪，其用法和功能都与长竹枪极为相似。捞钩即撩钩，接舷时用于勾住敌船使敌船不能脱身而去……
交谈结束后，骆智送曲文焕离开。他站在门口，望着曲文焕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暗自盘算起来。南直隶一带，一直以来都是大明水师的重要基地。这些水师官兵们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他们的战船更是装备精良，威力无比。可以说，此时的大明水师，绝对称得上是当今世界的第一海军。如果从这里抽调出一支舰队，组成几个护航编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保障海上贸易的安全，还能展示大明的国威，让那些觊觎大明财富的势力不敢轻易动手。
想到这里，骆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因为他相信，在大明水师的强大实力面前，任何敌人都将不堪一击。
前期必须要将这些海盗的来龙去脉调查得一清二楚才行，毕竟只有对敌人了如指掌，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确保自己在每一场战斗之中都能够获得胜利。骆智思索着，叫来了外面候着的穆江，吩咐下去让锦衣卫通过任何手段收集海盗的资料和相关消息。
“看来是时候要和这漕帮的吴雍见上一面了。”骆智自言自语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