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盐漕

    第五十一，盐漕

    煮海之民何所营？妇无蚕织夫无耕。

    衣食之源何寥落？牢盆煮就汝输征。

    年年春夏潮盈浦，潮退刮泥成岛屿；

    风干日曝盐味加，始灌潮波流成卤。

    卤农盐淡未得闲，采樵深进无穷山；

    豹踪虎迹不敢避，朝阳出往夕阳还。

    船载肩擎未遑歇，投进巨灶炎炎热；

    烧暮烁堆积高，才得波涛变为雪。

    自从潴卤至飞霜，无非赝品充糇粮；

    称进官中充微值，一缗往往十缗偿。

    周而复始无休息，官租未了私租逼；

    驱妻逐子课工程，虽作人形俱菜色。

    煮海之民何苦辛，安得母富子不贫。

    本期一物不失所，愿广皇仁到海滨。

    甲兵净洗征输辍，君有余财罢盐铁。

    知道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年竟是淮安楼背后的东主，骆智和朱厚照的心中就更加惊异起来，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和财富，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而她几番接近讨好骆智竟是为了见到忠勇王，还要和忠勇王说一件关乎扬州百姓福祉的大事，越想越让人匪夷所思。

    柳士凡见二人惊异，浅浅一笑也不做解释，起身道：“两位许兄也不必惊愕，小弟是无恶意，暂且别过，晚间在赴淮安楼逸园拜访兄台。”说罢一一行礼，转身离去，跟随他的一众人也簇拥而去。

    入夜，华灯初上。

    骆智等人刚刚吃了晚饭坐在一起还在说起今天见到的柳士凡。

    刘六首先道：“那个柳士凡看样子像是江湖中人，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是身手不错的江湖人士，这个从他们的行为举止就可以看出来。”

    朱厚照道：“岳父出身江湖，这个眼力一定不会错。可她一个女子身为江湖人却在扬州有如此大的产业，这就让人不觉有些好奇。”

    “这也没什么好奇。”云双虎道：“皇上不知江湖中的事情，江湖中有几个大的帮派不光是在江湖道上名声赫赫，他们的财力也是十分惊人。江南一带就有两大这样的帮派。”

    “哦！云叔叔说来听听。”朱厚照头次听闻江湖中的事情感到十分好奇。

    云双虎接着道：“江南一带有两大帮派，一是盐帮，以贩卖私盐起家。另一个就是漕帮，以船运起家。”

    “还有这些说道，那云叔叔就给我好好讲讲。”喜欢听故事的朱厚照登时来了兴趣。

    云双虎接着道：“江南一带有两大帮派，一是盐帮，以贩卖私盐起家。盐帮人多势众，且分布极广，他们以贩卖私盐起家，以此获取巨额利润。除此之外，盐帮还掌握着许多重要的商业渠道和信息资源，可以说是江南地区最为强大的一股势力之一。另一个则是漕帮，以漕运起家。漕帮拥有庞大的船队和众多经验丰富的水手，他们不仅负责运送货物和人员，同时也涉足江湖事务。漕帮帮主据说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势力范围更是遍布整个江南水乡。”

    “还有这些说道，那云叔叔就给我好好讲讲。”喜欢听故事的朱厚照登时来了兴趣。

    云双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世间的事情往往错综复杂，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不过关于盐帮和漕帮的故事，确实值得一讲……”

    刘六和云双虎等江湖草莽顿时觉得好笑，对望一眼。见刘六点了点头，云双虎就开口讲起了盐，漕两帮的事情。

    漕帮，又称粮帮，起源于明朝成祖的永乐年间。漕帮这名字顾名思义，跟漕运有关。当时为了解决南粮北运的问题，朝廷设立了漕运制度。是通过大运河直达皇城。每次运粮，都要征发大量人手，比如兵丁，跺工、水手、纤夫，这些人能够有编制端铁饭碗的很少。

    这些临时工一年奔波八九个月，去应征的舵工、水手等，主要是山东、河南的流民，人一多，难免有人以多欺少，抱团是必然的选择，有人就有江湖嘛。天长日久，各地夹杂着“临时工”的运军和漕船，就按所属地区营卫划分为不同的帮派，如德州帮、兴武三帮、凤中二帮、赣州帮等，数以百计，盘根错节。这个时候，其实官方就已经有“漕帮”的称谓了。

    漕帮的主要职能是负责漕运，即将南方的粮食运输到北方。这是漕帮得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漕帮成员通过严密的组织和管理，确保漕运的安全和效率；漕帮成员讲究江湖义气，彼此之间互相扶持、共同进退。在遇到困难或受到欺压时，漕帮会团结一致，共同抵抗外来势力；漕帮成员多为船夫、水手等劳动者，他们世代相传，积累了丰富的航海、船舶制造等方面的技艺。漕帮不仅是一种组织形式，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

    说起盐帮，那里是可就久远了。

    盐帮，顾名思义就是贩卖私盐的走私分子。盐帮之谓，私盐之流，乃相对于中国自古以来的“盐铁官营”而言，又有“盐枭”之称。

    盐帮自汉朝起就兴起于江淮流域，一般的贩运路线分南北和东西两线。后世南北一般运河北上至漠北；东西一般沿长江直到西北青藏地区。

    盐帮的由来，有其特殊的历史背景和意义。自古以来中国古代的盐，从开采到贩卖是由官府控制，因盐是生活必须品，缺盐难以生存，控制盐的供应等同于控制统治下的百姓，所以中国古代的盐一直由官府垄断，私人是不准进入这一领域的，这有明确的刑律规定。由于封建社会的特殊环境，国家往往需要面临的问题是连连征战，兴修水利，建立边防，而这些需要大量的金钱和人力，这个时候如果有商贾之流主动捐款，甚至主动承包完成工程，一些君主就颁发其一个贩盐许可证，准许其贩卖运输官盐，甚至还可以得到徭役减免等豁免。

    因此最初的盐帮是正式的得到官府认可的贩盐帮派。由于封建社会的法制不完善，官员间的相互勾结，官盐管理部门和盐帮之间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就有了所谓的“私盐”。但是盐帮是得到官府认可的这一点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元末明初的义军领袖、地方割据势力之一张士诚曾是盐帮出身，至正十三年，因受不了盐警欺压，张士诚与其弟士义、士德、士信及李伯升等十八人率盐丁起兵反元，史称“十八条扁担起义”。

    而这两派都有着朝廷和官府的印记，行事上都颇为嚣张。尤其是盐帮，私盐利润空间极大，自然也就富得流油。

    云双虎猜测着道：“这个柳士凡如此富甲一方，又有那一众身手不错的江湖人拥护，依我之见很可能会和这盐帮有很大关系。”

    骆智道：“岳父是说这个柳士凡很可能是盐帮中人，而且地位在盐帮中不低？”

    “是。”云双虎道：“你们不是习武之人看不出来，那个柳士凡的武功也是不错，绝不在云霜她们姐妹之下。”

    “呀呵！怎么一出来竟是遇到些高手！”骆智低着头暗道。

    几人正说话间，门外余庆来报，有一柳士凡公子前来拜访。骆智忙将他请进客厅。

    柳士凡依旧是中午男装打扮，只是换了一套淡蓝色的服饰更衬出她的皮肤白皙，显得有种另类的妖娆。

    分宾主落座，上了茶水，柳士凡也不再推诿，直接转入中午的话题。“我希望能与忠勇王合作。”柳士凡开门见山地道。

    “合作？”骆智与朱厚照对视一眼，疑惑地问道，“不知东主所说的合作是指何事？”

    柳士凡起身郑重地行礼道：“不瞒诸位，我乃是盐帮江南分舵的把总。家父就是盐帮帮主柳三笑。”

    柳士凡此言一出，刘六等人皆是一惊。这柳三笑的名声在江湖中可是不小。仗义疏财，为人豪爽，喜结交江湖豪杰。不管是谁遇到困难只要找到他，出钱出人毫不含糊，江湖人称“赛孟尝”。

    “听闻那柳三笑，只有一女，可未曾听说他有公子啊！”云双虎道。

    柳士凡看向云双虎微微一笑道：“看来前辈您是识得家父了。不瞒前辈我是女扮男装，为了方便在江湖中行走。”

    说罢，对着众人一福，对着骆智道：“小女子柳茜见过许兄，有隐瞒之事还请许兄莫怪！”声音忽然变得婉转悦耳。

    骆智连忙还礼道：“柳小姐行走江湖，女扮男装为了行事方便有何怪罪之说。”

    柳茜微微一笑，道：“多谢许兄体谅。”

    骆智继续问道：“柳小姐要见忠勇王谈合作，究竟是如何事，是否可以告知在下，在下也好向王爷转达。”

    柳茜道：“这件事说来也和忠勇王有些关联。自从王爷的商品投放到了南京，让天下商人看到了巨大的利润空间，但份额较少只能限于南京及附近周边。盐帮都是做惯了生意的人，自然也看好了这个项目，就纷纷赶往南京想从听月楼落雁姑娘哪里拿到货源。可落雁姑娘表示她手中货物也就堪堪够下边的销售网络售卖，无法再向其他地域供给。于是我们就从个店铺中购出再转到扬州售卖，由于产品精美实用深受扬州当地贵妇小姐们的推崇和喜爱，哪怕价格再高也都不吝啬金银争相购买，所以利润颇丰。”

    柳茜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件事说来也和忠勇王有些关联。自从王爷的商品投放到了南京市场之后，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让全天下的商人都看到了其中蕴含着的巨大利润空间，但因为份额较少，所以目前只能限于南京及其附近周边地区。我们盐帮可是做惯了大买卖的帮派，自然也就十分看好这个项目，于是我就派人赶往南京，希望能通过听月楼的落雁姑娘那里拿到一手货源。可落雁姑娘却表示，她手中的货物也就仅仅只够供应给下边的销售网络进行售卖而已，根本没有办法再向其他地域提供更多的货源。于是乎，我们就动起了脑筋，从各个店铺中将这些商品收购过来，然后再转运到扬州去进行售卖。没想到啊，这产品实在是太精美、太实用了，像香水、沐浴香皂，洗衣香皂这些深受扬州当地那些贵妇小姐们的推崇和喜爱。她们根本就不在乎价格高低，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掏出大把大把的金银细软前来购买，所以我们获得的利润也是相当丰厚！”

    骆智和朱厚照对望一眼，心中都感到了惊讶。

    柳茜接着道：“这也就引起了漕帮的妒忌与眼红。要知道，一直以来在江浙之地，由于生意的缘由盐帮与漕帮之间常有摩擦。他们见我们盐帮通过这种方式赚到了钱，便也开始效仿起来。他们学着我们盐帮的样子，去到南京一带收购王爷的商品，然后再以比我们高出数倍的价格卖回来。其实，这倒也无关紧要，毕竟做生意嘛，大家各赚各的，只要有人愿意出高价买，那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柳茜轻轻吹去杯中的热气，小抿一口热茶后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此次您的兄弟来到扬州府拓展市场，于我等而言，实在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遇。盐帮上下早已跃跃欲试，志在必得江浙地区的代理权。同样地，漕帮也是抱着这般心思。原本大家理应公平竞争，凭借各自的实力和出价一决高下，胜者获得代理权，如此也算公平合理。岂料，漕帮竟然耍起阴险手段，请我前去赴宴。宴会之上，他们美其名曰助助兴，玩起了酒令游戏，并扬言谁若是输了，便不得参加许公子的招商会，直接退出竞标。然而，他们却暗中在酒里下药，致使我们神志不清，最终输掉了比赛。江湖中人行走江湖，最为看重的便是一个‘信’字。正因如此，我们盐帮才未能出席贵兄弟的招商大会。”

    骆智闻此，疑惑的问道：“这么说来，照柳小姐的说法，我这六个代理商都是漕帮中人了？”

    “是。”柳茜肯定的道：“江浙一带，凡是做生意的都脱不开盐、漕两帮，我们盐帮既然没来参加，那么得到经营权的就一定是漕帮。”

    “这都是你们两帮派的事，我们招商，不管是盐帮还是漕帮，只要都是在招商会上公平竞得我等也不便参与你们两帮之间的事物，这件事就是告知了王爷，想来王爷也不会去理会太多。”骆智道。

    柳茜道：“我所说的只是一个源头，我要和王爷说的是，漕帮控制了王爷江浙一地的销售权绝非好事！”

    “为何？”骆智惊异地问道。

    “因为，漕帮在打着王爷产品的招牌造假！”柳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