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寒热病
平阳公主府
总算可以休闲一阵了，东方龙和美女们玩起了斗地主，一边打着扑克一边还嬉笑打闹着，欢声笑语更是此起彼伏。
玩得正尽兴时，太子刘哲等人急匆匆赶来。
“参见殿下”众人行礼，都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免礼。先生不必拘礼。”刘哲对东方龙甚是尊敬。
“皇弟怎么有空自己过来了？有事可宣先生进宫呀。”
平阳公主也不跟弟弟客气。现在已由太子监国，他需要学习和处理的事情很多，根本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但重要的事还是由太后和那几个老臣决断。
“还是姐姐这里舒坦呀。宫里一堆屁事，到处都是太后的人，浑身不自在。”
“有事就快跟先生讲吧。你这紧锁的眉头，我还看不出来吗？”平阳公主快人快语，她知道太子是来找东方龙的。
“先生洛城很多人感染了寒热病。太医署也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每天都有村民死去。时间一久，我怕民众也可能会生事。所以想来问问先生可知道有什么治病的方法？”
“寒热病？有什么具体症状？”东方龙作为医学博士，对病症还是比较敏感。
“病人容易反复发烧发热，打寒战，头晕乏力，用了常规的感冒药物，几乎没有效果。”随行太医介绍道。
难道是疟疾？东方龙心里一沉，但是他需要看到病人才能确定。这疟疾在现代看来是很普通的病，但在古代没有特效药，这可是很棘手的事，死于疟疾的病人不计其数。
“我想到现场看看。”东方龙边思索边说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太子也应声附和道。
“万万不可，太子乃万金之躯，万一感染了病症，下官担当不起呀”随行太医极力阻止。
“我乃太子，更应该去体察民情，关心疾苦。碰到事情就畏首畏尾，本殿以后还如何担当大任。况且有东方先生在，本殿不怕。”
太子看来也想趁机去百姓当中收拢一波人心，树立一些威信。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去倒是可以去，但要穿好长衣，戴好头巾，防止蚊虫叮咬。”难得太子有心，东方龙不想冷了他的心意。
太子很快便带领一行人轻车简从携带着慰问物品，匆匆赶往洛城发病最严重的村庄。
洛城在长安东面，距离不算远，中午他们就赶到了。
这个村子处在一个山谷盆地，民房稀稀疏疏，都以木、竹房为主，有少量砖瓦房。这里的卫生条件极差，环境潮湿闷热，随处可见蚊虫飞舞。村民基本没有专门的厕所，即使有厕所也是用简单的茅草围成，多数人都是去房间地头解决。也没有专门的排水沟，生活污水沿着地面顺着地势到处四溢横流。
现场已有医师在处理病人，但看见更多的是摇头叹气。
听闻太子专程来看望，众人顿时眼睛一亮，受宠若惊，纷纷看向太子的行辇并下跪行礼。
“免礼，免礼。大家身体要紧，诸位受苦了。”太子连忙示意大家不必拘礼。
随后太子吩咐官员，叫村长他们协助，分发馒头。出发时候，太子不知道带什么慰问品好。东方龙就叫他带馒头，简单实在。这白面馒头在皇宫里是最普通的食物，可在乡下农村可是少见的好东西。
听到有馒头分发，村民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高兴的神色，有些人已开始咽着口水。这段时间大家一直都是愁眉苦脸的，生活本就清苦，还碰上了这令人闻之色变的寒热病。有些着急的村民已自发排起了长队，有些不着急的则在家先等着，反正人人有份。领到馒头的，有的当场就啃食起来，馋得周围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更多的人是把馒头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拿回家以后再慢慢分着吃。村民都非常憨厚老实，没有人会重复领取。虽然穷，但也不能为了一点吃的，就丧失了做人的底线。
东方龙没空跟他们客套，迅速来到一个感染寒热病的小女孩身旁。她母亲正满脸愁容的侧坐在一旁，一边哭泣，一边用湿毛巾给孩子额头降温。只见小女孩脸色发白、不停打颤，发着高烧，说话迷糊，都开始有点神志不清了。东方龙快速给小女孩检查一番后，很大程度上确定就是疟疾。病毒应该就是蚊虫叮咬传播引起的。
事不宜迟，得赶紧想办法治疗。
这疟疾，在现代就是一颗药片的事，但在古代可没有特效药，他背包也没有类似的药品。
古代只有中草药。对呀，中药，不是有青蒿素可以治疗疟疾吗？一着急他差点给忘了。前世不是有医生因为成功提取青蒿素而获得了诺贝尔奖吗。想到这，东方龙不由得稍微轻松起来。
“先生有办法了？”太子看见东方龙脸上有了放松的神色。
“我试试”
东方龙知道方法，但也得找到青蒿呀，就是臭蒿，平时在野外经常见到。他连忙往外跑开，边跑边扒寻路边的花草，好像在找什么宝贝。
“先生在找什么呀？”贺去病跟了过去，不明所以。
“就是一种臭臭的草”反正也讲不清楚，东方龙还是自顾自的翻找着。
直到来到一条小溪旁，他终于眼睛一亮，抓起一撮草放在鼻子下面闻了又闻。
“就是它了，终于找到你了，哈哈”东方龙掩盖不住脸上的喜悦。
“你说这草能治病？这草这么臭，能入药吗？”贺去病也闻了闻，一脸疑惑。
“总得试试”东方龙知道青蒿能治疟疾，但在现实中他也没用过，不敢把话说死。
东方龙抱着一大把青蒿跑了回来，吩咐随行的医师将青蒿捣碎再用纱布把青蒿汁过滤出来。再叫其它人去帮忙采集青蒿回来，多多益善。
随行的医师和随从一时摸不着头脑，难道就这臭草也能治寒热病？从来没听说过呀。但是东方龙是太子身边的人，众人也只好带着疑惑照做了。
“先生莫非觉得这臭草的汁液能治寒热病？”太子也疑惑的问道。
“应该能。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这个方法，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试一试了。”
东方龙还算谨慎，万一没有效果，那不是啪啪打脸。自己丢人不要紧，关键是影响到太子的声誉就不好了。
好一会，青蒿汁终于做好了。碗里的青蒿汁看起来青青稠稠的，好像小孩子拉稀的一样，实在是不上眼。靠近一闻，有一股难闻的臭味和青草味。
这东西能吃吗？
不会直接就给人这么吃吧？
“先生，这药汁是直接喝吗？中药何不煎熟了再吃，起码卫生一些。”旁边的医师此时更加疑惑。
“不可煎熟，高温会破坏它的药效。”东方龙尝试解释。为了打消顾虑，他自己还先尝了一口，虽然味道差了点，但是喝了之后喉咙有点清清凉凉的感觉，还不算太难喝。
众人见东方龙都喝了便不再多说。
“大嫂，还是你来喂孩子吃药吧。没有什么其它更好的办法了，起码这个药不会加重病情。”东方龙说完把药汁交给小女孩妈妈。
小女孩妈妈稍稍迟疑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幸好小女孩还没昏迷，还能迷迷糊糊把药给吃了，估计也是饿了。
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了。虽然东方龙内心坚信青蒿汁能治疗疟疾，但在等待的时间未免也有些忐忑。
闲着也是闲着，他和其他医师去村里看了其他病号。情况都差不多，只是病情轻重不同罢了，东方龙此刻更加坚信村民们患的就是疟疾。
“寒热病主要是由蚊子叮咬传染而来，因此预防寒热病的关键就是预防蚊虫叮咬。我们可以穿长袖的衣物防止蚊虫叮咬；更重要的是要勤清洁多打扫，防止蚊虫滋生”东方龙一边往回走，一边给随行的人讲解，他们显然还没有病毒传播的概念。
大概一个时辰过去了，应该有药效了吧，如果青蒿有用的话。东方龙回到小女孩住处，医师正在给她认真把脉检查。不一会，医师脸上明显挂着吃惊的表情。
“先生，这个药也太灵了。孩子不但退烧了，脉象也平稳了许多。我都检查两遍了”医师见东方龙回来，喜出望外，赶紧汇报。
完全不敢相信，寒热病也能被治好。
东方龙也俯身翻看一下小孩眼睛，摸摸额头，虽然他对中医不太在行，但他知道孩子有救了，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孩子的病情在好转。让她好好休息，多喝水。两个时辰后再给她喝一次药汁。”
听完东方龙的话，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甚至是久违的笑容。
总算有救了，是大家都有救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药汁呀，就按刚才的方法。”
愣住的众人这才赶紧散开寻找药草，也给其他病人治疗。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东方龙，这会才有空注意起了眼前的一切
这小女孩家看样子是佃户。他们住的房子，如果也能叫房子的话，就是两间茅草房，有一间是夫妻和小孩住的，有一间是老人住的，旁边还有一个小杂物房或者厨房。除了两条破旧的烂木凳，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别说坐人的地方了。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而且还四处漏风，不懂这冬天和下雨天是怎么挨过来的。
住的是这个样子，吃的就更别说了。东方龙低头一憋，果然瓦锅里只有一点点稀粥，估计这也是给小女孩特地开的小灶了。刚才发了一人一个馒头，小女孩刚刚几大口就把自己的那个吃完了，剩下的那些估计得留着慢慢吃。平时能吃上白面馒头，估计得过年过节了。
穿的衣服东方龙不想再过多的细看了。没有衣不蔽体就不错了。以前曾听人说过，古代有些穷苦人家，一家人就一条裤子，谁出门谁就穿，其他人只能在家窝着。特别是孩子多的家庭，孩子都是光着屁股长大。这个大翰时代，看来也差不多。
小女孩开始拉着东方龙的手，不愿松开，苍白的脸蛋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可能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东方龙，只能微笑着。
东方龙只好也跟着微笑起来。
“放心好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叔叔有空再来看你，给你带最好吃的冰糖葫芦。”东方龙鼓励着小女孩，人的信心和希望对病情恢复也同样重要。
小女孩听得顿时咽了咽口水，同时咧开了小嘴。那冰糖葫芦对穷苦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一年能吃上一次就不错了。
小女孩妈妈也在一旁激动得不停地感谢东方龙。
“叔叔，我我会等你。可以的话，我要两串糖葫芦”
小女孩终于怯怯的说话了。
“哈哈，你这小鬼还贪心了不是？两串没问题”
没等东方龙说完，小女孩便着急抢话了，生怕别人说她贪吃。
“因为我还有个弟弟”
原来你还是个善良有爱心的姐姐呀，难怪要两串。
小女孩说完还往杂物房门口指了指
东方龙顺着小女孩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小男孩露出一个头，嘴里还啃着馒头，一脸傻笑着
“小弟弟，你好呀。馒头好吃吗？”
东方龙连忙招手打招呼，小弟弟却没有回应。
东方龙有些愕然
小女孩连忙解释道：“我弟弟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聋哑人？
东方龙不禁心头一惊。赶紧松开小女孩的手，想走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见有陌生人走来，小男孩连忙躲到角楼，下意识的将双手举过头顶作出防护状，生怕有人打他看来是形成条件反射了。
东方龙不知所措，只是蹲下来，尽可能用温柔的眼神看向他，让他放下戒心。但是效果不怎么好。小男孩不但不领情，还不时跟他呲牙、翻白眼
东方龙判定这个孩子不光聋哑这么简单，智力可能也不太正常。东方龙不想再刺激他，往回退了两步。
这时小男孩妈妈也走了过来
“这瓜娃，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小孩妈妈边骂着边抬手想抽打孩子。
东方龙连忙止住，都这情况了，还打
东方龙此刻内心更多的是疑惑：这姐姐挺正常的，这弟弟怎么？
他开始排除各种可能毕竟造成身体缺陷的原因有很多。
不多时他便暗地一惊，弱弱的问向孩子妈妈：
“大嫂，你和你丈夫是亲戚？”
“不瞒大人，他是我姑姑家的亲表哥”孩子妈妈说完还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神色。
虽然东方龙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听到这样的回答时，还是仿佛晴天霹雳，内心一阵绞痛。特别是他作为一名医学博士，心里更是格外的难受。居然是近亲结婚。他们居然不知道近亲结婚的危害。东方龙猜测，在这个时代这种情况应该不在少数。但大人的无知，却要让小孩子来承受一生的痛苦！
愚昧！
仅仅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又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两个字！
但东方龙知道不能简单的将这两个字强加于人，这不单是孩子父母的问题，更是这个时代的悲哀！近亲结婚在古代很常见，甚至有些国家的皇室贵族也不能杜绝，甚至还专门依靠近亲联姻来维持所谓的皇室血统。虽然古代有些人也知道近亲不应该结婚，但并不知道其中真正的缘由。
亟待开启民智！让民众接受教育！
东方龙在内心不停呼喊着。这无比重要，甚至比温饱还重要。这温饱只要有勤劳的双手一般就能做到。
可这民智呢？就凭目前这个社会发展的水平？
东方龙深呼一口气，尝试平复情绪
“大嫂，亲戚结婚会影响后代的身体健康。你们以后最好不要再生孩子了。”
孩子妈妈听完之后有些一脸茫然，张了张嘴，又不好说话。可能在犹豫要不要相信东方龙。不相信吧，这个医生挺厉害的，连寒热病都能治。相信吧，我这大女儿不是好好的
“大嫂，你可以相信我。这亲戚结婚有致病的可能性，而且概率很高”
孩子妈妈见东方龙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到底信不信，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太子那边当然也没闲着，除了关心看望病人，还实地了解了当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状况。这里村民的生活条件其实非常一般，每天能温饱的就算过得去了，很多人基本都是一日两餐，偶尔能吃干饭、白面的都是条件好的了，多数人每天都是米粥、青菜、野菜、杂粮，家里没有劳动力的甚至连米粥都喝不上。这还是近两年比较好的情况，前几年打仗，加上天灾，能活下来的就算运气好了。加上大翰这几十年无为而治，放任不管，土地和财富基本都转移到了有权有势的权贵手里。
没想到老百姓的日子这么苦！
太子刘哲也是时不时摇头叹息着。
看来离太平盛世，国富民强，还任重道远呀。
东方龙赶了过来。
从太子今天的神态来看，他的触动应该也很大，眼见为实，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能从皇宫出来到民间多走走，总比闭门造车的好。
看来他以后当上皇帝，要做的事情还非常多。眼下大翰内忧外患，够他这个太子忧愁的了。
见事情已有了应对办法，太子一行准备离去，吩咐医官一定要尽力救治患者，安排户部救济因病致贫的村民。
看着太子和东方龙他们离去，很多村民跪在身后，磕头致谢，仿佛憧憬着这个未来的皇帝能带领他们过上蒸蒸日上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