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割裂
将运动背心向下拉开一段距离,露出雪白的皮肤。
梓月的心口位置,一道散发着诅咒气息的圆形印记赫然显现。
印记红色,硬币大小,红色纹路如同涌出泉眼的水流正源源不断的向外流淌。
梓月手掌一翻,一个小瓷瓶被她抓在手中。
将瓷瓶内的白色粉末倒在印记处,轻轻揉搓,使白色粉末均匀分布在印记的每一处。
梓月苍白的脸色得以缓解。
这是梓月在黑市淘来的一种可以抑制诅咒之力的药粉,5级及以上的净化能力者才能制作的抑咒散。
一个小瓷瓶的量就需要50矿晶。
但效果也很明显,在抑咒散接触到印记的三秒后,红色纹路逐渐变得扭曲,最终化为点点光斑消散。
——活下去。
——不要仇恨,不要痛苦。
——找到那个能够带领你走出绝望的人。
——……
一段段记忆深处的声音在梓月的脑海里回响。
“滚出去!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梓月很想歇斯底里的大喊,到最后只能痛苦的蜷缩在地面上化为小声呢喃。
六年前,梓月还是一个习武世家的长女。
那时候的她无忧无虑,每天的目标就是要比前一天更强。
为此她不断刻苦训练,就是要证明她一个女儿身,也不输那些男孩子。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梓月已经记不清太多的细节了。
她只记得父亲那张染满鲜血的脸,乡亲们充满绝望的哀嚎,孩童的哭泣,村中妇孺无力痛苦的呐喊。
她所在的村庄,被屠村了。
那曾经是个世外桃源。
村民们自给自足,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耕耘。
可那一天,血流成河,火光冲天,生灵涂炭。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我家?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又让我独自活下去?
——怨恨吧,痛苦吧。
——带着这份诅咒,像条狗一样活下去。
——带着这份绝望,痛苦的残喘。
梓月永远忘不掉那张脸。
那是一张狰狞、丑陋的脸,他的嘴角甚至还沾有村民们的血肉,他的眼睛没有眼白,就像是两个黑洞,将梓月的灵魂囚禁。
当梓月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车水马龙,这里人满为患,这里了无生机。
每个人都像是活着,但他们更像是死去。
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更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梓月厌恶这里,她逃离。
她斩断情感,她放下了一切追求。
但她放不下心中的执念,斩不断灵魂深处的仇恨。
即使她现在的御刀术在无数次战斗中早已比六年前强上百倍。
但还是不够。
她要找到他,要亲手将这把父亲传给他的龙纹唐横刀插进那双恶心丑陋的眼窝。
为此,她可以忍受一切。
六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梓月踏足过繁华喧嚣的都市,也翻越过连绵不绝的高山,在荒芜中探寻,在密林中狩猎。
可惜,一无所获。
她甚至连对方的一丝丝线索都找不到。
只有这偶尔被激活的诅咒在不断刺激着她的肉体与精神。
仿佛是一种提醒。
终于,她意识到,只凭自己,或许永远都无法找到那个黑瞳男子。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煌城,在浊寂林遇到了文瑾……
唰——
唐刀在狭小的厕所隔间闪过一抹淡蓝色的刀芒。
梓月面前的镜面断裂。
镜面的一半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一块块的镜子碎片映照着梓月那充满脆弱、孤独,带有泪痕的面庞。
另一半则依旧挂在墙上,斩痕宛如蜘蛛网般攀爬在镜面上,映照着她冰冷、妖冶的另一副面孔。
正如她的人生,早在六年前就被割裂……
砰——
蓦的,一声爆炸突兀的自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的便是一阵打斗声。
梓月立刻踹开隔间门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她的方向感很好,在爆炸声响起的第一瞬间她就感知到源头正是自己刚刚所在的包厢。
廊道内的灯光一闪一闪,灯泡内响起电流极不稳定的滋滋声。
整个一刻光阴的二楼顿时陷入若有若无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烟尘和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梓月迅速来到vvip包厢门口,一脚踹开厢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被利器斩断的尸体,尸体身穿一刻光阴服务人员制服,一端安静的躺在地面上,另一端斜靠在沙发上。
尸体是从头到裆部被直接斩断,断口光滑入镜,地面上空荡荡的啤酒瓶在断断续续的灯光下宛如翡翠,倒映着那半边脸上那狰狞的表情。
但诡异的是竟没有一滴血从断口流出。
林川河正站在包厢最中间的茶几上,他一只腿站直,另一只膝盖弯曲踩在两个立起的啤酒瓶上,头顶的豪华灯罩不翼而飞,他的左手食指插进灯泡接口,嘴巴微微张开正对着右手食指吹气。
此刻,他就像一个刚刚赢得决斗胜利的牛仔,帅气逼人(至少林川河是这么觉得的)。
看到踹门而入的梓月,他淡淡一笑:“回来了?”
梓月忽略了正在耍帅的林川河,环顾四周。
地面上还躺着两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从其穿着的服饰可以看出,一位是服务员,另一位则是自己走出包厢前坐在林川河大腿上的公主小维。
小维已经死的不能在死了,身体像是一块烧焦的木炭,冒着浓烈的烧焦味,在她的脖颈处,似乎还能看到一抹暗红色已经干涸的血渍。
包厢内一片狼藉,四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啤酒瓶的碎渣溅射在豪华的贵妃沙发上,将沙发割破露出里面的充垫物。
毫无疑问,这间包厢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没在包厢内看到文瑾的身影,她柳眉微蹙。
嗷——!
一道咆哮从包厢外传来,接下来是错乱嘈杂的脚步声。
梓月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这是一只嗜血兽的咆哮。
它闻到血腥味暴走了,在它的身边似乎还跟着其他什么东西。
“发生了什么?文瑾呢?”
梓月抬头问向林川河,她的神情默然,表情冰冷,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搭在唐刀刀柄,随时都可以发起攻击。
虽然一只已经暴走的嗜血兽正在向这里狂奔,但从嘈杂混乱的脚步声来判断,应该还有其他‘惊喜’。
但二人对此却毫不在意。
林川河收起帅气的姿势,跳下茶几,一根半米长的银白色闷棍凭空出现在他的手心,隐隐还有细密的电流在上面跳动。
他看向梓月平静冰冷的脸,神秘一笑。
“4级已经暴走的嗜血兽打的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