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王的眼皮底下
庞壮恭敬地报告说：“赵将军的未婚妻怀孕了，很快就要分娩了。考虑到赵将军的地位，他的未婚妻应当受到优待，另外，赵将军的俸禄还在军队里，是否应该直接发给她呢？”
听到这话，蒙武和蒙恬父子互看了一眼，都显得有些惊讶。
“你是说啥？”
“赵祁那小伙子的未婚妻快要生了？”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那小子还没到十八岁呢。”蒙恬惊奇地说。
庞壮回答道：“将军，确有其事。赵将军的未婚妻身份已经得到了李家村村正和村民们的一致确认，她和赵将军自小青梅竹马，早已私下订立终身之约。”
听闻此言，蒙恬感慨道：“这小子动作挺快啊，才十八岁就要当爹了。”
“真是个毛头小子。”
“在咱们大秦，十四五岁当爹的都不稀奇，你还好意思笑话赵祁速度快，你自己都三十了，老婆孩子一大堆，怎么就没给你老子添个孙子呢？”
“王翦那小子年纪比我小，他儿子王贲年纪也比我小，可人家已经有孙子了。”
蒙武语带责备地向蒙恬训斥道。
面对父亲这般斥责，蒙恬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声反驳：“老二也没子女呢。”
蒙武瞪了他一眼，满脸不悦。
“将军，”
“我认为，”
“赵将军为大秦立下了许多功劳，深受大王器重，他的未婚妻马上要生产，我们应当善待她，是否可以安排士兵把他的俸禄送到将军家中，并且派出丫鬟贴身照顾呢？”庞壮小心翼翼地建议。
“赵祁现在正在韩国边境驻守，短时间内肯定离不开岗位，况且我们跟赵祁颇有交情，如果让他未婚妻受委屈，实在不合适。”
“父亲，我觉得庞副将讲得有道理。”
“之前的俸禄没发，是因为赵祁家里没人，他在韩国边境也用不上，但现在情况变了，虽然赵祁的未婚妻还没正式嫁给他，但她已经有了赵祁的孩子，自然不能再怠慢。”
“赵祁的俸禄应当全都交给他的未婚妻。”
“此外，不仅要派丫鬟贴身照料，而且人数不能少于十个。”
“我们大秦一方主将，府邸里怎么可能没有丫鬟。”蒙恬点头表示赞同。
“恬儿说的没错。”蒙武也点头表示同意。
“庞副将，你赶紧去办这件事，别耽误了。”蒙恬立即对庞壮下令。
“末将领命。”庞壮应声离去。
这时，蒙恬提议：“爹，你说赵祁那小子的未婚妻要生了，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毕竟，攻打韩国的最后一仗，如果不是赵祁杀了韩王，说不定我们父子俩都要被大王处罚。”
“你小子只知道行军打战，不懂人情世故，今天总算开窍了。”
蒙武赞扬了蒙恬一句，接着说：“等庞壮准备好了，我们不仅要去看望，还要把赵祁未婚妻的事情上报给大王。”
“这样做有何深意？”蒙恬心中暗自惊讶。
“你知道我们蒙家为何历代都能得到君王的恩宠，家族繁荣昌盛吗？”蒙武反问。
“因为我们蒙家的忠诚。”蒙恬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仅如此。”
蒙武摇摇头：“除了忠诚之外，还有对朝政形势的准确判断，对君王权力的适当出让。只有这样，君王才会放心重用我们。”
赵祁入伍不满一年，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让大王不得不重重赏赐他，封为主将。然而，你要清楚，赵祁虽被封为主将，但大王从未见过他，也不了解他的忠诚。
“如果没有给大王提供一个控制他的把手，大王又怎会真正放心大胆地使用他，将来赵祁又怎么可能走得更高更远？”蒙武严肃地说。
“赵祁以前没什么牵挂，单身一人，大王手里没有他的弱点可以利用。但现在不一样了，赵祁有了即将生产的未婚妻，这就成了赵祁的弱点，同时也是他的牵挂。”
“一旦大王掌握了这个信息，赵祁的未婚妻就在大王的眼皮底下，大王就能更加放心大胆地任用赵祁，再也不必担心他会有什么不忠之心。”
蒙恬立刻领悟过来：“父亲，我一直只关心战场上的胜负，忽略了朝政以及君王的心思，也忽视了家族长久存在的根基。”
“赵祁年纪尚轻，可能也未能看清朝廷，看清身为臣子的道理。”
“这次我们就送赵祁一个人情，把他的未婚妻的情况告诉大王。这样一来，不仅能令大王对赵祁更加信任地使用，还能使赵祁得到更多实质性的好处，比如大王对赵祁未婚妻的恩惠。”
蒙武微笑着说：“没想到这件事背后竟有这么多门道，看来还是父亲您明白。”
“这种事，不只是父亲您懂，王翦那个家伙，桓漪那个家伙也都明白得很。”
“我们身为大秦战将，手中握有兵权，是君王最忌惮的存在。若是不给君王提供一个控制我们的手段，又怎么能长期生存下来呢？兵权虽好，但也同样充满危机。”
“朝堂之上，王绾、李斯、冯去疾这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今天这些话，只有咱父子二人知道，你必须牢牢记住，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君臣之间的界限，绝不能僭越。”
现在，即便我们地位再显赫、权力再巨大，可在君王权威面前，一句话就能决定我们的命运。蒙武深深地感叹道。
“父亲您的教诲，我都铭记于心。”
蒙恬坚定地点了点头，显然深受启发。
这几句话虽然简短，却让蒙恬收获颇丰。
“只是不知道赵祁那家伙是否也领悟得到。”
“但他毕竟出自咱雍城大营，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前程不可限量。咱们蒙家与他交往，绝不会吃亏。”蒙武面带微笑地说。
“您放心吧，父亲，他会明白的。”
“那小子自从新兵营起就与众不同，我对朝政不懂，但他赵祁未必就不清楚？您忘了那次金疮药的事了吗？”蒙恬微笑着说。
“如果不是你提起，我还真差点忘了。”
“赵祁那一手制作金疮药的本事，做得真是太妙了！不仅立下了汗马功劳，还赢得了百万士兵对他的深深感激。将来，这必定会成为赵祁的安全屏障。”
“只要赵祁不做出背叛国家的事情，大王恐怕也不会对他施以重罚。”蒙武也突然记起此事。
“所以说，这小子不止勇猛过人，谋略方面也很强。”
“现在父亲您还能压他一头，但估计用不了多久，那小子怕是要再次晋升了。”蒙恬调侃地笑了。
“行了，臭小子。”
“你也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赶快去亲笔写一份奏折呈给大王，以赵祁的名义请求为他未过门的妻子赐福庇护，并且要明确说是赵祁的意思。”蒙武对蒙恬说道。
“明白了。”蒙恬立即转身离开了大殿。
“大秦。”
“天下。”
“有了大王的雄才大略。”
“我们大秦统治全天下的那一天终将不远。”
“然而，一旦天下统一，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呢？”
蒙武低声自语，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在李家村，赵祁的家中。
院子外面，两个锐士像标枪般笔直地站岗守卫，除了村里的人，其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赵祁家。
如果有胆敢擅自闯入者，他们手中的尖刀决不会留情。
院内，几个大娘围在李嫣儿身边照料着她。
“嫣儿，你现在快要分娩了。”
“这个时候得多走动，到时候生孩子能快些，也能减少许多痛苦。”
李青的母亲对李嫣儿说道。
“嗯。”
“我知道。”
李嫣儿点点头，表示理解。
在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闯过鬼门关一般，因此必须慎重对待。
此刻，村外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不久之后，数百名骑兵来到了赵祁家的庭院外。
“是军营里的人来了。”
看到这一幕，院子里的大娘们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昨天那个百夫长离开时说过，他还不够资格宣布赵祁的战功，看来这次应该是军中的大将亲自来了。
随着一队骑兵抵达后，为首的两个人一位是中年人，另一位则是壮年，每个人都散发出威严的气势。但他们并未身穿铠甲，而是穿着普通的华丽衣裳，但在数百名黑甲锐士的簇拥下，足以显示出他们非同寻常的身份。
门口值守的两名锐士见到来人，立刻躬身下拜。
“散开，不要惊动了主人家。”
蒙武向所有守护的锐士下令。
“遵从将军之令。”
众锐士齐声应答，随后迅速分散到四周。
“上将军？”
听到这个称呼，院子里的几位大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与此同时，在庭院外，闻讯赶来的村民们也被震惊到了。
上将军这个称呼可不是随便叫的，在整个大秦帝国，只有三人享有此称号，每一位都是统帅几十万兵马、掌管一个军营的大员，可以说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而现在，竟有一位上将军降临到了这个小小的山村。
与其说李家村蓬荜生辉，不如说赵祁真是飞黄腾达，出人头地了。
大家都知道，统辖雍城大营的上将只有一个，那就是蒙武。
“蒙恬，走。”
蒙武翻身下马，大步走向赵祁的家中，蒙恬紧跟其后。
当他们踏入庭院时，一众村民顿时手忙脚乱，紧张而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大秦最有权势的上将军。
不过，李嫣儿出身大户人家，心理素质相对较好，立刻说道：“民女见过上将军。”
“免礼，免礼。”
“你是赵祁那小子的未婚妻，而且马上就要生产了，万一有个闪失，赵祁那小子还不来找我拼命。”
蒙武立刻和蔼地回应道。
听到蒙武对李嫣儿这般亲切和善的态度，村民们无不惊讶。
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明显感受到这位高高在上的上将军与赵祁关系非常亲近，并且十分器重赵祁。
“多谢上将军。”
李嫣儿连忙致谢。
“得了。”
“在我面前不必拘泥于这些客套礼节，你是赵祁那小子的未婚妻，也是我的晚辈。”
“赵祁曾在我的手下为将，同样是我的晚辈，你就直接叫我蒙伯伯就行。”
蒙武笑着说道，看向李嫣儿的眼神满是温和。
“蒙伯伯。”
李嫣儿听话地叫了一声。
当然，在李嫣儿心底，其实和那些村民一样，也为眼前这位大秦三大上将之一、直接受命于当今大王的上将军感到震撼不已。
这样的权臣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