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金莲来了
白天是没有逃跑的机会，强行逃跑只能换来痛打和监禁。
虽然只在砖窑厂干了一周岁，武二情商提高了一大截。他变聪明了，知道不可行的事，不会强为之。
晚上，工人都在一个大的筒子屋里睡觉。一条大通铺一百五十米长，宽度是脚对脚能躺下两个人。
筒子屋只有一头有门口。门口连接一间房子，是值班室。里面的人想出来，必须经过值班室。
值班室在特殊时期，两个人看守。平常时，都是孙天一个人值班。孙天这家伙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黑白颠倒。
一天，劳动的间隙里，白来把武二叫到僻静处，说：
“我知道你想逃出去，晚上都是孙天值班，想跑出去不容易，除非把孙天打死，才有可能逃出去。孙天这家伙，虽然没脑子，但下手狠毒。他小时候从家里跑出去过，在少林寺的一个武术班学了三年。他想当武打明星，在一个叫什么的拍电影的基地，混过。人没脑子怎么能事呢？比如打架，有脑子的把人打死，可以造成他杀的假象，和自己没有关系。”
一天熬下来像是一个月，武二计算着，已经来砖窑厂两周了。武二给女同学金莲带的烧饼也长毛了，自己也没舍得吃，他开始以为不会等这么久就能逃出去的。
武二装作不太懂白来说的话，嗯嗯着不说话。
白来启发说：
“我给你说的，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就我俩知道就行了，这个要是让厂长知道了，我也得陪着你死在这里。你好好想想，我给你说的话。等有机会我帮你逃走，只要能摆脱孙天就能逃走。凭你的身手一定能干掉他。你要是在这里面半年，你就傻了。我尽快让你逃出去，相信我就是了。我不能害你，只是看着你可怜。”
武二点头，瞎灯灭火的，白来还是能看到武二的头在动。
白来心想：
这个小子，可不像看上去的虎头虎脑，只有股子蛮力。应该没看错人，他能帮自己实现筹划了一年多的杀人骗钱方案。
又是一个星期天，上午。
武大郎羊汤烧饼馆，在后院干活的武大，听到老板娘孟玉的叫声：
“武大，快出来，有人找你。”
武大放下手里的活，擦了汗，想着：
俺兄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什么急事啊！
孟玉急急忙忙往后厨来，武大心急火燎地奔前面去，差点没撞个满怀，孟玉说：
“武大，门前有个女孩说，她叫金莲，从市里来找你。”
武大说：
“金莲？嗷嗷——我知道了她是武二的同学。武二到市里上学，就是金莲的父亲安排的。她怎么来找我，是不是武二出什么事了？不方便回来。”
孟玉：
“你快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武大走到大门口，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孩，十七八岁，高中生的模样。武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金莲，发愣了一回。
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愣在了门口，看着金莲。
金莲正站在饭馆的门前，抬头看牌匾——武大郎羊汤烧饼馆，若有所思。
这个武大郎羊汤烧饼馆子的牌匾，是武大来馆子里当学徒后才挂上的。
五年前，武大小学毕业，已经十五岁。和他一起小学毕业的弟弟武二去了市里读中学。家里就他和爷爷一起生活，爷爷有几个提前退休工资，除了应付日常生活和烟酒的开销，剩不了几个钱。
爷爷龚星在位时，是阳古县化工厂的副厂长。职位上养成的烟酒嗜好，延续到下岗提前预退。
退休后，寂寞的日子更是需要烟酒填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武大小学毕业后，父亲和弟弟去了市里，留下了他和爷爷两个人。一老一少，整天在家相顾无言。
日子过得沉闷。街头闲逛，成了武大的唯一生活乐趣。开始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成了热点，哪里就会热闹一阵子，被人围观。
时间久了，大街小巷的居民都熟悉了他，也就不以为好奇了。
这天，武大在城西门内大街上，看到一个羊汤铺门前的烤烧饼吊炉，旁边的案板上，堆放着热腾腾的烧饼。
武大的肚子咕咕叫，停下来，看羊汤铺的杨宗烤烧饼。
面团压成圆片，中间凹周边高，撒上芝麻。一手沾水轻压，迅速抬手翻转，伸进烧饼炉膛里。这个时候，不允许有磨蹭的时间，炉膛里的炭火的温度在三百度以上，晚一秒把手缩回来，就会烫伤。在高温的烧烤中，手自动一抖，烧饼的面坯，离开手掌，粘在炉膛上面倒扣的铁锅上。铁锅面的高温遇到面坯，滋滋叫着把温度传到面坯的内部，鼓起来。下面的炭火烘烤，面坯由青白开始变色，纯白、黄白到金黄。上面的芝麻鼓起了肚皮，油油放光，像是要爆裂，但就是不爆，顽强坚持着。
下面就要考验烤烧饼人的火候把控能力和从炉膛里取烧饼的技术了。达不到炉火纯青的段位，烧饼出了炉，一定有欠火，有过火，千差万别。
一手一个长把子的小铁铲，铲掉烧饼。一手一根细铁棍，顶端开叉，开叉的两条短铁棍，接住烧饼。
开叉的两条细铁棍，如果不在一个平面上，烧饼就会掉到炉火中。如果用一个大铁铲去接烧饼，必然会挡住下面的炭火。铁铲上的烧饼就失去了从炉膛中取出来时，最后一刻移动着的烘烤，可能就会留下死角，烧饼中会有死面。
武大看得痴迷，一时忘记的饿，又被案板上的一堆烧饼勾起。烧饼上鼓油油的芝麻还冒着热气放着金光。
他想起来爷爷讲的一个故事。
那天晚上，爷爷买了四个烧饼，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干豆腐丝，半铝锅小米粥，半瓶当地产的烧酒，是爷孙俩的晚餐。
刺眼的电灯泡下，武大和爷爷坐在陈旧的饭桌前，花生米和干豆腐丝好像只有喝酒，才能享受。
武大咬一口烧饼，喝一口粥，伴随着爷爷滋滋喝酒声，武大听爷爷讲一个关于烧饼上的芝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