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刻印虫
越再次掉入黏稠，冰冷的黑色海洋中，跟以往不同的是，越这次不再任凭身体沉入海洋深处，他不停地挣扎着，不停地向海平面游去，因为他还有没有做完的事。
“你看，你还是无法保护任何人，就跟那时，你无法保护我一样。”
朔月一袭白衣出现在越的面前，她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嘲弄，就像是很乐意看到越无力保护重要的人一样。
“可恶，如果我拥有更强的力量的话，如果我拥有全部的灵力的话，今天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我会在一瞬间救下樱！”
越不停的懊恼着，但是这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他不可能拥有全部的灵力，就算是把凛的魔力抽干，也不过只能恢复约一半的灵力而已。
“你很在意那个女孩。”
越没有回答，他知道现在这个朔月只是他的心魔而已，但是她说的话却是说越心里所想的，越的确非常在意樱，不对，不是在意，是喜欢！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最珍视的人了，我不想在失去第二次！”
越的眼神坚定着，然后朔月的身影骤然消失，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越的耳边响起：“既然如此，那就更多的使用我的力量吧，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那个女孩”
黑暗散去，越发现自己躺在教堂的长凳上，士郎跟凛在旁边关心的看着他。
“这里是？”
越坐起来，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然后他感应到体内还残存着一小股灵力，不用猜都知道，凛一定是又向自己输送魔力来治疗了。
士郎看着越，一脸关切的问：“越，你到底是什么人？远坂向你输送魔力的时候，我能感应到那些魔力在你的体内被转化成一种神秘的力量了。”
越摇摇头，看来已经瞒不住了，没办法，早晚都会迎来这一天，于是越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平行世界？”
士郎发出一声惊呼，而凛在这之前就知道了越的身份，所以倒也不是很惊讶。
“我的事情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樱，她怎么了？”
凛看着越，慢慢的说着：“那些攻击到你的，像是长枪或者刀剑的东西，是樱的魔术。间桐家所传授的魔术特性是吸收，那是魔力不足而痛苦不已的樱在无意识下所放出来的魔术。”
越摇了摇头，这不重要，樱的魔术是什么样的根本不重要，这个要的是樱现在怎么样了。
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那个孩子攻击了自己，现在她的状况好像很危急，从耳环里面酒落而出的液体是毒药，现在正由言峰在清洗。”
越沉默了，这个时候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言峰绮礼登场了。
这个时候士郎开口了：“远坂，我有件事要问你。”
凛转头看向士郎，露出了无奈的微笑：“好吧，我知道现在无法隐瞒了，你想问樱的事情对不对？”
士郎点点头，越也开始看着凛。
凛轻轻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用平常的语气开始了她的话语。
“事情是发生在很久之前，间桐的血缘渐渐地稀薄下去，生出来的孩子的魔力变得越来越少，魔术回路也变少。因为间桐本来就是别处的魔术师，所以和日本这里的水土不合吧。从在这个镇上扎根时，间桐就开始衰退，到了这代的继承人慎二，终于连魔术回路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从此间桐的历史几乎就结束了，因为就算是想要收弟子来继承魔术刻印，但是没人有愿意到没落的家族当弟子啊。”
“远坂家原本有两个孩子，但是魔术师家系都是一脉单传的，也就是说，魔术是不会传承给除了继承人以外的其他孩子的。远坂家的魔术是由我来继承的，但是比我小一岁的妹妹也拥有优秀的魔术天赋，那么该怎么办呢？没有继承魔术的妹妹，只能被当做普通人一样养大，但是被当做普通人的话，她优秀的魔术天赋不就被浪费了吗？”
“于是”
凛停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一些难过的事情，然后继续开口说：“于是我的妹妹被送到血脉被断绝的间桐家，当做间桐家的继承人了。”
“那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后我很少跟我的妹妹见面了，因为远坂和间桐之间有互不干涉的协议。”
越跟士郎听到这里，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那么，远坂跟樱是？”
“嗯，我们是亲姐妹哦，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彼此称呼过对方。”
这个时候越和士郎才回想起来，凛总会有意无意的打听樱的情况，原来是这么回事。
士郎松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的说着：“太好了，这样的话，远坂也是樱的同伴啊。”
“不，我不是樱的同伴。”
“嗯？什么意思？”
“对无辜的人无差别的进行攻击的魔术师，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凛低下头，没有人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理状态说出这句话：“如果绮礼没有治好樱的话，我会出手杀了她。”
越的眉头一皱，他一绕保持着冷静：“你知道在说什么吗？樱可是你的亲妹妹。”
凛的眼神坚决又冷漠，她轻轻的说：“不，樱现在是间桐家的人了，而且，就算是我的亲妹妹，这个结果也不会改变。”
“你！”
越正要发作，这时言峰绮礼从内屋走了进来，他冷冷看着跟凛剑拔弩张的越，出声阻止了越：“要吵的话给我出去吵。”
“言峰！”
“绮礼！”
“是你！”
几乎同时，三人都把目光落在言峰绮礼身上，而言峰绮礼慢慢走向是三人，他冷冷的说着：“你们真是的，患者还没有恢复，你们就在这里大吵大闹，就不怕影响到她吗？”
“”
三人沉默了，对啊，樱现在生死未卜，几人却在这里吵闹，实在是有失偏颇。
看着几人都冷静下来了，言峰绮礼用他万年不变的音调说：“那么现在，我来说明一下间桐樱的情况吧。”
几人坐到教堂前排的长凳上，开始认真听着言峰绮礼所说的话。
“间桐樱的体内有一种叫做刻印虫的东西，就是类似于三尸虫，你们听过吗？”
越虽然不知道刻印虫是什么，但是三尸虫他是知道的，是那细胞内寄生虫，寄生于细胞内，随血液流动，到达全身各部位，破坏大脑、心脏、眼底，致使人的免疫力下降，身体机能被破坏。
看着越跟士郎疑惑的表情，言峰绮礼继续说：“刻印虫是一种最下位的魔使，通过汲取宿主的魔力来维持生命的魔使。”
凛这是插了一句：“哼，就类似于用魔术做出来的监视器吧。也就是说间桐脏砚通过那玩意监视着樱？”
凛看了看士郎和越，然后继续说：“我没空听这些长篇大论，直接说结论吧，樱到底有没有救？”
言峰绮礼看着凛，笑着说：“真是心急啊，也许你知道樱的身体状况，可那边的两个少年恐怕不知道哦，好歹让我说明一下吧？”
“呃”
凛难为情的把视线移开，显然她不想让越跟士郎知道樱现在的情况。
“不用那么麻烦，你就一一按照顺序说明吧。”士郎开口道。
越也点头，这可是跟樱性命有关的事情，他必须一字不漏的听完。
言峰绮礼点头，然后双手背负于背后，说道：“刻印虫原本是无害的，仅仅就是寄生虫而已，但是那些刻印虫在间桐樱的体内培育了十一年了，现在它们已经变成了类似于魔术回路的神经，它们和间桐樱原本的神经一起遍布着全身，并且侵蚀着她的神经。”
“由刻印虫变化成的魔术刻印平时是不会活动的，对间桐樱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但是一旦活动起来，就会入侵间桐樱的神经，以她的魔力作为粮食，之前你们看到的间桐樱的状态就是如此。”
“在吞噬完作为生命力的魔力之后，徘徊在体内的刻印虫会进一步吃掉间桐樱的血肉，那个状态下，只要不补充魔力，不出半天，间桐樱就会死亡。”
“你说死亡？”越的的眉头紧锁，他也在思考着种种的可能性。
言峰绮礼点点头，然后他看着凛，说道：“对人体来说，就算是指甲里混入了脏东西都会产生不适的感觉，向那种全身都混入了不属于自己的神经，而且还在自己的体内活动，光是想想就恶心得想吐吧，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而间桐樱的意识居然还可以撑到现在，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这究竟是间桐樱的意志力太强了呢，还是她本人早已习惯了刻印虫的发动了呢？这就只有问问她本人才知道了。”
言峰绮礼看向凛：“拥有魔术刻印的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何种的痛苦才对。”
凛低下头，她的右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臂，轻轻的说：“是啊，我早就习惯了魔术刻印的疼痛了，但是有时候还是会想要砍下自己这只手臂。”
越看向凛，他不是魔术师，没有魔术刻印，自然不能理解这些痛苦，但是凛却说着：“那种感觉，就像是，强行向你的身体植入不属于你的神经的感官，让你痛不欲生的痛楚。”
越明白了，总之就是非常痛苦就对了，凛仅仅是左臂被植入了一些魔术刻印，就可以让坚强的凛都觉得受不了，但是樱却是全身被植入了魔术刻印，那种痛楚可想而知。
“原来，樱一直就忍受着这样的痛楚吗”越小声说着。
言峰绮礼走到教堂的中央，像是宣读着一份宣言一样，继续说着：“溅到间桐樱身上的药物只是让刻印虫活动起来的药物，但是作为监视的着间桐樱的魔使，只有她在破坏了某种规定的时候才会发动吧。”
“估计就是拒绝参加圣杯战争这个规定吧，之前一直是慎二在控制rider，所以也算是参加了战争，但是现在樱拒绝了战斗，所以那些刻印虫就开始折磨间桐樱了。虽然现在平息了下来，但是随着时间的经过，间桐脏砚一定会继续发动刻印虫折磨间桐樱的。”
越能够想象那个画面：战斗吧，如果你不战斗，那么你就只能被虫子吃掉！
越想了一会，他说：“那么，只要杀了间桐脏砚的话，樱就会得救吧？。”
言峰绮礼看这样，呵呵的笑了起来，他说：“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如果你真的那么做的话，间桐脏砚毫无疑问会用间桐樱当做挡箭牌的。”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将越已经有点微微发热的大脑冷却了下来。
对啊，如果这个时候真的贸然去找间桐脏砚，那么他毫无疑问会用樱作为棋子，那么自己是绝对无法对樱动手的，这种行为根本就毫无意义。自己十三岁就作为棋子被送到其他势力培养，早就混迹各种场合的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种不成熟的话！
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说：“那么樱就只能作为御主参与战斗了？”
“是啊，要么作为御主参与圣杯战争，要么就被虫子吃掉，间桐樱就只剩下这两个选择了。”
这时候凛突然出声到道：“等等，刻印虫在樱的体内已经十一年了，但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暴动了呢？”
对啊，之前樱都一直好好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暴动了起来呢？
言峰绮礼笑着说：“间桐樱的身体已经被改造了十一年了，她的瞳色，发色已经变成了间桐家的紫色，之前一直没有暴动的原因我猜大概是间桐脏砚并没有打算使用间桐樱吧，但是可能是间桐樱本人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吧，所以间桐脏砚改变了原本的想法，他打算对樱动手了。”
“那么现在就是最严重的问题了，如果间桐樱拒绝参加战斗，刻印虫会吃掉她的身体，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如果她参加战斗，使用rider而消耗自身的魔力的话，那么原本供给给刻印虫的魔力就会变得不足，那么饥饿的刻印虫还是会吃掉她。”
凛听到这里，微微低下头，她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么，只要不使用rider的话，魔力应该会足够给刻印虫的吧？”
言峰绮礼冷冷的说：“是啊，这样的话，间桐樱应该可以短暂的过着普通的生活，但是你觉得间桐脏砚会放过她吗？”
凛沉默了一会，她说：“原来如此，到头来，樱的性命就掌握在间桐脏砚手里，想要彻底救樱，就必须打倒间桐脏砚，但是就如同绮礼刚刚说的那样，如果把他逼急了，他一定会把樱当做挡箭牌的。”
言峰绮礼点头，他看向越和士郎，说道：“没错，现在间桐樱对于间桐脏砚来说就是一个顺手的棋子，他一定会像操纵间桐慎二一样使用间桐樱的，因为就御主的能力来说，间桐樱其实是非常优秀的御主，只要她能乖乖听话，一定会成为比间桐慎二更加优秀的棋子。”
现在的情况还真是死局了，如果樱不战斗，虫子就会吃掉她；如果樱战斗，那么因为使用rider而消耗了魔力，虫子无法获得魔力供给，它们也会吃掉樱；如果去打倒间桐脏砚，那么樱就会被当做人质。
不管怎么做都是十分难解的局面。
言峰绮礼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眼前的三人：“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我要继续进行手术，刚刚只是清洗了间桐樱被溅到的药物，现在才是摘除刻印虫的手术。”
“诶？绮礼你？”
言峰绮礼微笑着看着凛，摆摆手：“我也看不惯间桐脏砚的做法，所以我不能让间桐樱就这么死去，而且如果给人一种神父只能依赖圣杯的奇迹这种印象，我可不能接受。”
凛惊讶的看着言峰绮礼，她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你居然会帮助别人到这个程度，真是令人惊讶呢。”
“我只是看不惯间桐脏砚的做法而已，况且间桐樱那么优秀的魔术师就这么死去，不是可很可惜吗？”
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拉着士郎准备离开：“那就交给你了，手术后我再回来吧。”
然后凛跟士郎就走出了教堂，留下来越在那里。
送走凛和士郎后，言峰绮礼看着还在教堂的越，出声问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留在这里只会妨碍我进行手术。”
越看着言峰绮礼，他摇头，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樱，他说：“我不会妨碍你的，我要在这陪着樱。”
“看来你什么也不知道啊，间桐樱攻击了自己的心脏，阻止了被间桐脏砚操控的暴走的自己，她现在还活着就是托刻印虫的福了，如果你在这里就麻烦了。”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分享间桐樱的痛苦。”
越被言峰绮礼说得莫名其妙，喜欢的人在里面进行手术，自己在这里等候不是很正常的吗？
言峰绮礼摇了摇头，继续说：“间桐樱对你抱有强烈的罪恶感，所以如果你在这里的话，她可能会拒绝醒来。”
“对我抱有罪恶感？”
“与其说是罪恶感，不如说是悔恨忏悔更加贴切吧，间桐樱受到过性方面的虐待，很难想象间桐脏砚对她施加了什么样的教育，但是，间桐樱不是你想象的清纯女孩，她是被魔虫玷污过的魔女。”
越沉默了，他大概能从言峰绮礼的话中听出樱以前的一些遭遇了，但是他说不出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那个女孩一方面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一方面不断地向你发出求救，你根本不知道以继承魔术之名的她受到了怎样的凌辱，也不知道这种凌辱持续了多久。但是，你在她身边的时候却连这种事都发现不了，你还能帮她什么？”
“你连在这里为她祈祷的资格都没有！”
！！！
言峰绮礼的话如同利剑一样刺入他的灵魂。
樱在向自己求救？自己却毫无发觉？
越开始回想起这段时间樱的一些奇怪的样子，终于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发现了一丝异常：樱的身体经常性的发热！樱经常会想要待在自己的身边，这也许就是一种变相的求救，而自己却因为各种原因总是让樱一个人待着，甚至还因为战斗受伤让樱担心。
“明白的了话，现在就离开吧，这是你目前能为间桐樱所做的唯一的事情。”
越说不出话了，他只能转身离开，同时心底也在祈祷着樱能够挺过这一关，手术一定要顺利。
看着越即将走出教堂，言峰绮礼突然又说到：“哦对了，从者袭击普通人的情况，这个责任通常是会算在御主头上的，如果间桐樱恢复了，也许为了生存，以后她还会做袭击普通人来获取魔力这样同样的事情，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越没有回答言峰绮礼的话，只是沉默的走出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