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白子珩离开
宿醉的恶果是显而易见的,天蒙蒙亮时,沈穗穗便被头痛折磨醒了,爬起来上了个茅厕,再想睡个回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提早进行晨练。
老路段向西,沈穗穗没精打彩的跑着,晨风依然清爽,空气依然新鲜,可闷痛的脑袋、酸硬的脖子却让她提不起劲来,低头拖拉跑了一阵,忽听前方马蹄得得,抬头望去,一辆灰厢马车迎面驶来。
车速不慢,头戴草帽的驾车人还在不停挥鞭,转瞬掠过沈穗穗身旁,直往太平村方向而去。沈穗穗点住额侧想了一阵,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驾车人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呢?
坚持按照锻炼计划跑完了三里,回头再颠三里,未到时空裂缝就已看见有一帮人站在那处,旁边停着马车,正是刚才那驾灰厢的,沈穗穗放慢了脚步,以龟速前行,甚至东瞄西看哪里还有小道可以绕进村里去,那一帮人…全是和尚。
左边是塘,右边是沟,离矮坡还有一段距离,沈穗穗拉高衣领,手插进衣兜,缩着脑袋贴边跑着。不过一段短短的距离,跑得再慢也还是到了,沈穗穗将头垂低,做贼似的加快速度,不往那处多扫半眼,矮坡在前,沈穗穗正欲一跃而下,身后沉声唤道:“沈施主。”
抽起来的劲又憋回,沈穗穗讪讪转身,眼睛不抬,胡乱抱了抱拳:“慧明大师早!”
“早,施主这是在做什么?”
“跑步,锻炼锻炼身体。”沈穗穗嘿嘿假笑,“大师若无事我就先回村了。”
“唔,老衲就此与施主告个别,日后有缘再见吧。”
沈穗穗猛地抬头,目光仿佛自动感应吸引,慧明、三僧竟全都没有看到,直直对上一双忧伤如水的眸子。刹时慌乱了眼神,无措了手脚,语无伦次道:“哦…要走?您老慢走…一路顺风。”
说罢荒谬地冲那处鞠了个躬,掉头便想逃窜,跃坡两腿打颤,落地不稳,膝盖一软竟摔了下去,听身后那熟悉的声音惊呼:“穗穗!”
顺坡滚了一滚,狗屎运如影随形,“啪几”趴进一滩热呼呼稀软软的物什中。还未及反应那是什么,一左一右两条胳膊被同时架起,茫然环顾,左边绝色满面焦急,右边清雅一脸嗔笑,异口同声道:“你无事吧?”
沈穗穗眨眨眼睛,还是先与绝色相对,他紧紧攥着她的胳膊,眉眼表情无不透着担心,沈穗穗尴尬的点点头:“没事,谢谢。”
胸前已散发出阵阵不祥的味道,那是熟悉的乡野气息,只有在农村才能闻到。
他松了口气,却没有松手,喃喃道:“无事就好。”沈穗穗吭吭两声,动了动胳膊,感觉到他的手轻轻一颤,似有松迹,立即顺势抽出,向右边靠去,嘿嘿笑着遮掩心慌:“乔初…我真倒霉。”
乔初拍了拍她的背,摇头叹笑:“为何跑那么急,刚想叫住你,你就摔了。”
她的右臂还攥在他手里,她却没有暗示他松开,就那么让他攥着,甚至还向他靠了靠。焦心的眸黯然失色,忧伤又重回眼中。
官道上慧明在叫:“子珩,我们要走了。”
这个声音发出后,两人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那双漂亮眼睛里汹涌如海的忧伤几乎要把沈穗穗淹没,胸腔里漫出浓重的湿意,她有些承受不住那潮湿的感觉,便将头扭到了一旁。
白子珩望着她不肯挪开眼睛,低道:“穗穗,子珩走了。”
沈穗穗的笑容很难看,她看着田野,举手招了招:“再见。”
肩膀突然被轻揽了揽,耳边喷来温热气息,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怎么了?不开心?”
白子珩的心脏咚地猛跳了一下,落回原处后,开始坠坠的痛,眼前两人…动作如此亲昵?
指尖颤得掩饰不住,他急忙转身,向坡上走去。
沈穗穗瞥了眼他的背影,心里空荡极了,挣开乔初的手,白眼道:“谁准你搭我肩膀?”
乔初微笑:“我不喜欢看你不开心的样子,你说…如果我帮你留住他,你会开心么?”
沈穗穗侧目,皱着鼻子扯了扯衣服,“你不要像莫凡尘一样神经好吧?”
乔初果然露出一副像莫凡尘般高深莫测的表情,“我说过,只要我在,他哪里也去不了。”
话音不落,菜瓜二人组已窜上了矮坡。
一上官道,白子珩立刻顿住了脚步,身后矮坡下传来两人对话声,男子亲昵低柔的声音,沈穗穗嗔怪佯怒的声音,听入耳中,就像被被千根桑刺扎身,他闭眼皱眉,脸色灰蒙,想默背一段清心诀,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字来。
三僧已上了马车,慧明站在车前等着他:“还不上车?”
白子珩迈出一步,腿如灌了沿般沉重,今日要走了,心中的难舍情绪却是这样深浓,太平山,自己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地方,以为会终老一生的地方,就这样告别了。脑中又浮现出她冰冷的脸,“你抛弃三宝寺,抛弃太平山,抛弃晨曦书院,就是抛弃了我们的友谊…以后我们不会再见,我也不会再有为你当傻瓜的机会…”
上了车,离了村,进了梵音大寺,是否从此后……真的再不得见?她的话日夜缠绕在心间,如一根坚韧的丝,斩不断,理还乱,把他的心一圈一圈紧紧勒起,系成死结。
慧明的催促又起,实则因为他走得太慢,不足十尺的距离,踱了几步还没到跟前。将手紧紧握住,白子珩喃语对自己催眠:“我不能忘记师父遗愿,不能忘不能。”一咬牙,加大步幅紧走两步,忽地眼前一晃,黑衣挡在了身前。
“白先生且慢。”
那厢慧明脸已变色,一纵身跃上马车再飘然落下,扯住白子珩后退两步道:“两位施主何事?”
秦伟冷哼:“白先生不得离开。”
慧明面肃容冷:“施主夜入三宝寺,不由分说与老衲动手,现又阻我等去路,一再纠缠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