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凡女斗高僧
沈穗穗颔首，笑意盈盈道：“是啊，慧明大师是梵音寺高僧，能与大师认识真是小女子的荣幸，没想到您会来访太平山，若不是…”手向秦伟抬了抬，“朋友告知，我还不知道呢。”
慧明与秦伟对视一眼，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怒容满脸，两人一对比，定力高低便见分晓。
慧明合掌：“阿弥陀佛，闻胡先生仙逝之讯，日夜难静，惟有前来唁拜方能心安，捎带探望子珩，以慰胡先生遗念。”
仙枝闻言啧啧叹道：“是啊，胡先生成仙而去，留下白先生一人也怪可怜的。”
沈穗穗不禁白了她一眼，怎么顺风倒的这么快，先前还一副土豪恶霸地头蛇的架势，这会儿一见慧明那张脸又生了同情，看来指望人多势众保护子珩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嘴上淡道：“大师重情，让人备感佛家慈悲，此次前来预备多盘桓几日么？。”
慧明望了望白子珩，微微一笑：“老衲与子珩讲通佛理，便会告辞，若理佛不畅，或许多留几日。”
“哦？”沈穗穗状似惊讶，“那几位大师要住在寺中吗？”
“不错。”
沈穗穗蹙眉：“嗳，这三宝寺只有一间偏房，哪里住得下四位大师，太委屈你们了，”眼光瞄向仙枝，“若您不嫌弃，不如到山下民居住宿？”
仙枝一拍手：“说的没错，寺中地方太小，不如到我家去住，早间再上山来便是。”
慧明不答，持掌笑吟了半晌，道：“先前老衲正和子珩说话，诸位施主乍进寺来，确让老衲生了一惑，这么晚了……”
“哎呀，误会啊，都是误会！”仙枝忙掩饰：“道听途说有歹人上山，大家这才贸然前来，也是为了护住寺庙护住白先生，怎知您是白先生的师伯呀！”
身后村民纷纷附和，靠近门口的数人看着两方友好交谈，已经开始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慧明点点头，“原是一片爱佛之心，实在令人感动，既是如此，众施主便可回去歇息了，至于山下住宿一事，老衲心领，僧人还是住于寺庙为佳，不可擅扰民居。”
仙枝道：“可这里太小……”
慧明的语气温和中带着坚定，“出家人不讲究吃食住地，于佛祖脚下歇息便可。”
与仙枝对看一眼，沈穗穗知道大势已去，白召集了这么多人，遭遇的却是慧明。他不说要强带人走，而说自己留下，子珩定是还没同意跟他离去，他便做好了长期磨抗的准备。这小小的三宝寺多一间偏房也没有，他却偏要在此受罪，子珩对他来说就这样重要吗？
脸上挂起笑容道：“既然慧明大师都说了，咱们也不能强求，大娘您就先回去吧，若…净然爹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在这儿。”
仙枝并无异议，只道沈穗穗疑神疑鬼报错了信，又听她提及儿子，心里还有些暗喜，二话不说便与他们作别，带着大伙儿离去。
林郁之与慧明好象互相递了递眼神，未发一言，他也施礼告辞。
乱哄哄一阵后，院中清净下来，慧明见沈穗穗与秦伟还站在原处不动，便道：“女施主不下山吗？”
沈穗穗咧嘴：“刚上来怎么就下呢？”她从头至尾注意力大多集中在慧明一人身上，不看秦伟，不看另三个老和尚，更不看白子珩，只在余光中似见他一直垂着脑袋，动也不动。
慧明哼声：“莫不是你也听了讹传，才特意上山来抓歹人？”
“讹传？”秦伟想到先前以一敌四便按捺不住，身形刚想前窜，被沈穗穗挡住：“嗳，我可不知道什么歹人不歹人的，大师猜我来意猜错了。”
“哦？那你来寺中是为了……”
沈穗穗嘿嘿一笑：“当然是为了拜佛，哪知这么巧遇到您呢。”
慧明却不笑了，冷道：“天色已晚，老衲劝施主还是速速离去，若要拜佛明日再来吧。”
他不笑，沈穗穗笑得更灿烂：“明日哪行？明日便是我出阁之日，因为前些天太忙没顾得上来，特意挑在今晚前来拜佛呢。”
一直站在慧明身旁不动不语的白子珩忽地向后蹭了蹭脚步，极细小的一个动作，慧明与沈穗穗却都看见了。
这话说的合理，人家行将出阁，来拜佛天经地义，慧明也想不出反驳之语，盯了沈穗穗半晌，道：“好，那施主且去吧。”
沈穗穗笑眯眯的动步，边走边道：“与佛祖要说的话太多，怕是说到天亮也说不完了，秦伟，你能候我一夜吗？”
“能！”秦伟听出沈穗穗拖延之意，高喝一声中便带了些挑衅意味。
慧明没有作声，紧跟着沈穗穗的脚步进了佛堂，一跨进门槛，立刻阵风扇过，佛堂大门倏地闭了。
秦伟一惊，“沈姑娘！”蓦然闪步上前，三个老和尚皆双手合掌，未见步挪，身子已幽灵似的移至门前，将他堵了个结实，异口同声道：“施主镇定！”
秦伟哪里镇定得了，不顾胸口疼痛，哇呀呀抬手劈掌：“老秃驴你们又要以多欺少！”
三僧面无表情，一齐举臂招架，动作整齐划一，挡在那处只守不攻，秦伟半步也前进不得。
这厢战起，白子珩却早已由一侧奔到门边，惊慌趴在门缝唤道：“师伯！师伯！开门啊！”
佛堂内没有动静，任外间三僧战秦伟打得火热，任白子珩高声低唤，甚至拍起门来，仍是听不到内里声音。
从慧明挥袖将门闭上那刻起，沈穗穗就知老和尚想对自己发飙了，心里有些慌，动作却不紧不慢，取香，燃香，种香，跪倒禅垫，闭眼合掌，口中喃喃模糊话语，伪装得有模有样。
他就站在身后，却良久没有出声，于是沈穗穗便继续念叨，念叨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长长一段豆腐经文念完，沈穗穗膝盖有点酸，便向后坐了坐，睁开眼睛轻道：“大师有何见教？”
“哼。”慧明踱了两步，走到她的右侧，眼望佛祖道：“女施主…”
“我叫沈穗穗。”
“沈施主…”慧明改了称呼，“今晚召集村民进寺有何用意？”
沈穗穗抬头：“用意？我只是来拜佛而已，大师以为我有什么用意？”
慧明直接道：“你无需遮掩，老衲认为你对子珩还有企图！”
沈穗穗哈哈一笑：“大师口中所谓的企图是什么呢？”心里暗暗嗤鼻，若论企图，你的企图似乎更值得怀疑。
慧明眼睛一转，凌厉如刀的目光射向沈穗穗：“原本老衲以为你是个对子珩徒有亵念的凡女，却怎么也想不到，你竟是云王爷的人！”
沈穗穗心脏停跳半秒，事情在继续复杂着，这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云王爷……是皇亲国戚？瞥他一眼淡道：“不知大师所说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