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扑朔意难明
话音刚落,大门外突然起了一阵拍手赞叫的喧闹声,两人前后走出观望,正见两个面无表情的青衫男抬了块蒙布大匾走进院中,一群孩子围在四周,林郁之与乔初随后步进。沈穗穗一怔,这俩男的有点面熟。
看到了沈穗穗,乔初立刻绽开笑容,“沈姑娘。”
林郁之连忙跑前几步,拉住沈穗穗到了匾前:“你瞧,乔公子送的院匾,说是祝贺书院重新开张,特意去州府请人制的。”
沈穗穗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冲他施礼道:“乔公子太客气了,不过在这村里住了几日而已,每天都来帮忙,这又送了院匾,我们书院哪能承住你的情呢。”
乔初笑道:“不需承情,相识一场,一点心意罢了,沈姑娘看看,可还满意?”
沈穗穗眼睛瞄了瞄匾侧两个男子,道:“我只是先生,林院长才是管事人。”
林郁之笑得合不拢嘴:“满意满意,太谢谢乔公子了。”
乔初道:“开院时揭布便成,现在不如先挂上?”
“挂上挂上!”
两男服从命令听指挥,出门安匾,乔初踱到沈穗穗身边,先冲身后的莫凡尘拱了拱手,又对沈穗穗道:“几时开院?”
“恐怕还得几天,我先替院长和孩子们谢谢你,”话是出自真心,他这几日一直都有来帮忙,外表像个富家公子,动手能力倒是挺强,和沈穗穗一样早起晚归,不怕白衫染尘,拎砖递瓦可比那莫凡尘干得麻利多了。说话幽默风趣,举止礼貌得体,沈穗穗与他相处几日倒也开心,言语上不再似初识时那般客套,随意了许多,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人,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怎么能是偷窥别人的采花贼呢?
看他一眼,沈穗穗又道:“重新开院时你来吃个便饭。”
乔初微微一笑:“我很想吃这顿饭,却恐是不行了。”
沈穗穗不明:“为何?”
“明日我要回京一趟。”
沈穗穗有些意外,“你要走了?”
乔初偏首看着她,状似玩笑道:“是啊,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离开吗?”
沈穗穗觉得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嗔怪的意味,嘴上道:“哪有?我可没这样想过,你在这里住上十年我也不反对。”
“真的?”乔初眼睛一亮,“那我不走了,就在这里住十年。”
沈穗穗扑哧笑了:“开什么玩笑,你不管你娘亲了?”
乔初未答这句问话,笑道:“我确实只是开个玩笑,你莫要害怕。”
沈穗穗嘀咕:“我怕什么,怕你吃了我?”
莫凡尘倚在他们身后,听着这两人对话,一言不发。都默了一阵,门口挂匾扶梯的倒是很热闹,乔初仰头看了看天空,道:“晴空暖阳,沈姑娘想不想上山走走?”
沈穗穗一惊:“上山?”
“记得姑娘说过,若上山便约你一起,今日可否陪在下同去那三宝寺一趟?”
沈穗穗警觉:“你不是去过了,为何再去?”
乔初淡然:“那位在书院教课的白先生不就是住在三宝寺旁边?听说三宝寺里没有僧人,胡先生仙逝后三宝寺就由白先生主持照看着,上次去没有见到他,三宝衰破,虔佛之人看了心有不安,预备临走前去给那小寺添点香油。”
听他说得坦荡,沈穗穗不语,脑中兀自转着,若陪他去,就要见到白子珩,实在尴尬,若不陪他去,万一他真的是那晚的“歹徒”,不会又要动什么歪主意吧?
见沈穗穗不说话,乔初便道:“姑娘若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了,在下这就自行前去。”
“嗳!”沈穗穗忙道:“我没事,陪你去!”
不放心,还是得跟着。乔初抿嘴一笑,那笑怎么看怎么带了些了然的味道。
接着她的话头,身后又响起声音:“我也无事,我也同去!”
两人回头,见莫凡尘旋着浅浅酒窝,“友好真诚”地对着他们微笑。
骄阳似火,未到晌午,天已大热起来。三人一同上山,爬不足三四里,沈穗穗便出了一身汗,乔初赞叹着太平山美丽风光,脚力却是很快,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废话,沈穗穗心里暗气,有人大中午的爬山吗?累不死也要被热死了,总是追不上他的步伐,于是莫凡尘便时不时从后推她一把。
寺门渐近,沈穗穗突然心慌起来,放慢了脚步,借口休息,催着乔初先去,赖在路边石头上不肯起来,乔初也不反对,独自一人先进了寺。
莫凡尘站在沈穗穗身前看他进去,转身笑道:“怎么了?怕见人?”
沈穗穗没好气:“乱说,我累了不行么?”
莫凡尘不与她争辩,疑惑道:“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个乔初不知什么来头,怎会在这小村子里一住那么多日?拜佛也早该拜完了,难道有什么目的?”
沈穗穗心里一动,这只狼果然心眼颇多,观察力很敏锐,嘴上道:“人家说这里山清水美,想多住几日不可以吗?”
“嘁。”莫凡尘嗤鼻,“山清水美?这样的理由也就哄哄如你般的傻丫头算了,他说他娘亲重病,我就不信他还有心思在这里欣赏风景,就算他真是欣赏风景,却又为何日日到书院帮忙做工,弄得一身尘灰?目的着实可疑!”
沈穗穗心里对他的话颇为赞同,但仍挖苦道:“你这人就是没品,当面跟人称兄道弟,背后却说人坏话!”
莫凡尘摇头:“我不是要说他坏话,只是想不通罢了,京城富家公子没理由做出这样的举动,他若不是想对太平村不利…”
倏地眯起狼眼盯住沈穗穗,坏笑道:“那就是对你有所图!”
“胡说八道!”说道瞪了他一眼,沈穗穗又朝三宝寺侧旁白子珩住的茅草屋看了一眼,轻道:“其实我怀疑……他是对子珩有所图!”
莫凡尘惊诧:“白先生?”
白子珩不明真相,林郁之知情不说,乔初身份可疑,相比较他人而言,莫凡尘除了一肚子不上道的坏水外,也勉强能算得进朋友行列,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个好脑子。
沈穗穗便不再隐瞒,由忌日那天讲起,将慧明在佛后对她说的话,白子珩的后背,林郁之的异常以及那夜寺中遭遇一五一十说给了他听。
最后道:“村里一向不来外人,若不是他,难道会有别人偷偷潜入?”
“一定是他!我早觉他有目的!原来是白先生。”莫凡尘一口断定,习惯性摸起下巴,“你说白先生背上空无一物?”
沈穗穗摇头:“我哪有细看啊,不过草草一眼,不能确定。”
“他看过了白先生后背,说要离开,今日又来,”莫凡尘苦思半晌,“不明何意!”
沈穗穗泄气:“你不明,我也不明,关键是子珩不愿给我看,若让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好推测一下,我觉得是与他身世有关。”
莫凡尘默了一阵,突然嘿嘿笑道:“你操的什么心,不明就不明罢,此事与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沈穗穗不满:“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都有人夜里跑来对子珩不利了,这次没事,也许麻烦还会接踵而来,子珩没有武功,怎么自保?”
莫凡尘状似不屑:“又无人找我麻烦,我管他做甚?”
沈穗穗咬了咬下唇,小声道:“你不是这样一会儿无私,一会儿自私的善变吧!子珩怎么说也是太平村的人,为村里做过贡献,你家净然也受过胡先生教导,现下没人保护他,我们不管怎么行?”
莫凡尘笑嘻嘻的:“你不是一直说我自私么?我几时无私过?”
沈穗穗皱皱鼻子:“天王八虫。虽然你最后没救我,不过还是多亏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