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莫凡尘求助
面前站的正是梵音寺外起过冲突的那位公子，沈穗穗自然十分惊讶，连忙收敛面部表情“咦”了一声：“是你？”
男子拱手：“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在此处又见到了姑娘。”
沈穗穗道：“是啊，真的挺巧，你在这里投宿吗？”
男子看了看她的房门，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住在姑娘隔壁。”
沈穗穗眯了眯眼，唇边浮出一丝玩味笑意：“记得昨日…公子同我说不识染绿楼，怎的又住到了这里？”
男子呵呵一笑：“昨日早间才到了优州，还未来及投宿便去办事，若非姑娘说出染绿楼，而在下又刚好经过这里的话，怕就投到别处去了。”
“哦？”沈穗穗的眼睛亮起来，“你是听了我说，才留意了这里？”
“不错。”
沈穗穗咯咯笑开了，没想到啊，吵个架也能吵出广告效应来，无意间就给莫凡尘招徕了客人，这架吵得甚妙。
“在下乔初，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沈穗穗，很高兴认识你。”大大方方告知了姓名，沈穗穗爽朗的态度让乔初脸上的笑容又绽大了些，“在下也高兴认识姑娘。这酒楼…是沈姑娘家开的？”
沈穗穗忙摇头：“不是我家的，我也是个客人而已，只不过和老板认识。”
“哦。”乔初拱手，“那好，在下还需去办些事情，先告辞了，希望晚间还能与姑娘碰面。”
沈穗穗头一回有样学样拱了拱手：“好的，公子请便。”
乔初离去，莫凡尘捧着帐簿从楼拐处冒了出来，瞧着乔初的背影，拧眉思量着靠近沈穗穗：“这位公子不就是昨天在寺前跟你争执的那位？”
沈穗穗收了笑容，白他一眼，转身进房，欲关房门时被莫凡尘一手挡住了：“不急，我想跟你说点事情。”
沈穗穗顿了一阵，冷道：“昨天没有训够我，今日还想继续？”
莫凡尘瞧着她，嘴角挂了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星目眨啊眨，难得柔了声音道：“不训你，只想跟你说说净然的事情。”
“净然？”沈穗穗从他脸上看出了点真诚，便也缓了语气：“进来吧。”
两人隔桌坐定，沈穗穗先道：“净然怎么了？”
莫凡尘捏着帐簿边，先道：“昨日是我话重，你莫生气了。”
沈穗穗撇撇嘴没作声，这算道歉？
“听说…你哭了？”
“没有！”沈穗穗有些尴尬，不耐烦道：“我没你那么小心眼，快说你的事吧。”
莫凡尘这才叹了口气：“这几日见净然玩得开心，昨夜我便同他说，让他留在优州，他…”
沈穗穗不用猜也知道结果，直接道：“不愿意，哭闹了？”
莫凡尘无奈的点了点头：“拿他没有办法。”
沈穗穗嗤笑，仙枝老太的魔音洗脑功可不是闹着玩的，几年的日输夜灌，莫净然早就视爹为狼了。
莫凡尘见她笑，皱眉道：“好笑么？儿子不愿意跟爹在一起，这成何体统？”
沈穗穗瞥他一眼：“与我说做什么？”
“你是他的先生，他在晨曦书院待一日，你便是他一日的先生，传道授业解惑也，他钻进牛角尖，你也该帮忙疏导。”莫凡尘说得理直气壮，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甩到沈穗穗身上。
沈穗穗摇头叹笑：“你可真有意思，我是先生不错，与净然谈谈也可以，但你自己应该知道，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净然那里。”
莫凡尘不吱声了，手指翻着簿页，眼睛却定定盯着桌子，沉默半晌道：“问题在他奶奶那里。”
“唔。”沈穗穗挑挑眉：“是么？我觉得你还可以想深一点。”
“怎么？”
“你开着大酒楼，这么有钱，你娘为何还要放下舒适生活，非要带着净然回太平村居住呢？”
莫凡尘皱起眉：“这内里的原因我说了你也不明白，我娘有时脾气躁泼，说不得话，”倏地看看沈穗穗，“你倒有些像她。”
沈穗穗吸了口气，愕道：“你…”半晌呼出，“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出去出去！”
莫凡尘嘿嘿一笑：“这也生气？躁泼是躁泼了点，但也算得上性格直爽，心地尤其善良，你…这点也像她。”
沈穗穗哭笑不得：“你又怎知我心地善良，你才跟我相处几日。”
莫凡尘自傲地抬了抬下巴：“多年生意不是白做的，莫说几日，哪怕只有几个时辰的相处，我也能很快辨出人心好坏，特别是你这种一眼就望到了底的人，没心计，口舌快，冲动易怒，我说的对不对？”
沈穗穗呆坐着，倏地苦恼的捶了捶额头，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要跟这种人说话？为什么！”
莫凡尘瞧着她的反应，笑道：“不要生气，听着我是在损你，实则是在赞你，与你说话无甚压力，你不用脑，我也不必用。”
沈穗穗险些就坐不住了，爆跳起身的前一刻，强压了心性，猛地扑到桌上，双手死死抱住头，不住默念：“忍，忍，看在一百两份上，我一定要忍！”
莫凡尘对她的动作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道：“我也并非对晨曦书院有何不满，只是那林郁之日日消怠，我去了几趟，都未见他授学，净然正是进学的年纪，这样荒废时日怎么能行？不过…”
他使帐簿敲了敲沈穗穗的胳膊，“我肯出百两资助，也正是看到了你与白先生进了书院，虽不知你二人教的如何，但必是会比那林郁之动也不动要强些。”
沈穗穗渐渐平了气息，头仍未抬，闷道：“于是你便打算将净然留在太平村了？”
“唉。”莫凡尘长叹一声，“不然怎样？等着他奶奶来拆我的台吗？我只想隔三差五便能与他小住几日，我们毕竟是父子，自他出生，一日也未亲近过，怎能疏离至此？”
沈穗穗抬了头，不解道：“净然不是四岁后才跟了奶奶么？之前…你们没住在一起？”
莫凡尘的脸色有些黯然，沉默一阵道：“他娘生了他后身体一直不好，时常起不来床，我忙于照顾，净然便一直是他奶奶带着的，虽同住一院，却也并未…并未亲近过他。”
沈穗穗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你是说，自净然出生后，你便一天也没带过他？”
莫凡尘不语，沈穗穗又道：“他娘去世了，你觉得孤单，所以现在又想重拾父子亲情？”
莫凡尘有些僵硬，半晌道：“不是孤单，我要补偿他，我只想让他知道，他不是没爹没娘只有奶奶的孩子，他有爹，有自己的家。”
沈穗穗慢慢放下了手臂，哼笑道：“三年，从他出生到他娘去世，你的眼中便只有你娘子，我该说你深情呢，还是无情？我想我有点明白仙枝大娘为什么那么憎恨媳妇了，你那时谁也看不到，亲娘和亲生子都看不到了对么？”
莫凡尘垂了眼帘不作声，一脸尽是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