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觉得我在追求什么
看来，方小慧确实是对苏哲动了心了。
许少聪想把她当成一枚棋子，她却因势利导，成了棋手，反将许少聪、苏哲和我都当成了棋子。
许家的大树集团如今正是风雨飘摇，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棵大树随时都会树倒猢狲散。苏哲却是唐州银行行长的公子，正经的脚踏官商两界。苏哲虽然人长得丑点，但家世和靠山之稳，又胜了许少聪半筹。
如果我是苏哲，现在想必也对方小慧一眼万年、欲罢不能，非要得到她不可了。
想到这儿，我顿觉心里不是滋味儿——我tm怎么有种又被方小慧绿了一回的感觉呢？
我在这件事儿上蹦达了一来回，结果居然是给别人作嫁衣。这种被当作工具人的感觉，让我很受伤。
接下来的几周里，我醉心于捉奸这份很有钱途的职业，又接连帮助好几个客户确定了伴侣的出轨对象。手上有钱腰杆硬，我经请示夏雪怡同意，买了一辆七成新的二手吉普大指挥官，作为工作用车。
提车的那一刻，我有种愰如隔世之感。短短半年前，我还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穷学生，梦想就是当一个规规矩矩的警察，入编拿五险一金，娶方小慧，贷款买学区房，再让丈人赔嫁一台b级车。我要求不高，比亚迪就行。
谁能想到，被方小慧一绿，我一怒之下，下海开了绿帽摘除事务所，人生竟然豁然开朗。靠着捉奸这个小众赛道，两月不到，就赚了小几十万。
这个操蛋的世界，光会欺负循规蹈矩的老实人。
在这段时间里，方小慧给我发来了很多微信好友请求，我一概置之不理。这个小妖精，浑身都是心眼儿。我在替人捉奸时，是杀人又诛心。但我自觉在方小慧面前，心计手腕却显著低了她一筹。
直到有一天，周静茹给我打来电话，说方小慧已经撤销了对我敲诈勒索的控告，我犯罪嫌疑人的帽子终于被摘掉了。
我心里一松，立即找她拿了撤案通知书副本，然后驱车直奔学校，准备将文书交给教务处——虽然我已经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今年的招警考试，但是文凭对我来说还是有用的。
我开着大指挥官回到学校这件事儿，引起了很多同学的好奇与羡慕。很多人只知道我休学了，但不明白缘由，看我的眼神有羡慕也有嫉妒。
还有的倨傲中带着几分醋意，不停地问，我的钱是好道来的吗？公司开在哪个地方？是不是在他分配的辖区？仿佛我回答了是，他就会平生出几分优越感。
我好脾气地赔着笑。其实在我学生时代，我的脾气也挺暴躁，属于穷横的那种，对着这种装逼犯，必须当场打脸。
但是在社会上闯荡半年之后，我明白一个道理：生活不是爽文小说，真得罪了你的管片儿警察，有你难受的时候。低头哈腰掉不了半斤肉，必要的时候还是得广结善缘。我打开后备箱，里面塞的满满都是芙蓉王，不论师生，见人就塞一条。遇见这种装逼犯，直接上华子。
“对了，你跟方小慧……你俩还好着吗？”
我们寝室老大抽着我递去的华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经意地问道。
“半年前就分了。”我苦笑道。
“不会吧？”
老大瞪大了眼睛，显得非常诧异。
“这两天，我经常看见方小慧在小北门外面转，肯定是在等你。”
此话一出，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就是，我也看见了。我就说嘛，你这半年休学不在学校，方小慧怎么会不知道，还在这里等你，你俩肯定是分手了。”
“要不是考虑兄弟妻，不可欺，tmd老子都去追求方小慧了。”
“我说老六，你小子是不是赚了几个快钱就飘了。小慧这么好的姑娘，你上哪儿找去。快把人家追回来吧。你穷的时候，人家都不嫌你穷。真到了社会上，那些女的一个比一个现实，还哪儿有小慧这么单纯的姑娘。”
我在心里苦笑：方小慧单纯？你们懂个屁！
整个寝室楼突然沸腾起来。好几个人闯到我的寝室奔走相告：
“我擦，你们老六的女朋友，女神方小慧，在咱们楼下等他呢！”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我无可奈何，只得下了楼。
方小慧依旧穿着一身白色的吊带长裙，裸露出的肌肤，即便在遮阳伞下也白得发光。她微笑着站在树下等着我，就像这6年的无数个这样的午后。
我鼻子一酸，转过头去。
各层的宿舍楼里都伸出了无数吃瓜的小脑袋，就像一排落在窗台上的鸽子。
“亲一个！”
“你俩是我们最看好的，要幸福！”
另一侧的女生宿舍楼也来劲儿了。
“金坚我男神，绝顶好男人！”
“大帅哥，大美女，我好羡慕你们！”
还有的女生哭喊着：
“我已经分手了！你俩替我把校园的爱情坚持到坟墓！”
我尴尬地拉着方小慧上了车，一脚油门，落荒而逃。
我将方小慧拉到了我们谈恋爱时经常散步的一条河边。
“你和苏少相处得怎么样了？”
方小慧没想到我会问得这样单刀直入。她看着天上飞翔的水鸥，许久才轻轻地笑了：
“你看出来了……我真傻，还以为你还是从前的你，忘了你已经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了。”
“我再聪明，还不是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是小聪明，你是大智慧。”
方小慧坐在地上，脱掉凉鞋，将白皙的小脚浸入清澈的河水中。沉默良久后，她低低地说：
“苏哲对我很好，我知道，他正在策划对我的求婚仪式。”
虽然我无数次确认，我已经不爱方小慧了，但当她说出这番话时，我的心里仍是酸溜溜的。
“大树集团风雨飘摇，许家看样子是要硬着陆了。苏家虽然有政治根基，但是他们跟许家走得这么近，你不怕受到牵连，你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金坚，你以为我追求的是什么？是嫁入豪门当阔太太？早上在香港吃早茶，下午去巴黎广场喂鸽子？”
方小慧转头看着我。
“我可能跟你说过很多谎，但是这一句话是认真的：我所追求的，一直都是艺术，高尚的艺术，只有艺术，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