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 章 恶意
房中的下人全守在外头，姜虞缓缓坐起身，语气好笑道：
“不想见还来？那现在看见我了，不是心情更不好了吗？”
日渐愈合的锁骨伤，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带起略微的闷痛。
两个多月了，姜虞已经习惯了这种轻微的疼痛。
看着楚嬛气势汹汹地站着，她语气疏离道：
“如果你是因为和李高阳的婚事来的，那么我无能为力。”
她绝不可能去找贺兰卿干涉这件事，又不是神经病。
楚嬛听到这句话，眼中迸发的怒意快要变成实质。
但是姜虞不给她血口喷人的机会。
那双偏圆的眼睛里尽是愤怒和不解：
“楚嬛，你应该去求你的父亲。或者去信给你心机深沉的哥哥，让他帮你想办法。”
她站起身，脚步坚定，目光没有躲闪地走近了楚嬛。
面前的少女是她要好了十年的朋友；
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交的第一个、无话不谈的同性好友。
楚嬛和一些喜好在家中抚琴写诗，伺花弄草的古代娇小姐不一样。
所以姜虞自小与她一见如故，两人一拍（臭味）即合（相投）。
美好的少女回忆历历在目，却在这半年中粉碎得一塌糊涂。
她们二人分明没有深仇大恨。
但是落得如今这个被楚嬛几乎恨之入骨的地步。
姜虞感觉心好累，尤其是刚刚看见楚嬛带着一脸嘲讽笑意进屋时。
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委屈和压抑令姜虞再也没有一点犹豫：
“你说你来讨个说法？”
“请问，是我设计害你嫁给李高阳的吗？不是你们楚家怕被先帝忌惮，主动接受了李家吗？”
“还有，你哥哥参与了那晚刺杀我的局。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姜虞盯着楚嬛的眼睛，随后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她的发饰上方。
一排排青烟缓缓消散，又冒出一排新的：
【她知道？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贺兰卿那样报复哥哥，一定早就告诉她了。】
【奸夫淫妇！我是瞎了眼了才把她当朋友！】
姜虞随意移动的视线，将眼前人的内心独白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姜虞第二次感谢神明送她的金手指。
这段时间她看到了贺兰卿偏执又疯狂的念头。
现在又看到了刺向自己最利的一把刀是曾经最好的朋友递来的。
友情的破窗效应，姜虞早就体会过了。现在不过是让她更清醒罢了。
楚嬛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疼痛令她清醒了几分。
看着姜虞一句接一句的问话，她忽然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身穿杏粉色夹袄的女子肤色洁白，容貌清丽脱俗。
她笑得头上的蝴蝶发饰轻颤着翅膀，没有回答姜虞的问题。反问：
“贺兰卿的人埋伏在北海一带，几次三番地刺杀我哥哥，幸运的是哥哥武功厉害，御下也强。躲过了一劫又一劫”
“即便如此，贺兰卿派去的死士仍旧没停。”
“这件事你知道吗？”
姜虞与她对视，语气平静地说：“知道”
其实贺兰卿没有说过，但是姜虞猜到了。
但是她希望楚钰死。
从楚钰利用她刺激贺兰卿，再到他与皇帝合作拿她的命想博。
姜虞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那个凌晨，她是怎么失心疯一样地把长刀捅进死士的脖子里。
杀人的恐惧和恶心，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楚嬛得知这个答案，笑得更大声了点。
片刻后，笑声停下，她又问：“楚静瑶是贺兰卿的人，你也知道吧？”
姜虞同样点头，抬眼瞥了楚嬛头顶的字，冷笑在她唇边划过。
“嗯，后来都知道了。”
楚嬛如今并不知道皇帝的死和楚静瑶、贺兰卿有关。
她从娘亲和哥哥那儿只得知了一部分，只是这一部分就够她痛恨姜虞的了。
哪怕她清楚，如果换位思考，自己也会和姜虞做同样的选择。
但是那口恶气，从得知姜虞一直暗中与贺兰卿在一起，给哥哥戴绿帽开始。
紧接着是得知自己的婚事也是被贺兰卿设计的。
而给她最后一击的是几日前，楚嬛无意间偷听到父亲在说废太子一事。
有证据是贺兰卿与丽太嫔动的手脚，只是证据不足。
且如今在位的原来的三皇子，如果重提废太子一案，那就涉及到了质疑新帝的罪。
所以这件事就只能压着，永远不能被提起。
父亲说晋王世子显然也知道，所以他根本不怕被人猜疑，不然那点证据都不会让人抓到。
也许是他故意放出来的消息也不一定。
楚嬛偷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想到自己喜欢了多年的太子，那个光风霁月，温柔美好的男人。
于是恨贺兰卿的念头深到连带着姜虞一起。
如今哥哥被先帝猜忌，新帝自然也当哥哥是废棋。
而那个疯子正想尽办法让哥哥回不了京，千方百计要把哥哥杀死在北海之上。
而她自己很快就要嫁给从小就讨厌的李高阳。
李家是贺兰卿外祖母的娘家，估计她进了李家很快就会被那家人折磨死。
如果不是父亲和母亲还好好的，楚嬛甚至想过嫁人那天干脆把她的尸体抬去！
可她终究没有那个胆量，也不舍得父亲和母亲。
最重要的是，她要坚强起来，要想尽办法帮助远在几千里外的哥哥。
“姜虞，你真厉害。竟然能一直用这副楚楚可怜的单纯模样骗人。”
“贺兰卿知道你一边哄着他，利用他。一边又讨厌他，害怕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