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类与人类（2）
通向地下的隧道很长，灯光昏暗，只有红色的警示灯在头顶亮着，整个隧道充满着诡异的红色和电梯这类机械特有的味道。
弗兰克弗兰克一路上并没有说话，只是有节律的打着响指，脑袋微微颤动，仿佛像是被写入了某种特定程序。
隧道的尽头光线逐渐亮起来，滑轮在大理石地面上滚动的声音从光亮处传来。
唐文山看到弗兰克弗兰克向他这边扭头，仿佛要说些什么，但扭到一半又退了回去。
唐文山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地下几层，但是根据刚才走的时间来判断，估计这里至少有几十米深了。
和唐纳金博士的实验室完全不同，这里没有试管，没有过分洁净的实验室环境。
这里更像是一个车间，各式各样的机械设备就陈列在这里，等唐文山走近了，他发现这些设备是人体的结构，不过是极其精妙的机械组成的。
“这里有四肢，和一些粗糙的东西，在实验室里，你能见到那些最精妙的。”说的时候弗兰克弗兰克对着传送带上的东西指指点点，还有一种刻意隐藏住的喜悦感。
虽然弗兰克弗兰克这么说，但是这些四肢并不粗糙，相反，在唐文山看来，他们精细极了，你能看到其上手指关节间的咬合处，和在灯光照射下关节间发亮的润滑液。
他们正在流水线上一点一点被组装起来，从最基础的骨骼开始，不过他们不是实心的，其中充满各种精妙齿轮与电路芯片。
越向里走，机械的组成度就越高，到最后，这些机械已经跟真实的人体没有什么区别了，除了你能看到他们冰冷的颜色和不那么柔和的机械线条。
隔着透明玻璃的是一个独立的房间，其中正在组装机械的人体内脏器官，其精妙的程度更是肉眼分辨不出来的。
在短暂的视线交流后，留着爆炸头眼中闪着欣喜光芒的中年男人从实验室中走出来，语调有些夸张，“你们看到的就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生产线，新人类变革所必须经历的”
弗兰克弗兰克急忙在空中挥挥手，像赶苍蝇般打断了他的话，“柯本博士，这位不是投资者。”
“没关系，您真的很幸运，能经历人类变革的起点。”能看出柯本博士夸张的表情瞬间松弛下来了，不过他还是一脸憧憬的看向自己身后的实验室，“人类的起点，从子宫来到了我的实验室。”
他突然哈哈大笑，或许是发型的缘故，显得他有几分疯狂。
弗兰克弗兰克对此倒是一副看惯了的样子，他摇摇头，示意唐文山继续向前走，在实验室之后，他看到了令他感到浑身发冷的东西。
是成品的机械人，他们躺在传送带上，你能看到他们身上无数轴承，齿轮，电线，线路板。
冰冷机械色的器官，四肢，还有各种颜色的软体皮肤陈列在传送带上，被集中传送到一个黑色的小方块隔间里。
但是当他们从小黑屋出来之后，准确来说，他们是自己从小黑屋走出来的。
这时他们便成了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跟人毫无区别的机械人，除了眼神，呆滞的眼神，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在哪儿见过。
他们每隔几秒便变换一种表情，有序地向隔壁测试的房间走去，只是眼神从来不变。
唐文山后背一冷，忽然明白了刚进庄园的时候，看到那些女人和孩子，自己所感受到的恐惧是什么。
那是什么呢？
弗兰克弗兰克露出含义不明的笑容，伸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整个实验室般，“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唐文山又是一惊，他看向弗兰克弗兰克，企图寻找眼前男人的破绽，怎么会是一个机械人呢？
他的脖颈，脸上的刀疤，梳向耳后的服帖的黑发。
还有他那些刻意的小动作，都是刻在芯片里的？写在程序里的？而非自然的？
不。
唐文山放弃了，即使眼前男人再诡异，他也完全没有办法把他跟传送带上的家伙们等同看待。
直到弗兰克弗兰克将自己的头取了下来。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确实是机器人。”那个头颅被拖在手上，嘴巴一张一合，表情却自然极了。
这画面属实诡异，唐文山点了点头。
“今天我们就看到这里吧，下面的机械可是高度机密，不能让你看的。”
弗兰克弗兰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长方形的电子卡，交给了唐文山，“用这个卡可以出入别墅，如果你愿意再逛逛的话，也随意。”，说完他就走了。
摩托车停在别墅大门外，唐文山骑了上去，准备回家。
刚才下了雨，回去的路又湿又滑，所以唐文山回去的时间比以往多了一个小时。
到家后，他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后躺在床上，看着海边的浪缓缓移动，就这样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就在半夜的时候，唐文山的手机响了，即使他在睡前调成了静音模式，但它还是以最大的铃声响了起来。
唐文山正在深度睡眠中，被吵醒后还处于半梦境的状态，手里摸到床头的手机后，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
是红色的来电显示。
乔安安。
唐文山瞬间从沉睡的状态清醒过来，他想起在滨河酒店时乔安安对他说的，她加入了东野会的杀手组织。
“这个笨蛋。”骂完，唐文山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边的声音，并不是乔安安。
唐文山记得自己刚加入东野会杀手组织的时候，也填写了这样一个表格。
他还记得自己的紧急联系人填写的是当地警司的电话，不过系统也没把他的表格退回来，当时他还觉得这东西随便填就好。
没想到还真有用，乔安安可能以为自己是三十几级的大神，所以才将自己的信息填在了紧急联系人那栏吧。
所以电话是东野会系统打来的自动求救电话。
“算了。”唐文山迅速穿好了衣服，在东野会杀手app里，已经自动为他导航好了路线。
导航的目标点是一个绿色的箭头，此刻那个绿色的箭头正在缓慢地移动，而她的后面，红色箭头稍快的移动着。
她一定是遇到麻烦了，而且十分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