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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陵羊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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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2年8月20日 星期五 晴

    吃了早饭,乌蒙来万娜家练习蹲马步。连着三天不见万娜,乌蒙甚是疑惑。

    “黄裱的生意,有这么好吗?”暮云看着乌蒙,问。

    乌蒙摇摇头,说:“没有。她们一定是自己又联系了客户。大舅知道了,一定不高兴的。”

    暮云点点头,说:“我还是愿意万娜和你在一起。”

    “老奶,放心吧,我会帮万娜的。”乌蒙高兴地说。

    练完马步,乌蒙来到暮云的屋里。

    “回去歇着吧!我担心万娜会出事。”暮云说。

    “卖黄裱能出啥事?就是挣钱太少。老奶,要是有人力气大,一只手,就能抓住我的两只手。我该咋办?”乌蒙说。

    “咋了,和人打架了?”暮云惊诧地看着乌蒙,问。

    “没有。那天我去砖厂;砖厂有个女的,说力气比我大。我不服气,结果,两只手被人家抓住;人家用另一只手,差点把我的裤子脱下来。”乌蒙红着脸说。

    “碰上力气比你大的,不要用蛮力,而是用巧劲。比如那天的事。她要抓你的手,你不要迎着她的手上。而是向侧面躲,引诱她来抓你。然后看准她的内关穴,突然出手,扣住她的穴位。这样,她的胳膊就会麻木,手上也就没劲了。”

    暮云一边说,一边教着乌蒙。两人演练十几遍后,暮云见乌蒙记住,这才让他回去。

    晚上九点多钟,万三等人要回去,云英喊乌蒙去关院门。乌蒙刚要关院门,从槐树后面,万娜闪身出来。

    “你咋不进来?”乌蒙惊诧地问。

    “出事了。”万娜的泪珠子哗啦哗啦滚下来,说。

    “天没塌,地没震,出啥事啊?进来说。”乌蒙说。

    万娜止住哭泣,走进院来。乌蒙把院门关死,领着万娜走进屋子。

    云英还在八仙桌上喝茶,见万娜来了,向她笑笑。两人来到乌蒙的里屋。

    刚进屋,万娜抱住乌蒙,泪水流下来。虽极力压抑住哭泣,但身体却在不住颤抖。

    “咋了?告诉我?”乌蒙悄声说。

    ……却说8月17日,万娜、能顾来给鸣强送黄裱纸。采食把21元付给万娜,说过了七月七再送二十捆来。万娜应诺,辞别鸣强、采食,来到对面的饽饽店吃饭。

    “看来,黄裱还是有需求的。咱们不能光依靠乌蒙。趁七月七前空闲,咱再主动联系几个客户。这样,咱们每天都能挣一元钱。”能顾说。

    “这样,会不会影响大舅的生意?”万娜说。

    “咱咋能和大舅抢生意呢?咱们往远了走,往海边走。”能顾说。

    “乌蒙说了陵羊泽,不知道陵羊泽有没有卖黄裱的?”万娜说。

    “今天咱先去看看。如果价钱比潘侯镇高,咱就给他送。如果价钱一样,那就算了。”能顾说。

    两人吃完饭,不顾劳累,骑车往陵羊泽来。

    陵羊泽在潘侯镇的东北方,濒临泑泽湾,两地相距五十里地。出了潘侯镇,走了一个小时。万娜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盐碱滩,不见一个村庄,内心忍不住一阵害怕。

    “要不咱回去吧?这没村没人的,天黑前一定到不了陵羊泽。”万娜说。

    “今天回去,明天再来,岂不更远?今天走夜路,是为了明天不走夜路。很有哲理吧?”能顾说。

    万娜笑了起来。

    天黑下来,两人不敢再走,这才坐到路边歇息。

    能顾后悔没有在潘侯镇买上两个饽饽。看着仰望星空的万娜,心里不由一阵难过。

    “咱们还是没有经验,捎带两个饽饽就好了。”能顾说。

    “能省就省点吧!咱们两个人,一天才挣一元钱。中午就吃了两毛四,再买两毛钱的馒头,那就四毛四了。”万娜说。

    “可我总觉的对不住你!”能顾说。

    “说啥呢?虽然挣得少,但总是条路子。如果能从卖黄裱的过程中,发现新的商机,咱吃再大的苦也值了。”万娜说。

    “咳,论做生意,我真比不过乌蒙。可人家条件好,不屑挣钱。他和燕草说走文学这条路,其实就是玩。”能顾说。

    “要是乌蒙能成为作家就好了。”万娜望着满天的繁星,说。

    “为啥?”能顾疑惑地问。

    “他一定会把咱俩写进小说里。那样,咱也就永垂青史了!”

    万娜说完,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过了黎明前的黑暗,两人起身,继续前行。

    陵羊泽,是蛊尾县最大的人民公社。陵羊泽公社的干部,要去蛊尾开会,据说要走一天的时间。

    两人到达陵羊泽镇时,已是上午七点多钟。能顾见街边有粥铺,便领着万娜进来。

    卖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黝黑的面庞,头上围着一条褪色的红围巾。中年妇女告诉能顾:她家的粥论份卖,一份五分钱。包含两个高粱面窝头,一块咸菜,一碗菜粥。

    万娜掏出一毛钱给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让两人找板凳坐,有一个小女孩把窝头、咸菜、粥给两人端过来。

    吃完饭,两人恢复了体力。推着自行车,在大街上巡视着。

    离粥铺不远,有一家国营五金土产店。在店门的墙壁上,写着黄裱二字。两人忙走了过来。

    “你这里卖黄裱?”万娜惊喜地问。

    柜台里边站着一位瘦高个男子,约有五十多岁。瞪着两只蛇眼,看着万娜和能顾。

    “两元一捆。要几捆?”男子说。

    “你进多少钱?”万娜问。

    “一元五。我们是国营单位,价格都是国家定的。”男子说。

    “我们是鱼台的。我家自己做黄裱,你们要不要?”万娜说。

    “陵羊泽主要是渔民。渔民出海打渔前,都要烧黄裱,祈求平安。黄裱我们供不应求。如果你家有,尽管送来。进价都是一元五。如果你们有供销社的手续,我们货到付款。如果没有手续,只能代销;卖了才能给你钱,卖不了你把纸拿走。”男子说。

    两人听了,内心暗喜。如果按每捆一元五计算,二十捆两人能挣十元钱。

    “我们临时没有手续。但我大爷是鱼台供销社书记,我会让他帮我开手续的。”能顾说。

    “我叫卢其,是五金店的经理。你们咋称呼?”

    “我叫力万娜,这是我对象力能顾。卢经理,你们啥时候要货?”万娜说。

    “马上到七夕节了,买黄裱的多。明天你们能送多少来?”卢其问。

    “二十捆没问题。”万娜说。

    “也行,咱们初次合作,就送二十捆吧。”卢其说。

    万娜连忙应诺,与卢其告辞。两人兴奋地返回力家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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