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忆往事

    去上海的事就这样确定下来，但顾倾城的内心却思绪万千。她来这里一个月了，前半个月生病，脑子晕晕乎乎的，后来又忙着整理藏书阁，一直不曾好好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明明自己在将军府时已经死了？

    夜晚，顾倾城躺在床上，盯着上面的床幔思索。这个床幔与将军府中自己闺阁内的很是相似，甚至连这张千工拔步床都可以说是如出一辙。望着这熟悉的一切，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破烂不堪的城门，回到满地狼藉的将军府。

    顾倾城觉得，她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忘记自己死前看到的景象。父兄被派往西山平叛，可是却被身边副将与敌营勾结陷害，死在西山。祖父母接受不了打击，双双病倒，都没撑到自己扶柩回京就撒手人寰。等自己回到将军府时，往日偌大热闹的府邸，清冷的居然只剩下母亲与几个家仆。连那个设计父母离心，硬赖上来的侍妾都不知去向。

    没了名震天下的顾家军镇守，大汉朝自然无力抵挡，不过数日便被叛军攻入京城，离顾倾城扶柩回城也仅相差几日时间。

    而兵临城下，朝中大臣却还是为着是和是打争吵不休，可怜顾倾城作为将军府剩余子嗣，不仅不能帮母亲在家中料理丧事，居然还要披甲上阵保护那帮子废物。

    顾倾城心中一阵悲凉，这样也好，也省的自己再专门去找他们替父兄报仇了。只是可惜，防不胜防的，永远是身后。背后传来的当胸一箭，让顾倾城摔下马来。意识朦胧间，看着被攻破的城门才明白，是了，朝中主和之人众多，势必不会让自己这个与敌军有血海深仇的人活着。只是他们怕是搞不清楚，人家都打到门口了，只差临门一脚，怎么可能会议和呢，这群蠢货。

    顾倾城感觉自己飘荡在京城外，飘过城门、街道、小巷，看着往日繁华的京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只觉得一阵惋惜。直到飘至将军府，看着摆在正堂的四副棺木与挂在房梁的母亲，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愤怒。她冲上前去，想将母亲放下来，可是双手却穿过了母亲的身体。

    她站在那里大声的喊人来帮忙，却没有一个人应她。她穿过正厅，冲向院子，发现还留在府中的家仆全都面朝正厅，趴在地上，手中的剑被身下的鲜血浸染，分外醒目。

    顾倾城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通红。好半晌，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低声呢喃：“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我本来还担心独留母亲一人该如何生活，这样也好，一家子可以团聚了。”

    顾倾城就这样留在将军府，看着满院的狼藉，直到看到一团黑雾中的一黑一白两个影子向自己伸手，说要带自己去投胎。

    顾倾城摇摇头，表示自己要在这里等家人，生前没有见到最后一面，下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这次一定要跟家人团聚后再走。

    那黑雾见带不走她，转身便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顾倾城就这样一直等在这里，看着身边经过一个又一个人，却一直没等到自己盼望的人出现。看着自己身处在无尽的黑暗，身边来来往往，无人搭话，无人交流。直到再也坚持不住，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朦胧间，听到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这丫头还在这儿等着呢？”

    “可不是，本以为她等不到，自己就去投胎了，谁知道一等这么多年。”

    “没人跟她说，她家人比她早下来一步，已经投胎了么？”

    “你说老七老八怎么也不来劝劝？”

    “别提了，老八那家伙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半天蹦不出一个屁。”

    “所以不跟人说等不到了，就让人在这瞎等？”

    “不光瞎等，老七一开始看好戏，结果后来把人小姑娘忘了。谁知道这小姑娘这么轴，等不到就愣等，也不知道去问问。”

    “那现在咋办？这小姑娘灵体都快消散了，再不想办法她可就没下辈子了。”

    “等老七老八领罚回来吧，总不能看着人没了吧，好歹人长辈都是有功德之人，这小姑娘虽说没上过战场，但是临死前也救了不少人，身上还是有点功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