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池星野踏进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
他躲在外面，倒想看看，陆池还会说一些什么话来。
老大爷没放弃：“你弟弟那个对象有我家孙□□秀么。”
“”
陆池本就是胡诌出来的，他卡了一会，正在想着措辞。
就被大爷抓着这个机会，又趁机说了几句。
“一看你这个反应，就知道没我家孙□□秀啦。”老大爷还挺骄傲，“不瞒你说，小伙子，我这孙女，命也是苦啊”
说着说着，大爷突然感伤了起来。
“我那儿子儿媳妇走得早，从小就是我跟我老婆子在带着，妞妞自己争气啊，读书厉害，上学总是有奖学金，都不用我们操心，临到老了，我们两公婆反而是她的累赘。”
“前些年，老婆子中风瘫痪，妞妞细心照料着，走得也不痛苦，我现在身子骨也就这样了，闭眼之前就想给我家妞妞找一个靠谱的对象。”
老大爷说的眼睛都红了。
陆池似乎也被说的情绪有些不稳，他想起了自己在那个世界里的唯一一个亲人。
——一个只会酗酒打人的父亲。
小的时候，母亲因为不堪忍受这样的生活，扔下他一个人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破房子里，自己跑了。
再有消息的时候，是半个月后，警察叔叔找上了门，送来了母亲离家出走时带在脖子上的一条红绳玉佩。
母亲不仅离开了这个家，还离开了这个世界。
陆池的生活变得更加的艰难。
他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要活着。
没有人能告诉他一个标准的答案。
直到，在初二某一次的下课休息时间。
有同学打闹，隔空抛物，一本书很突兀地砸中了他脑袋，掉落在怀里，露出那显眼的封面。
陆池吃痛，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记忆尤深的一句话——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有答案，与其一直纠结，还不如付诸实践，多去享受这解题的过程。
至今都在脑海里深刻印着。
陆池依旧没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似乎老大爷找到了。
他眨了眨眼，有些好奇：“为什么是他啊。”
两人不过一面之交，老大爷怎么就想要池星野做他孙女婿呢。
这是陆池所疑惑的。
“那小伙子啊，一看就会疼人。”
陆池诧异地‘啊’了一声。
有些怀疑老大爷是不是看错了人，池星野总是摆着一幅那么凶的模样，哪里会疼人了。
没等到大爷的回答，先等到了归来的主人公。
依旧冷着一张脸。
陆池撇了撇嘴，止住了这好奇心，接过水杯，说了一声‘谢谢’。
旁边大爷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等主人公回来了，他也不说话了。
可能是药物的作用，陆池喝了水，玩了会手机之后，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池星野就坐在床头，一顿，抬起眼，看到男生安静的睡颜，大部分胸膛裸露在外。
病房里开了冷空调，温度还挺低的。
他起身，将陆池垂落在外面的手小心放在了被子里，病床的人不安分的动了一下。
池星野拧眉，有些不敢动。
直到又传来他轻微的鼾声，池星野才得空，去拿他跌落在床上的手机。
屏幕正亮着，池星野的手已经触碰到了电源开关，无意扫过屏幕一眼，觉得那画面有些熟悉。
他垂眸，又觑了一眼。
心神有些荡漾。
画面上，男孩的笑容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清爽，和他的长相一样。
看着就很干净。
池星野手动了动，又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男生。
他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情。
明明是他拍的角度，难不成，是他私下偷摸让人去拍的？
不知道为什么，池星野心里有一丢丢的愉快。
眼睛里流露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和。
他抿了抿唇，将那张照片，转发到了自己手机上。
保存后，又将陆池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给删了，若无其事地放在桌子上。
“小伙子，你跟你哥关系挺好啊。”
邻床的那个老大爷突然说话，本就心虚的池星野被吓了一下。
他看了眼床上的陆池，没动静，才重新坐下来，说道：“哥？他这么跟您说的？”
池星野就坐在两个病床的中间，跟大爷交流起来也不用太大的声音。
大爷呵呵一笑。
“今年多大了。”
“19。”
“哟。”大爷眉毛一拧，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这么小啊”
老年人本就觉少，病床里几个人，就剩个池星野还清醒着，他也不去顾忌着那张冰块脸，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你平时是不是不爱说话啊。”
池星野还算有礼貌，乖巧回复着：“嗯。”
“这性子不行啊，高中没早恋啊。”
“”
池星野从大爷的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出来，桌上有现成的水果刀，他打算削个水果堵住这大爷的嘴。
“你看着挺会照顾人的，就是这性子有点闷啊”
“也不知道我孙女喜不喜欢你这样的性格，这个年纪嘞，也是小事，只要你这个人能照顾好我孙女就行”
“啪嗒”一声。
削了一截的苹果皮在池星野手中断裂，他听着大爷的话，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等下我孙女过来看我，你们两加个微信试试？”
池星野将一个削好的，完整的苹果递给了大爷。
与此同时，他说：“大爷，不瞒您说，我不喜欢女的。”
“啥？”
这个答案有些超出大爷的认知。
“不喜欢女的是个啥意思？你这个小娃娃还不打算结婚啊，那不行诶”
池星野：“”
同性恋这三个字，池星野有些说不出口，难以启齿。
主要是怕这大爷也接受不了，等下一激动，撅过去了
正打算用沉默来应对这个话题的时候，一旁的陆池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
猛地坐起来，看着池星野的眼睛都在发亮，跟大爷解释：“大爷，他意思就是说他喜欢男的！”
“”
-
病房里进来一个陌生人的时候。
陆池耷拉着头，不敢说话，池星野坐在一旁，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病房里多了两个未曾见过的新面孔，还如此的帅气，何彤进来的脚步，还迟疑了下，以为自己进错了病房。
她往后退了几步，确认了下病房门牌，没错。
这才走到自家爷爷床前。
本来以为老爷子躺在床上，没动，是睡着了，走过去一看，他眼睛干瞪着，脸色也异常的红。
一看就不对劲。
何彤心里一慌，立马将手上的书包扔在了床上，倾过身去查看情况：“爷爷，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她说着就要去按床头的急救铃。
被老爷子一掌拍开，中气十足地说着：“我没事，别瞎折腾。”
说话还这么有力，看着确实没事，何彤松了一口气。
扯来椅子坐下，以为是老人在这里呆的无聊了，嫌自己来得晚，好笑道：“爷爷，跟你说个好消息，行不行。”
老爷子抬眸看了她一眼：“你说。”
她眨了眨眼：“我在这个附近找了个实习工作，平时不忙就能过来陪您。”
老人还嘴硬：“有什么好陪的。”
何彤笑道：“那您怎么还生上闷气了呢。”
一旁，已经听得头皮都发麻的陆池，默默地出了声：“那个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我说错话了。”
何彤：“？”
她视线看过去，歪着头，一副要认真倾听的模样。
老爷子自己坐了起来：“别看了，跟你一样，都是脑子有点毛病的娃娃。”
“”
“爷爷~”何彤撒娇道，“您都说了，不管我和她的事了。”
何爷爷盯着她良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我就是不放心啊，要是等我走了之后，她能护住你么。”
-
夜幕降临，陆池的几瓶水都已经吊完。
医院里建议他住院一天。
陆池不喜欢闻消毒水味，又觉得自己吊了水之后，恢复了力气，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闹着要回家。
池星野全程陪着，任他做主。
两人并肩出去，在走廊上，被何彤拦住。
她剪了一个短发，长度比陆池的还短，穿衣风格酷酷的。
有点像个假小子。
何彤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爷爷跟你们说的话，我都知道了，不好意思啊。”
她弯了弯腰，很诚挚地道着歉：“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爷爷他没有恶意，就是人老了，不太能接受这种事。”
说着，还将手上提的一个袋子递了过来：“这个是刚买不久的一些水果，都挺新鲜的。”
池星野站在一旁，没反应，不会处理这种情况。
陆池已经自然地接了话，他推脱着：“没事没事，我们也挺不好意思的，还好爷爷没事，这些水果你留给老人吃吧。”
客气地推脱了几番，池星野看不下去，夺过那袋水果。
脸色不耐地看向陆池：“能走了么？”
“”
陆池尴尬地冲何彤笑了一下：“我们先走了。”
“好。”
“有时间，我们会过来看爷爷的。”
“谢谢！”
两方人马分离开来，陆池和池星野刚进电梯，还没缓过神，一转身，又看到何彤走了进来，正在打着电话。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陆池想要问的话，一时噎在了嗓子里。
何彤挂完电话，主动往后看了眼，笑了声，同陆池大方解释道：“我女朋友过来了，我去接她。”
陆池惊讶地张了张嘴，小声重复着：“女朋友？”
电梯里还有几个同行的人，何彤这话声音并不小，都听见了。
时不时朝她身上传来怪异的眼神。
何彤却一点也没看到似的，不太在乎外人的眼光，点了点头：“嗯，是我的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