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年旧眼底都是血丝,眼中满是死寂。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他的宋微还在等着他,他不能继续呆在这里。
他揉了揉眼,头发乱成一团糟,也没想着打理。站起身,穿好衣服去了浴室,用水拍打着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特别是被江晚咬过的地方有很深的牙印,周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吻痕,深浅交叠在脖子上,像一幅乱糟糟的水墨画,搅乱着年旧的心。
他拼命的用水去搓,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学医的,他越挫越红,最后弄得整个脖子都是红红的,吻痕更浓了。
年旧低着头,头发散落在脸颊,他的双肩开始抖动,脑海里不断的出现江晚阴鸷的笑容。畏惧从心里涌上来,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最后侵蚀着理智。
他甩了甩头,拼命的用手掌捧起水,摔打到自己的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
这一晚,江晚很矛盾。终于年旧属于他了。
他站在门口,站了一整夜,很担心年旧,可他没有后悔占有年旧。
以前每天都要罐子里五颜六色的药片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今天没有再吃那个药片。因为年旧才是他的解药。
他拼命的想怎么才能哄好年旧,想了好多,可是被他推翻了再推翻,他小心翼翼呵护着岌岌可危的希望。
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听着屋里的动静,焦乱着。当听到水“哗啦啦”的响,江晚竖起耳朵来,拧着眉头,纠结再三后,才敲起了门。
没有得到回应,江晚轻轻的问:“小年,小年……”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江晚很慌张,他想起古代的贞洁女子,他怕年旧出什么意外。
拧开门,冲到了浴室。
还好,年旧没有事。
当年旧看他的眼神不再是目空一切的清冷,而是深深的痛恨。江晚顿时像利刃刺痛心似的,手足无措。
年旧瞪着他,胸前的衣服被浸湿,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像狗皮膏药似的,让年旧很不舒服。
年旧没有说话。
江晚便慌了,刀削般英俊的面孔刷白,“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只是有点担心……你没事就好。”
他退出了浴室,靠着浴室门站着,因为知道年旧不想看见他,所以他关上了门。
年旧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忍不住干呕起来,他想:这个人真的是太讨厌了。
洗漱台上全是杯子,各种风格的都有,洗得很干净,光照在杯子上,很光亮,年旧却不想触碰任何一个。
他用手捧起水,送到自己的嘴巴里,漱了漱。
反手撑着洗漱台上,思绪又忍不住飘到了宋微身上,那个阳光一般的男孩。他要怎么和他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一晚上都没有想清楚怎么办。他现在非常急迫的想离开这里。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拉开门,却看见江晚站在门外。
英姿逼人的脸却让年旧皱起了眉头,年年从头到尾都讨厌他。江晚知道,可他却无能为力。
江晚听到年旧干呕的声音,自己真的恶丨心到年旧了,苍白的说:“你有没有好受一点?”
年旧皱着眉头,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所有的寒暄、礼貌都抛之脑后,迈开径直往前走。
江晚一把抓住年旧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年旧瞥了他一眼,嘲讽的说:“江先生,玩够了吗?”
江晚微微一怔,急忙解释的说:“小年,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年旧:“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该对我……就不该不让我离开。”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纵有万般不舍,爱他就放他离开,还他自由。
江晚身体仿佛被抽干似的,他不想放年旧离开,他能怎么办?
江晚一直都想向年旧证明自己爱他,爱到骨髓,现在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如果爱他就放他自由。
江晚挣扎着,说:“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可是怕年旧离开他后,这个世界很小,却再也见不到年旧。
江晚也不想打年旧的电话打到疯狂,日复一日的做着榴莲披萨,每个礼拜都要去他们一起去过的餐厅,最后再绝望的看着年旧的照片。
他再也不想,可是……
真的好爱他。
哪怕自己半条命都没了,也想爱他。
这是年旧第一次求他。
江晚一直期待有一天年旧在他的面前诉说着他的渴求,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年旧会求他放了他。
这样的证明方式太残忍了。
握着年旧的胳膊在再也没有力气了,软塌塌的顺着年旧离开的姿势,垂落着。
江晚不声不响的跟在年旧的身后,万般风情皆咽入喉咙,吞到肚子里,无力的挣扎。
果然,年旧还是离开了,毫不犹豫的,甚至从慌乱的脚步中可以看出,他害怕江晚追了上来。
年旧走到哪里,江晚就跟到哪里。
这是江晚无力的挣扎。
他绝望的对年旧说:“你可不可以带我离开?”他想让年旧把他也带走,他不想留在没有年旧的黑夜中。
可是年旧跑了……
把他留在了这栋华丽而空虚的南山别墅里。
江晚买下了南山,按照年旧的喜好修建了这栋别墅,还没等到年旧给这栋华丽到孤寂的别墅起名字,这栋别墅便成了江晚梦住过的地方。
果然,整整三年,年旧再也没有出现在江晚的世界里,甚至连宋微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有时候江晚也怀疑宋微是否存在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就是因为他才夺走了年旧。
从自己的身边,抢走了年旧,偷偷藏了起来。
留下空虚的江晚留恋于世。
他甚至有想过死,可是他怕有一天年旧狼狈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却发现自己不在了。
绝望的滋味自己一个人被折磨就好了。
————————
江晚在南山别墅里,摇晃着红酒,思绪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两眼无神,嘴角却噙着笑。
整个人埋在了软软的沙发里,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摆放着,手边放着没有动过的披萨。
手机声音响了,居然是易小北曾经演奏过的梦中婚礼,他的手机一旁摆放着另外一部手机,款式很老,手机壳被磨得光亮。
“喂……”
“江晚……”
江晚眉头拧了起来,所有的好心情全部扫光,他抓紧手机,阴沉着脸说:“叫我江总。”
电话那头微微一怔,很快像是变脸似的,笑嘻嘻的说:“江总,轻云可以去南山的别墅吗?”
这个人是年轻云,同样姓年,却不是他的年旧。
江晚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年轻云却说:“好了,好了,我不去南山,江总,今晚来不来我这里?”
他掐断了电话,目光眺望远方,心情很不好,脸上布满了乌云。
电话又想起了,他很烦躁的接起电话,说:“你能不能不要来烦我!”
“少爷,是我。”原来是老管家。
江晚:“什么事?”
“他出现了!”
“谁出现了?”江晚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谁了,他震惊的跳了起来,“你说他出现了!”
“是的,少爷,不过……”
“不过什么?他在哪里?”
管家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江晚急追追问,“他在哪里?”
管家说:“他快死了!”
期待已久的消息顿时将他击破,“你说什么?”
“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快死了……”
江晚握着手机的手发白,喃喃道:“你说什么!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江晚不相信,他的年旧怎么会出车祸,他明明在世界的另外一个角落活得好好的,并将自己藏了起来,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怎么会要死了呢?
他明明是个医学家,他明明那么爱宋微,怎么会把自己弄得很狼狈。
江晚不相信。
“我不相信,他在哪里!”
“在市医院,少爷不要着急,说不定这个消息是假的。”
对,说不定,这个消息是假的。
江晚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却没有放稳,酒杯“哐当”掉在了地上,红酒撒得到处都是。
江晚没有理会,甚至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从车库里开出车,油门一脚踩到底。
很快,他就到了医院了。
管家早就在那里等着他。
“他在哪里?”
“少爷,他在重症监护室。”
江晚接过他手中的防护用具,穿戴在身上,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医生早就等着他了,对他寒暄着。
可是他的眼中只要年旧。
他一眼就看见年旧躺在雪白的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机塞在了他的嘴里。
他看见年旧的眼角划过眼泪,他心痛的很,脚发软,就在他快瘫坐在地上的时候,管家拉住了他,轻轻的说:“少爷。”
江晚伸出手,对管家示意说:“我没事。”
他鼓起勇气,走到了年旧的面前,轻轻的摸着他的额头,“小年,小年,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并没有等到回应。
江晚开始慌了,质问那些医生:“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