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祭祀·上
鬼神说有雨，之后半月果然时常降雨，伴随闪电和响雷。
闫裴觑着一个空，双手捧着杯天子最爱的岩茶递上，小心翼翼道“奴婢出身乡间，曾经听说过一个传闻——”
抬头见主子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继续道:
“就是鬼啊，因为属阴最怕雷电，每当这时候他们便会找德行高，或者命中有大富贵的人陪伴，以此躲避雷电。”
“你是说……”
闫裴肯定的点头，又笑道“陛下就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人，秦国大长公主需要陛下呢”
他话说的笃定，看向陛下的眼神中满是激动和敬佩。
李越眼眸微动，若真是如此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由始至终，他对鬼神供奉和百依百顺，一半是因为有利可图。
百千年来，何曾有天子如他一般，在位时有鬼神出现？
只要稍微想想可能从凌潇身上得到的东西，天子就能折下腰肢，抛弃无用的情绪去讨好。
而另一半来自怀疑。
鬼神如今所表现出的神异让她身份牢不可破，李越怀疑的是这位姑姑是否真的姓李呀！
凡人难通阴阳，便有一层隔着，知道自己对凌潇有用，带来的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了。
闫裴无需抬头，见上座没了声音，就知道事情稳了。
在这座宫廷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闫裴能安安稳稳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把陛下放在心里。
急天子之所急，恨天子之所恨，喜天子之所喜。
所以，现在陛下对鬼神别扭，心里不爽快，闫裴就得解了这个心结。
毕竟，他知道，陛下总得去服软，不说别的，今晚还得“侍寝”呢。
总要有个台阶下。
“哎呦，奴婢该死，这茶都凉了”大太监大惊小怪的摸着茶壶说道
“别装这副模样，滚去换一壶新茶来”李越被逗的一笑，摆摆手让他下去。
闫裴端着茶壶退下后，整个殿内只留天子一人。
鬼使神差往上一看，天子撑首一笑，似有所得。
………………
凤阳宫，玉球咕涌身体翻了个面，凌潇正在闭目养神。
突然，系统欢快的声音响起“宿主，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帝对你的好感度上升到45点了！”
热泪盈眶，太不容易了，从前儿也不知道原来做攻略任务那么难啊。
不是应该穿越宿主一出现，跳一支舞，背两首诗，皇帝啊、王爷啊就一见倾心吗。
自己这么高段位的宿主，一直到刚刚，好感度才到36点！
瞄了眼激动的系统，凌潇才不想和笨蛋说话。
男人，古代男人，有权有势的古代男人，可能会喜欢有才华、有相貌甚至是性格新奇的女子。
这是因为，本身这个女子所拥有的不会威胁到他，只会取悦他。
哪像凌霄艹鬼神人设的，一开场就是喜怒无常随时要杀人，并且有能力毁掉皇朝的女子，李越只会警惕、防备。
“我还以为皇帝要过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呢”凌潇叹了口气，对系统说:
“随机应变吧，李越要有动作了”
一语成谶，此后几日杨女官眼睁睁见着陛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扭转。
此前，凤阳宫的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陛下来陪公主入睡，其实很憋气。
总的突出一个不情不愿。
面对公主的刁难——有时她这个做奴婢的都觉得太过分了。
宫里训练小太监、小宫女的时候才这样严苛。
半夜凌潇睁开眼睛，幽魂一样轻飘飘的开口“你睡了吗”
忽然一阵怪风，吹熄了唯一亮着的蜡烛，床帐子被风吹的往内鼓，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伴随着外头点点滴滴的雨声，和窗户闪电劈过时瞬间的亮光，很有那个气氛了。
李越睡姿端正，标准的直挺躺双手交叠放置腹间，虽然被凌潇横七竖八的入睡姿势挤的可怜巴巴占一小块地方。
开口道“姑姑没睡，侄儿担心的也没睡着呢”
行云流水般起身下床，无视不该出现的风身，脚边莫名的触感。
呼，吹一口气，蜡烛顺利亮起。
回头凌潇道“是要喝水，还是……”
“怎么办，系统，这个皇帝好像究极进化了”凌潇深沉的在脑内对吐糟。
李越望见床上坐着的女童，乌黑的头发披散着，白嫩的小脸上双颊圆鼓鼓的，透着孩子的稚气。
抱着手臂气哼哼的看着自己，好像是没有看见自己害怕而生气。
真像一个宫中受尽宠爱的小公主了。
她本来也应该是公主，李越突的心里一软，态度更加和煦了些。
凌潇眼珠子一转就晓得皇帝心里在想什么，她早看出便宜侄子其实算一个古代的好皇帝。
心性果断，有魄力有勇气，知错能改善于纳谏，对皇室子弟也并不缺少慈爱之心。
这是可怜自己了？
“呜呜呜，其实李越真的是个好皇帝”感动的不行。
凌潇反而兴奋了起来，大侄子不要可怜姑姑，姑姑很快让你可怜自己。
“很快就是死鬼老爹的祭辰了是吧”
李越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头应是“十日后便是太祖祭辰”。
就见，女童仿佛不敢面对某个事实，扑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么快，只有十天了吗，师傅要是知道我调皮……不要，不要”
最后几个字声音猛的高昂起来。
被子下拳脚并用翻天覆地，南海进贡的黄花梨木床不堪禁受。
纤长的黑发不受控制的蔓延，如同蜘蛛女神的蛛丝狰狞嗜血。
李越极为惊讶，不知道刚刚几句话触发了什么，惹得鬼神情绪崩溃。
不好，要先阻止她，眼尖的看到发丝已经在自己脚边竖起，蠢蠢欲动。
天子察觉到事态的不对，凡间小童生气不过踢打些东西，鬼神发怒可是要嗜血的！
“姑姑，你先冷静下来，一切都有办法的”李越努力安抚。
这么大的动静，凤阳宫人就是死了也被吵活了，殿外人仰马翻，一片嘈杂。
闫裴脸色凝重，带人去撞殿门，十几个太监一起用力，木质的大门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真实面对鬼神的神异，无人不深深惊骇，宫人害怕的发抖颤哭。
“哭什么！陛下和秦国公主是血脉之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闫裴大喊着控制场面，声音透过殿门传到里面，李越焦急之下心里也有些安慰。
突然，被子里的鬼神好像也听到了这句话，慢慢停止翻滚，李越有了希望正欲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