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幻境
沈翎曦轻抚着沈浮生脸颊的血线，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血线周围的皮肤泛着一层薄冰，手一碰，薄冰碎裂，底下的血线已恢复如初。
沈浮生只觉得脸颊冰凉凉的，原本躁动的心绪也逐渐镇定下来。
两人离开了洞穴，猛的吸了口气让沈浮生浑身都觉得舒适，他碰了碰刚刚如梦初醒的‘破财’，后者有些失落的抖了抖。
“那个……不是林师妹吧”沈浮生好奇询问着，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自己直至亲师妹的死亡心中都无任何波澜，这其中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味。
“不是，是从玄机阁偷来的小玩意，没想到能把他们本阁的人给骗到手。”沈翎曦淡淡道。
“那为什么？”
沈翎曦并没如愿回复对方的问题，许久，他才开口反问道：“你想起了些什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哥哥。”沈浮生知道沈翎曦对现况的了解肯定比自己只多不少，思索了片刻，沈浮生还是没有选择直面对方抛出的问题，默默将话题转到了林萧寒身上，“也许是先前与她相遇的事吧。”
“不，不止这些。”沈翎曦沉稳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里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有些头疼沈浮生的答非所问。
怎么会不知道沈浮生这点小心思呢。沈翎曦的法力不可能控制得如此严丝合缝，这个时候沈浮生如果还未想起来些什么，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沈翎曦没有放出记忆，沈浮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第二种则是他有能力想起来，只是自己不愿去想起，一直在给自己洗脑，形成了肌肉记忆。
沈浮生是一个拥有超强肌肉记忆的人，当他手持长剑练功时，他的动作极其精准和流畅。他的每一次挥剑都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每一个招式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他的身体会自动调整姿势和力度，以达到最佳的攻击效果。
此外，沈浮生对突袭的伤害的反应力，当他遭受突然的攻击时，他的身体自动做出反应以避免受到伤害。他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躲避或反击的动作。最令人惊叹的是对从前熟悉的人都下意识有着亲近感，而有过不好回忆的会有意识的躲避。
连人最基本难以控制的情绪都能跟随着肌肉记忆反应出来，沈翎曦敢说自己只见过沈浮生一人如此。
所以……这次的逃避，也是如此吗？
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不愿向身边人倾诉，沈翎曦猜测现在的沈浮生拥有的至少是十一二岁后的记忆。而他很少向自己隐瞒什么……
看着沈翎曦紧皱的眉头，沈浮生轻笑一声唤醒了陷入深思的沈翎曦，看着对方弯起的眼眸沈翎曦有片刻失神，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沈浮生道：“没关系的，你是哥哥，我是弟弟，什么都不会变。”
……
与此同时，另一边。陆子轩吸入一小半致幻花粉后，狼狈地停靠在一棵树下，手抖得连储物袋都打不开。过了好一会儿，储物袋中跳出一束短暂的绿光，落点的地方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脸色红扑扑的白玉。
“你这也太会挑时候了吧！我说你就不能早点把我放出来吗？”白玉叉着腰，气呼呼地伸出手指，往陆子轩眉间输送灵气，“你知不知道刚刚浮生的情况有多危险！急死我了！”
还在晕乎的陆子轩艰难地抬起眼眸，疑惑道：“……浮生怎么了？”
白玉皱着眉头，满脸担忧：“我刚刚感受到有一瞬间，浮生的气息变得很阴森，那种寒冷的感觉……很像从前的他。”
闻言陆子轩也忍不住皱起眉，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好友又变得稀奇古怪，不过疑惑的点似乎不在他要变回去的上面，而是变回去的条件。
据陆子轩所知的唯一一项便是沈翎曦使用的摄魂术影响到了沈浮生，储存的灵魂由玄石替代才让对方有了不一样的一面，俗话来说就是第二人格。
如果真要按照白玉所说的情况去想，那么沈浮生现在就是灵魂破损状态，想到此陆子轩心里止不住的烦躁，他重拳砸在地上吓白玉一跳。
橙黄的眼眸在树荫下熠熠生乎如潜伏的野兽，白玉轻吸了口气结巴开口：“别，别急啊，沈翎曦现在肯定在浮生身边，你不是和他还能取上联系吗？”
眼前血染般的世界让陆子轩无可控制的摇摆，他的眼前出现了重影，脑袋也开始发晕。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相信这个幻术绝没有白玉说的简单，因为地上躺着的是他记忆里的景象。
躲避的一路上他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那些曾经被他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如今却像电影一样在他眼前不断放映。他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家，看到了父母慈爱的笑容，看到了自己和朋友们一起玩耍的场景。但这些美好的记忆却被染上了一层血色，他看到了父母被人杀害的场景，看到了朋友们在被妖兽侵袭死去的惨状。
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他不知道这个幻术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他试图反抗，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记忆被不断扭曲复刻，看着自己曾经的幸福被摧毁。
可直到他平静掠过一切后，一道刺眼光芒的闯入他的眼眸，再睁眼站在面前的赫然是从前小屁孩般的沈浮生。
对方背驰着自己往着林子深处走去，像从前任何时候一样跟自己讨论晚饭吃什么，陆子轩一阵恍惚下意识想要开口回复对方，只是话没出口就被哽了回去。
一个眨眼间前方少年靓丽的衣摆下慢慢攀上一层又一层干涸的血迹，如同深渊处的血手一掌一掌拍打在少年的衣摆、全身、脸颊……
浑身血人般的少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笑嘻嘻的歪过头看着陆子轩：“子轩，我们回家吧。”
“我真的好饿，子轩。”
“子轩……陆子轩！”见对方才清醒没一会儿又发起了呆，白玉没好气的蹦起来敲了敲陆子轩的头，“合着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是一个字没有听进脑子里。”
他的能力能让陆子轩清醒过来已经很不错了，对面的变异曼陀罗的修为和自己比起来恐怕只高不低，能让陆子轩都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
念头闪过，白玉表情不太好的看着似还游神的陆子轩：“幻术也有很多种手法，有的会让人回忆起痛苦，有的会让失去记忆的人恢复记忆，这些前者很普遍，但还有一种比后者更加难得……”
陆子轩被对方的话语吸引，神色认真的看着白玉，白玉咽了下麻麻开口：“预知。”
“但是那个概率太低了。”陆子轩很清楚这一点，没有继续留恋刚刚的画面，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就准备甩传音符，白玉不知可否，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那桩子乌龙事。
在赶去的路上陆子轩还是有些怀疑，幻觉里的沈浮生和之前重伤时很像，它可能只是阐述一个事实，但攀爬的血迹……
摇摇头，陆子轩决定不再深思，不知为何，他很迫切的想要沈浮生回忆去和他一块的记忆，至少……刚开始的相认要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