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畜生
“沈大哥!你看……”
沈翎曦站定在门口直直盯着沈浮生的眼眸，确认过那的清澈带点小小愚蠢的目光，没等陆子轩说完沈翎曦不再犹豫抱起沈浮生原地转了好几圈。
“生儿!”
一旁正准备告状的陆子轩瞠目结舌开口的话都给硬生生噎了回去，当事人沈浮生表示也很懵，这个男人一进门就杀气腾腾的，他都下意识觉得这个人和自己一定有仇。
见男人紧紧抱着自己欣喜的模样，沈浮生不自在的扭了扭，有些疑惑的开口:“你好沈宗主？”这个人好像就是这么叫他的。
话落沈浮生明显感觉抱着自己的男人顿了一下，沈翎曦将沈浮生稳稳放下，一米九几的个子让沈浮生都得仰着个头，眼前的男人眼神闪一下忧伤，一下欣喜又纠结犹豫的，沈浮生心里默默记下这是一个感情经历丰富的男人。
沈翎曦慢慢冷下的表情没过一会儿又笑了起来，他曲手指弹了下沈浮生的额头忍不住笑着打趣:“别总给身边人贴标签，怎么能叫沈宗主呢，应该叫哥哥。”
哥哥？
沈浮生这才认真开始打量起对方的面容，浓浓的剑眉，不像，自己的眉很细，眼型？不像，就连嘴唇都是他薄自己下唇厚点，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弟啊。
猜到沈浮生是什么德行，沈翎曦无奈的摸了把沈浮生杂乱的毛发:“不是亲哥哥但肯定比亲哥哥还要亲……所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方便跟哥哥说一下吗？”
“哦，好吧……”沈浮生挠了挠头，他一开始还想着失忆不能让别人知道，可他残缺的实在是太多了，除去正常的衣食住行的基本常识其余的一概不知，想装也没法子。
陆子轩在他眼里是个笨的还能混一混，这个后来的沈翎曦他下意识的就觉得有些害怕，逃的过初三逃不过十五，况且他们在自己眼里看来都是顶顶的好人，为什么？
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的亮晶晶的。
一边的陆子轩实在是太多问题想问，他原本还很担心难过的，见沈翎曦一点没急自己也安下了心。
听完沈浮生的话后陆子轩惊讶的不行，合着不是假傻是真傻，他是说以前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沈浮生今天傻的都要冒泡了，不过还是现在傻的冒泡的沈浮生才是自己一开始认识的沈浮生。
都解释通后陆子轩有些心疼的拍了拍沈浮生的肩膀:“错怪你了啊……不过你的命石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命石是什么……”沈浮生老实回答。
两人相视一眼相对无言，陆子轩比起沈翎曦知道的还是太少，他只知自己作为散仙时四处游走，偶尔会帮忙除点妖魔鬼怪，结果一天碰巧遇上偷跑出来玩的沈浮生，两人年龄相仿一见如故如亲兄弟般聊佳肴聊世界之大，莫名其妙的就被对方拐回了玄剑宗。
作为散修他还是算比较有能耐，漂游久了也自觉的孤独，沈浮生像是霸道的野兽，一把拆开他构建了一百年的保护层将他拉入他那破旧但温馨敞亮的小屋。
他留下来了，在和两沈兄弟相处中已经慢慢把他们当成了真正的家人，当然两沈兄弟也是这么想的……大概？
那时沈翎曦还没完全成为宗主但在宗内也算个长老了，他和沈浮生就在他的庇佑下练功摸鱼吃民间佳肴好不快活。
可变化来的突如其来，在一次出门办任务时两人被冲散，不知是谁将任务等级登记做了手脚，等陆子轩拼死找到已经化为血人的沈浮生出来时对方已经快没了气息。
沈翎曦姗姗来迟沉默的带走了气息微弱的沈浮生，什么也没有说独留已经快精神濒临崩溃的陆子轩在原地。
等陆子轩再次见到活生生的沈浮生时，对方冷漠的让自己有些陌生，像浑身是刺的海胆对谁都凶巴巴的，前一日烧了一座灵山，后一日就杀了其他宗的弟子。
那种恶意像是天生的，一种刚出生的婴儿不经世事，天生的坏。
眼神不会骗一个人，那深不见底的眼眸让陆子轩感到害怕，可他渐渐发现这个‘沈浮生’并不会害玄剑宗的任何一个东西，偶尔竟也能跟自己呛上几句。
他开始一点点教起‘沈浮生’一些基本的为人道理，对方接受了但没完全接受，陆子轩都深深叹了口气，他真怕哪天一觉睡醒起来听到的消息就是‘沈浮生’杀了哪家长老，哪家魔族首席，到时候肯定是一场大战。
直至一场寒冬，沈翎曦将自己招了过来，一同来的也有‘沈浮生’，他亲自定下‘唯有寒冬这一段时间里你必须留在云清山’。
陆子轩有私下问沈翎曦这是为什么，长时间的相处下他也发现了些端倪，像云清山无处不有的玄石，变化如此之大的‘沈浮生’，陆子轩不禁开始深思在自己离开沈浮生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翎曦对对方的到来并不意外，他放下手中的笔墨起身看向窗外飘飘的雪花淡淡开口:“他不是沈浮生……剩下的我不能说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他现在能活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全靠命石。”
“命石？!”
陆子轩作为散修四处飘荡怎么会不知道命石的作用是什么，说的好听就是半吊着命的东西，说的不好听就是换了魂，同样的样貌不同的芯子，安装过程可以说是非常的熬人，极限拉扯分食着修仙者的灵魂一点点融入命石之中作为保护。
如果想要激活那就得看当前拥有身体的主人是怎么想的了，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命石若擅自取出碎裂，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陆子轩倒吸一口凉气，额角都不禁流下了滴汗:“是，是什么石？”
“玄石。”
哄!
陆子轩一把掀开桌子往沈翎曦方向甩去，但如今金丹期的他怎么可能打的过已经出窍期的沈翎曦，他气急败坏的拽起沈翎曦衣袖恶狠狠的从牙缝挤出字:“我看你是真疯了沈翎曦，你真是疯了，沈浮生他该有多疼啊，你知道吗？他最怕疼了，一点点划伤他都要闹腾半天，你明明知道的。”
沈翎曦淡淡的垂下眼眸，扯出个笑:“我比你更心疼他，他是我的弟弟，我不可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那我觉得你这样对他，他宁愿就那样死去……”陆子轩眼睛充红忍不住哽咽，他就是这种性子，沈浮生曾经还给他贴标签说他是情感丰富的爱哭鬼。
被拽着的沈翎曦也不挣扎，他自嘲的看着陆子轩:“他不会记得的，那些痛苦他不会记得，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会记得。”
“你难道……已经试过了？”陆子轩话语都变得轻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如往常一样情绪稳定的男人，从前温柔的大哥在这一刻不仅感到陌生，还有点……害怕。
陆子轩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笑的，他放开拽着沈翎曦的手，忍不住往后退:“你……真是畜生啊沈翎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