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啊
云清山作为弟子流动量最为稀少的山峰在这风雪交加的寒冬里根本抵不住长时间无人打理,渐渐的掩藏在万剑山门派。
山峰的主人是一位不能惹,也是近百年人人唾骂、畏惧的人。
‘沈浮生’。
他时常全身黑的出没在每个人的眼前。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桃花眼,高挺的鼻与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可因为对方一直以来的阴郁,让他就像掺着阴毒狠力但又十分艳丽的毒蛇,吸引着人却一旦靠近就会即刻毙命。
每到寒冬,整个云清山便只剩他与几个内门弟子在山峰上,作为掌门格外偏宠的长老,众人也是有气无处使,在外看来是‘沈浮生’闭关修炼,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掌门把自己关在云清山了。
他自己本人觉得十分无所谓,他有自己的方式出去闹事,想要出去谁都拦不住。
可,再多的力气也有些时候跟打在棉花上一样。愈来愈严重嗜睡让他的脑袋渐渐的不清明,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在勉强清醒的时候斜躺在床上咬牙写下了封简短的留言。
唉,这下可真算是被关着了……
……
寒风猛烈,屋内的沈浮生迷糊的睁开眼,虽然困但头疼似乎更为重要,他忍不住敲了敲泛着头疼的脑袋,陌生的环境让他下意识的弹坐起来,忍不住四处张望。
“这里……是哪里?”
“诶,我是……谁?”
如同新生的婴儿,沈浮生低下头下意识动了动寒玉般的芊芊手指,很陌生,但不讨厌,有点新奇。
紧闭的门窗、安静到只有外面寒风作响的环境、少量的家具、快要熄灭的烛火,除去身上带有余温的厚厚柔软的被褥,沈浮生一度以为自己是被拐到荒山野岭了。
一身玄服的他拽着被子下意识缩在了床的角落,眼见着唯一安全感的来源即将熄灭沈浮生一阵干着急。
渐渐地,屋内完全陷入了一片死寂。
沈浮生尝试过打开窗户看看外面的月光可打不开像是被牢牢焊死了一样,他摸摸索索的尝试光脚下了床。
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缩回了脚,心里一次又一次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刚刚亮着的时候都看的很清楚了没有危险……’
下定决心后,沈浮生一路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门口位置,一路上他都在驯服这个还有些陌生腿脚,它似乎是累了一天了,沈浮生站起来那一下差点给他重新重重摔回去。
“呼,好酸啊。”
沈浮生敲了敲不灵活的腿,但来不及都感受他就迫不及待的推了推门,期待的场景并没有如他的愿,沈浮生失望的垂下头,泼墨似的黑色发丝随着垂落在他的肩上。
少年眼神中充斥着落寂全然没了先前大家所熟知的冷酷无情,显然他不是从前的那个‘沈浮生’了。
当人知道自己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出不去,都会不自禁的开始心中发慌烦躁,沈浮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连自己的名字叫什么都记不清了,一点点智商在这种环境下已经跟毛毛小孩没有什么差别了。
他拍打着门呼唤着有没有人,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大雪。
时间久了柳浮生也不带希望的回到了床上,原本还有余温的被子现在已经彻底凉了,他慌乱的抱紧被子尝试的吸取那还未溜走的温暖,已经彻底冰凉的脚底怎么也热不起来。
“呜……”沈浮生沮丧地靠在角落,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抽干了力量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抽泣与哽咽声在黑暗中隔一阵回响一阵,沈浮生的眼泪夺眶而出,直至迎接黎明时刻少年才像是哭累了昏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沈浮生眼底已经发红一片,有了光便是有了希望,他摸摸索索的将自己的衣带和鞋子穿好,虽然穿的有些乱七八糟不成体统,但至少是都套在身上没少东西。
因为受惊慢慢回笼的理智告诉着他先试着在这个屋子里搜寻下有没有跟原来自己有关的东西。
从床铺上除去一个令牌上刻着“浮生”似乎也没有别的特别的,也许自己就叫浮生,收好收好。
衣柜来看自己一定很喜欢穿深色的衣物,除去玄色便是全黑,沈浮生不喜欢,他喜欢亮亮的颜色或者纯白的,因为在暗点的地方走也容易被人找到。
再看看书架,空空的,不喜欢看书。
认可了。
自己确实不爱看书。
搜寻一趟下来沈浮生非常满意,至少知道自己名字叫浮生了,只剩下最重要书桌了,昨晚天色太黑看不清,现在看去才发现桌上有个薄薄的信封。
看着信子上写的歪歪扭扭的字体,沈浮生沉默的看了下后安抚着自己:“字写的……有点丑,但没关系,我现在说他就是说我自己,还没傻到那种地步。”
【玄石】
字很大,仅两个字就飞扬的占满整张纸。
沈浮生不知道什么是玄石,但他知道这个屋子里有个大石头。
它被放在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沈浮生相信如果对方不主动去提起他压根不知道这个空荡荡的屋内等身高的镜子是大石头,而且它的颜色完美融合在角落阴影里。
当沈浮生越来越靠近所谓的玄石,刚开始的头疼频率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剧烈,沈浮生强忍着,迈开步子走了一步又一步,最后停在了半尺的距离。
这是他的极限,他已经走不动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彼时,像是触发了玄石的某个机关,原本暗黑光滑的平面陡然亮起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里面的男人身着净身玄服,给人看着不繁重很轻巧且华贵,沈浮生懵逼抬头看去,里面的男人先是开了口:“站起来。”
“你被,关在里面了吗?”沈浮生疑惑歪头脸上藏不住思绪,他强撑着歪歪扭扭的站稳半倚着墙,满面愁容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始滴眼珠子。
他艰难的直视着面前男子,尽管第一次见面对方并不友好,沈浮生还是先担心着对方,“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比如离开这个大石头里?”
光滑的石头折射出沈浮生的脸庞,他疑惑看着两个相似近乎重叠的脸有些出神,两者的差别只在于眼中的色彩不太一样。
里面男人闻言冷声呵笑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不会控制内力,不明当下所在,还有闲心担心我?”
“你怎么和我长的一样,这是镜子?可你为什么不和我一样歪头看我。”
“……白痴。”他的左手空空的抓了几下,沈浮生觉得自己头更疼了,他跪坐下干呕起来。
镜中的‘沈浮生’见此大声笑起来,用近乎蔑视的眼神看着蹲在镜前呕吐不止的沈浮生。
他嘲讽的勾起唇角,原本柔和的眼尾在那一刻都显得无比狠力,他蹲下敲了敲已经近乎崩溃的玄石发出‘咚咚’声,看向沈浮生眼里满是戏谑。
“别用你那充斥着懵懂与可怜的表情看着我,如果你没办法去诠释你所谓的掌控,向我证明你真能做出改变,别怪我卷土重来……”
砰!
玄石炸裂开来,碎片四溅划伤了沈浮生的白皙的侧脸,这似是威胁也似是警告,沈浮生感受到阵阵的恶心头晕随着玄石的炸裂而消散了些,刚刚苏醒没多久的他完全没有搞清楚为什么玄石的里面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一切都发生的有些莫名其妙。
他抬起手臂随意抹了抹刺疼的脸颊,玄色的服饰完美将红掩藏住,感受到脚底突如其来的阵阵寒意沈浮生似有所感的看向紧闭的木门。
门能打开了?
心下的一动促使着沈浮生快速胡乱的把衣服一股脑往身上套,出门前不忘把玉佩也挂在身上。
在黑暗中待久了,猛然打开门沈浮生被直面而来的阳光刺的眯了眯眼,虽然身体还有些难受但肾上激素的上升让他根本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
是自由!
等适应过来后,沈浮生连跑着在院子里四处张望,雪、雪、还是雪。
长久无人打理,院子不出意外的被雪埋的严严实实,沈浮生蹲下身握了一把雪,惊心的冰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不会运用内力现在穿的单薄自是撑不了多久,很快他就哆哆嗦嗦的跑回屋内翻箱倒柜,总算是在内阁里抽出一件灰白的棉质斗篷,虽然这个斗篷已经有些破旧了但不影响,有总比没有好!
确认好后沈浮生再出门果然暖乎好多,他迫不及待推开院门。
原本应当繁花似锦的小路如今被厚雪掩埋,沈浮生还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有小花园还有池塘,虽然很久没有人打理但沈浮生认为自己还是十分有这种雅兴的。
沈浮生一路上都没遇见个人,甚至连个小灵宠都没有,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下山的石阶。
“看来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不过……这也太长了吧,根本望不到尽头……”沈浮生苦恼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下定决心还是去看看吧,总不能一个人饿死在山上,他现在已经有点饿了。
那个人走的时候都没告诉自己怎么运转内力,真可恶啊光顾着嘲笑自己。下着石阶的沈浮生越想越气全然没有发现整个山唯独石阶的雪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