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蓄意
“你们这是何种打扮？”寻来到客栈的秦千雪板凳还没坐热乎，就见眼前突然有位女子坐下，原本她还想告诉对方此处在等人，谁想这前来的女子仔细看赫然是亮眼沈浮生与背景板陆子轩。
不是易容太好认，是这个搭配实在是占少数。
明明都是乐队服，沈浮生身上挂的宝饰显然更多且更亮眼，一眼过去就他最闪亮，齐小仓见着撇撇嘴一脸鄙视。
但这些要解释起来实在是太费口舌，陆子轩只是淡淡笑道：“不像妹妹们天生丽质~不打扮下怎么能行呢。”
秦千雪/齐小仓：……yue
“红娘，你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呀。”齐小仓紧贴着红娘坐下，后者原本紧绷的身子都放松了许多，“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呀，唉，一群大男人不用多说，先前还威胁你，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还，还好。”红娘微笑着道，“只要能护上阿俊一时也是好的。”
原本她是打算带着阿俊离开海域去更偏远的地方安静度日子的，可路上的一系列转折让她又回到了这个原本让她痛苦的地方。
可她知道，这一切并不怪眼前的一行人，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肯定死在了海域的追兵手上，即使在外苟活几年，阿俊身上的魔气也始终会被发现。
至少现在，她有让阿俊生的可能性。
她轻抚着阿俊毛躁的头，眼底充斥着溺爱，沈浮生静静看着这一幕思绪不知又飘向了何处，陆子轩无奈咂舌：“得得得，反正我们做不出什么好事。”
“说正事，把信息交接一下吧。”秦千雪将不知从何而来的海域地图掏了出来，这不禁让陆子轩眼前一亮，“这个地图只显示了四线那一部分，其实很明显能看出整个海域是一个从内而外扩散的岛屿，海神所在的地方靠近黑海我们需要更往南边走，而那边的水雾会更大……”
除去意外获得的信息，几人又简单的把互相重复的信息又疏通了一遍。
似乎并不是所有的海域人都清楚海域城主的更替，就像先前的许氏所言，老百姓当下最为关心的是饿不饿肚子，有没有好的生活和盼头，很少会有人闲工夫放在与自己生活没有任何关联的城主身上。
老城主死去后有过一段城主位的空缺，而现任城主似乎并得不到大量海域人的认可，从旻彧司法的行为上来看便是如此，后上任的城主为何如今突然没了音讯，如果想要知道唯一的突破口可能要从已经撤职的文华司法为起点展开。
海神叩拜这一点无疑是最能有机会直观面对整个海域有权有势之人的机会。
可对于城主真正详细情况知道的是少之又少，而最直观打听到落鸣珠消息的也恰好是这个方向，无奈之下，几人便计划着打入内部，可计划终究离现在还是太过遥远，吃完饭几人便又回到各自房间进行休息。
在上楼拐弯，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浮生在几人未注意下叫住了红娘：“等会，方便聊一下吗？”
闻言红娘停下脚步十分意外：“我？”似乎觉得这一行为有些失礼，红娘收起脸上的意外笑点头应下后又转头和阿俊嘱咐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消失在沈浮生的视线里。
就像生命里只有对方一样……
从一开始沈浮生就有特意关注到红娘与阿俊的一举一动，无论是魔气的爆发还是一路上的照应，无时无刻不显现着他们就是一对姐弟。
可，究竟有哪里不太对劲呢？
凡人与魔族的寿命可比千百年，明知终有一别为何还要倾尽心血去建立这种脆弱伤人的关系，也许以后这个孩子要提升自己的境界，那个女人都只会成为他路上的绊脚石。
虽然不理解，但每次看到他们时他就总是不经意代入沈翎曦与自己。
不，也许不是自己。
脑子很混乱，好像自从经历过那次失忆过后，自己有些记忆点就变得十分混乱，所有的事就像乱无章法的魔咒，明明每个字都看得懂合在一块却根本不成一个句子。
他有小时候调皮捣蛋的记忆，也有老先生帮助自己后面找到哥哥来到玄剑宗的事，记忆里也有陆子轩他们，甚至……连哥抽取自己记忆的那一幕都恍如昨日。
为什么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
是子书乐皓？还是死亡回放？
那种压在心底沉甸甸的东西已经让一路到海域的他心底气躁了许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哥聊的每一句话都不完全是真心的？
不知道。
所以想问问，红娘和阿俊是如何透过这样的关系还能乐观的面对一切。
今天的月亮很圆，走廊留下月亮的影子告知着有人来过。
吱嘎——
已经陈旧的走廊在寂静的夜里难免会发出熬夜加班的抗议，在客栈的顶楼是一个遥望台，这里的亭璧上刻满了路过此地诗人的诗句，如果能过有回溯的法术，怕是能看到许多历史痕迹。
听到声音，红娘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沈浮生一脸苦脸的走来，很奇怪，对方明明比自己大好多好多岁还是个仙人，此刻在自己面前竟像个愁眉苦脸的小孩，有那么一瞬间，她错认为是长大后的阿俊。
不过没给她多少时间思考，沈浮生便找了一处坐下缓缓开口：“这个决定其实有些唐突了……”
“不，没有的事，仙人们一路保护我和阿俊，如何感谢都不知从何是好。”
沈浮生摇摇头：“小事，方便聊聊你和那个魔族的小孩故事吗？我很好奇，我下了静声咒没有人会听见，当然签下契约我也不会对外说。”
有些顾虑的红娘只是静静仰头望月，许久还是沈浮生重新提了句：“先从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小家伙是魔族开始说起？”
“当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对方其实已经很照顾自己了，红娘自然不会再多求什么。
“说起这个其实是个意外，那时我下定决心要带阿俊离开那个腐烂的环境后，其实已经决定前往五线外围重新生活，但……海域女子地位本就艰难，阿俊又太过年幼，一路上的波折实属难以避免。”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们才走的那天晚上就发生了。”
似乎是回忆起不好的记忆，红娘的手紧紧握拳。
“就在有人要将我捋走时阿俊才爆发了那股力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阿俊很难受，在那之后我一直背着阿俊往外走，可速度实在是太慢，没过两天路上就隐隐有了追兵。”
“要说感谢那个男人每天让我外出赚钱打工呢，在那种紧要关头我凭着意志带着阿俊东躲西藏，直到最后才遇上了你们……”
“那之后我便知道那个孩子的不正常，一直与他生活在一起的我浑然不知，在遇到你们之后我才知道…魔族。”
红娘所处的环境太过局限，魔族，仙人，三界……等等词汇在他们那流传并不广泛，能知道其中的一二已经算的上消息灵通，红娘所知的大部分还是从好友胡琴那边得到的消息。
她能够在警惕多日下认别出一行人的与众不同已是大幸。
其实简单结合一下，红娘的一生简短而充斥着压抑，终究是寿命过短，一眼望到头的命运显而易见。
在这个时代能活到五十多都算得上长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能到的，沈浮生这样认为着，他默默揉搓了下脖颈处的挂坠继续问道：“那么……即使如此你也依旧和从前一样护着他吗？”
即使知道了对方是不正常的怪胎，是三界人人喊打的魔族，是已经有能力不需要手无寸铁姐姐守护的孩子。
还依旧会如从未发生过一样护他爱他吗？
这一问，让红娘不禁莫名的转过头看向背对着月光的沈浮生，在光照下后者的表情被黑暗隐没很难看得真切，可那一句询问她似乎察觉到对方的微颤。
可那一点点细微的瑕疵她并没太过追究，轻叹口走向沈浮生的身边：“当然会，他是我看着一点点长大喊娘亲的，如亲生骨肉般即便割舍也不忍心他痛。”
“因为了解所以我会更加坚定，那个孩子本性不坏只是控制不好，他需要的是时间，而漫长的时间里更需要的是坚定不移的肯定他。”
没有哪一个孩子不希望得到认可，得到鼓励，得到爱。
高处不胜寒的城主/皇帝，长久寿命的仙人，只要是人都会有这种欲望。
即便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