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是正常的，对吗？
“祂说祂在等你，然后呢？”
一个人影跑坐到乌岫身旁，因为太急，那人收不住力气，手掌撑着地面保持平衡，未果，身体歪在她眼前，白发少女因此看见了来人的脸。
安木。
“然后，”乌岫望着不远处小河边的几个人，双眼空茫一瞬，开口吐出几个字，“祂咬了我一口，祂说这是交易。”
她说，“祂将自己封印了。”
叔之可之前说的不对，封印不需要生命，封印需要的是等同的能量。
宿主刚刚完成任务，乌岫的能量很多。
然而，当时，她只用掉了一小口。
门里的元鹤安说完那句话，男人动作迟缓，过了许久，才转身面向白发少女。
乌岫看着他虚弱苍白的样子，抬脚踏进院子，逼近他，边走边问，“等我？”
元鹤安从嗓子挤出一声疑问，男人所有注意力不自觉的放在了白发少女走过来的双脚上，对她的回应无法思考。
五步、四步……一步。
她来到了祂面前。
元鹤安觉得，自己如果有力气，一定会笑起来，感谢乌岫同学的贴心。
对方把她送上了门，这是答应交易的意思吧。
祂不想深思，于是，祂作为元鹤安的皮囊被黑雾笼罩，直到看不见，黑雾变成球状，飘在乌岫耳边。
黑雾很有礼貌地问，“乌岫同学……可以让我吃一口吗？”
声音太小了，像有人拿着羽毛在耳朵里玩耍，乌岫不由得抬手压了压。
下一秒，指尖被吞入口中的奇怪触感让她停下了动作。
而后，一只手将她那只手重重圈在掌心。
李快乐拉着乌岫躲开黑雾，眉头紧皱。
一个两个，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天天对岫岫动手动脚，现在还上嘴了。
黑雾看起来非常光滑，李快乐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出的嘴巴，这就是小狗的一种强烈的预感。
绿发少年提醒乌岫，“祂想吃掉你。”
“嗯。”
乌岫点头，掏出一把蝴蝶刀。
这是之前一个世界认识的的朋友送她的，现在没有折骨剑，用它来封印刚刚好。
李快乐又拦住了她，“用我的能量。”
空气忽然失去滞涩感。
乌岫打开蝴蝶刀的动作顿了顿，她似有所感环顾四周，而后收起了刀。
白发少女迷茫道，“封印完成了。”
她好像听到了祂说——
［乌岫同学，你给了我能量，我完成你的愿望。］
［交易结束，感谢款待，期待下次。］
祂居然将自己封印了。
忽然，身后的门外传来一道低哑懒散的男声。
“秀秀。”
乌岫转过身，对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
越迟一只手捏着门框，另一只手将额前微长的发丝抓上去，眉眼优越，表情恹恹。
乌岫叫了声，“越迟？”
听见她的回应，青年向她招招手，“嗯，给我看看你。”
……
海市蜃楼被封印后，幻境破碎，他们来到了真正的无畏村。
祂满足了村民的请求，将他们带到了阿斯塔洛斯的世界。
这里是书的世界，成为这里的一员，需要走世界安排的剧情。
而她、张按玉、越迟，以及无畏村的所有村民，在海市蜃楼离开后，好像都被世界线忘记了，外面的人总是忽略他们。
这样也好，很自由。
她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李快乐想抓鱼做给她吃，小河里又没有，于是几人去了集市，集市上，不论他们怎样问价，摊贩都不搭理他们。
有人差点就一气之下零元购了。
身旁的安木听完海市蜃楼，很夸张的“哇”了一声，然后说，“安屹程请过的神居然是个恋爱脑。”
“什么？”
乌岫目光从河边几人收回来，看向同她说话的人。
她和宿主……们当时是直接来到了村子里，安木则是今天早上从村口进来的。
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个地图上都没有的地方。
小村庄的下午悠闲自在。
不远处的小河里，李快乐和村里五个小孩子用渔网围了一圈地方，将他们买来的鱼倒了进去。
张按玉受小孩子的家长所托，严谨认真看一会儿孩子们，又看两眼乖巧坐在小马扎上的乌岫。
只有越迟，在一旁按计划搭烤鱼的架子。
乌岫站了起来，打算去帮忙，随口问了句，“安屹程为什么要请神？”
如果乌岫是认真问他这个问题，安木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回答。
而现在，她的表情偏偏那么冷淡。
又迷人。
安木双眼一亮，愉悦地跟上去。
乌岫同学为他讲了个很好笑的故事，他也要给乌岫同学讲一个很好笑的故事。
……
十岁之前，安木没有父亲。
十岁生日那天，新年伊始，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风尘仆仆敲响他们家门。
男人长着电视机出现过的脸，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母亲歇斯底里，将那人赶出了门。
活泼开朗、乖巧懂事的安木希望那人不要再来。
因为母亲那样难过，就要——
上吊、吞药、割腕。
被阻止，又继续，被阻止，又继续。
安木必须紧紧盯着她，唯恐她凋谢。
母亲问他，“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正常的，对吗？”
安木点头。
母亲又说，“那个人是你父亲，我以为他死了，所以独自将你养大，他以为我死了，所以重新娶了个人，但是其实我们都知道对方没死。”
“他只是怕我是个精神病，然后你也是，没有办法继承他们家那两歪瓜裂枣。”
“你要好好的，让他知道，你是最优秀的。”
“你记住了，你现在16岁。”
他明明17岁。
安木起初不明白母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他知道了。
母亲还是嫁给了那个男人，他多了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哥哥。
“木木的年龄什么意思？哈？当然是你记性不好，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孩子？他是我和别人的孩子。”
“你不喜欢他，他的父亲最喜欢他。”
父亲厌恶他，安木知道。
父母总在争吵，安木看见他那个哥哥从二楼下来，眼中只有轻蔑。
安屹程厌恶他，安木知道。
安屹程发现了他养的蜘蛛，安木知道。
安屹程说他脑子有病，安木，安木坐不住了，他凑到哥哥身边，讨好着说，“我在养蜘蛛？没有啊，我住的地方太小了，有蜘蛛，我也没办法。”
安屹程说晦气，这件事最终没有被父母知道。
但是，安屹程发现了一件事，这个说和他异父异母的弟弟，其实是同父异母。
也就是说，他的父亲在母亲病重时，出轨了。
安木最近发现，他那个哥哥暴躁了许多。
安屹程整天神神叨叨，安木发现，他在请神。
以自身为代价，让母亲活过来，让他们永远是一家三口人。
安木毫不掩饰偷听，笑嘻嘻问，“不换一个父亲吗？”
对方看过来，他又说，“毕竟他看起来那么废物。”
安屹程冷笑，将他拉到神像前，压着跪下，他说，“你来许愿，就我刚才的。”
“为什么？”
“这是你们欠我妈的。”
“好吧，”安木不信鬼神，但是安屹程这个样子有点搞笑，于是他配合着对方发疯，“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请让我妈一生平安顺遂……唔，疼，好吧，你的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