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天边传来阵阵鼓声,那是阿姐对我说话
在得到卷轴之后,众人一刻也不敢耽误,在偌大的祭坛上寻找起了对应的法鼓。
祭坛两则陈列着一排排诡异的器物,它们有的是以脊骨连成的号角,有的是用不幸者缝制的皮衣……
世间的一些事情总是带有奇幻与不可思议,谢小溪与赵念舒又怎能料到,之前还一同嘻笑玩闹的朋友,再见面时己天人两隔。
即使赵长安早已努力的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当他看到数量如此庞大的法器时还是心头一颤。
这是人性的沦丧,道德的悲哀,这里的每一件法器都曾是鲜活的生命,却因为一场可笑的圣祭而沦为了牺牲品。
他握着那张卷轴,在一排排圣鼓中仔细地辨认着彩云,当那个标着奴隶编号丙四二三的圣鼓出现在眼前时,一股悲哀与怒火从他的心中升起。
少女那稚嫩的皮肤作为鼓皮,她的灵魂已经在祭坛大阵的威压下彻底崩碎了,只剩那刺鼻的血腥味依旧没有散尽。
生命的价值在这里沦为可笑的耗材,这才是真正的西土,在无数贵族盘剥下的人们所生活的西土。
赵念舒也看到了那个法鼓,她怔怔地走过去,手缓缓触碰到了鼓面,那种细腻光滑的感觉,让她感觉无比的熟悉。
她和彩云促膝长谈的那个夜晚,她摸到过彩云的脸颊,那种感受,和如今指尖传来的触感如出一辙!
就在赵念舒抱着皮鼓愣神之际,一个紫色的光点在鼓中闪烁起来。
它在出现的一瞬间就,挣脱了皮鼓的束缚,停在了赵念舒的身前,随后突然飞向了祭坛的深处,只留下一条紫色的光带。
赵念舒看着这条光带,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和她说。
“跟上去……跟上去……”
赵念舒选择听取内心声音的建议,跟随着光带的指引,来到祭坛角落的空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杂物堆。
一件件沾满血污的衣服,连带着各种杂物,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显然,这些都是遇害罪奴们的随身物品。
时间久远一些的物品早已朽烂,散发的糜烂腥气萦绕在这堆杂物的上方,就像是这祭坛下埋葬的黑暗一样,无论怎样都无法驱散。
这些杂物堆积成的高山,如同一个巨大的衣冠冢,是圣祭背后罪恶与血腥得到最好佐证!
赵念舒的视线在这堆杂物中不断地扫过,随后在顶部看到了消失的紫色光点。
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这由杂物堆积成的高山,看到了方才消失的紫色光点,如今正盘踞在一件早已破损不堪的衣服上,衣服上静静的躺着一根紫色的发簪。
赵念舒捡起那满是脏污的一看,正是当初自己送给彩云的那根发簪。
本该美丽的发簪被染上了一层层的血污,赵念舒努力的用袖子擦拭着发簪,当血污被擦干净,她却发现那抹血色早已泌进了紫色发簪的内部,在上面浸染出了红色的脉路。
下一刻,紫色的光点直直的钻进了她的脑海,赵念舒只感觉眼前一阵恍惚,再睁眼时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处周围满是迷雾的空间。
雾蒙蒙的空间中,除了赵念舒,只有一道巨大的水镜悬浮在空间之中,随着她的注视,光洁的水镜表面荡漾起道道波纹,随着波纹荡漾开,彩云的记忆也如同影片一样,在水晶中浮现。
……
记得刚出生时,我的父亲激动的看着我,然后不断的感谢我的母亲将我带到他的身边,而我则是好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那是我对于父母最初的印象。
父亲是一名人族行商,我幼时很难与他见上几面,往往都是刚见一面就要走,我许多话想与他讲,可只能看着他赶着车马,跟随商队越走越远,等他下一次回来,我想与他说的话也早己淡忘了许多,尽管他这样忙碌,我们的家中也只是略微有些余钱可以存起来。
我的娘亲终日在家中做着女红,偶尔也教我穿针引线之类的,说学会这些将来能找一个好夫婿,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娘亲有一双巧手,能用针线缝出十分精美的图案。
稍长一些后,我开始整日整日的与一群伙伴在街上玩闹,母亲知道后也只是笑着说女孩子应该端庄一点,再然后,我的妹妹出生了,我记得那时我很激动,围着房子转来转去,我记得自己那时在心中发下的誓言,我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妹妹。
等到我的妹妹长大一些了,我也开始带着她和伙伴们嬉戏打闹,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们被父母照顾的很好,从没有注意过母亲日渐忧愁的眼角,与父亲每次回来的唉声叹气。
再后来父亲回家了,整整半年没有出过门,每天不是借酒消愁就是怒骂那些贵族。
“那些披着外皮的东西,都应该滚下来!来去一趟的路费就是一千块下品灵石,他们怎么不去抢……”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一年,寿光城的狮家干掉了支持父亲商队的那个家族,成功的在寿光城内一家独大,并且开始无故的针对父亲的商队,导致商队入不敷出干脆解散了。
为了寻个生计,父亲拿出了家中存下的灵石想要买块地种地,但是当那个卖地的人得知父亲的身份后,二话不说取消了交易,一连几日,父亲的眉头皱的一直展不开,还是母亲想个办法,让父亲用家中的灵石去打通关系,才买到了一块地。
地虽然买到了,但父亲的骨气却彻底断了,他在喝醉酒后和我们说过好几遍那天发生的事,那个妖差逼着父亲跪下,说父亲只要跪下了,地就能卖。
之后家中的光景就一年不如一年了,也是年岁不好,恰逢寿光城突遇旱灾,田中的稻苗死了一茬又一茬,而父亲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只是坐在门槛上发呆。
好不容易挨过了旱灾,蝗灾又来了,铺天盖地的蝗虫在田里四处啃咬着我们一家的命根,我只记得父亲从田里回来后,本来黑色的头发变得雪白,整个人苍老了十多岁。
本来织女红的母亲手中的针和线也换成了不断摇动着的织布机,我和小妹也再没有像从前那般自由的玩闹过了,每天天不亮,我和小妹就要上山挖野菜,找草药,有的时候运气好了,还能让家里的饭多一点荤腥……
那时的我尚未知道,平静而美好的童年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