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还我攒的钱
“魏平生”被男子这样盯着,居然有些毛骨悚然,连忙将花生米放了回去,尴尬地笑道,
“习惯了,习惯了……”
这时,伙计已经装好了酒,朝这边走来,
“客官,您的酒。”
“魏平生”接过酒葫芦,拔开盖子,放在鼻前闻了闻,就是这个味!
“多少钱?”
伙计笑着说道,
“十五文。”
“魏平生”心里咯噔一下,还好就放回去两文,不然可就尴尬了。不过表面还是表现得极为淡定,从怀中掏出十五文,放在伙计手心上。
伙计收下,并没有离去,而是对着桌对面的男子问道,
“掌柜的,还用给您再上点吃食吗?”
男子摆了摆手,伙计立刻理会,便离去。
“魏平生”则心中有些好奇,原来他就是楚天河,看着一副憨厚的模样,其实是个吝啬鬼,吃个花生米都不让。
黑商!
不过表面上,“魏平生”却对男子笑呵呵的,表现得极为亲切。男子也不搭理“魏平生”,自顾自喝着酒。
高冷男!
“魏平生”真想给这男子一脚,然后立马跑掉,就是不知道这楚天河实力如何,看着不像是个高手。
楚天河随后看向窗外,可能也觉得对面的少年有些碍眼。“魏平生”可丝毫不觉得自己碍眼,甚至觉得对面男子,
好能装!
楚天河突然转过头来,盯着“魏平生”,“魏平生”有些心虚,随后便离开了酒铺,心里想着,这楚天河,莫非真是个高手?
不像啊!
“魏平生”走在街上,街上人来人往,不过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对,还有些人在议论纷纷。
“这还是那个小家伙吗?平时省吃俭用的,今天这是咋了?还有闲钱喝酒?莫非疯了不成。”
“我看也是,小家伙爹娘都死了,就剩他一个人,如今看来也是疯了,这一家子,真是遭了罪啊!什么命呐!”
……
“魏平生”则不以为然,我就喝个酒,至于吗?喝个酒还能疯了不成,这些人,也太玄乎了吧。
走在路上,正好碰见个卖糖葫芦的,“魏平生”摸了摸怀中口袋,还有一枚铜钱,买了一串糖葫芦,心里美滋滋的,
这才是生活啊!
旁边议论的众人,这下更肯定了,
“疯了!”
“居然真疯了!”
……
“魏平生”一直在外面逛了许久,回到家时,酒葫芦里的酒已经喝完了。刚一进门,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刚到子时,魏平生便醒了过来,重新占据了身体,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一身酒气,让已经适应的魏平生察觉后,还是有些震惊。
魏平生清洗了许久,酒气才慢慢变淡,随后魏平生坐到外面,看着满天繁星,想着最近的变化,自己既吃惊又好奇,
自己到底怎么了?
一直坐了很久,根本一点儿都不困,没事做的魏平生,便去屋后拿了些柴火,准备劈些柴。
拿柴火的时候,正好发现了那个红色酒葫芦,看着有些好奇,便拿了起来,带进了屋里,随后挂在了墙上。
魏平生一边劈柴,一边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越想越不对,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到底是别人,还是自己,魏平生就想不明白了,不过想到这里,一阵后怕。
莫不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魏平生想想也不对,自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没人会特地在意一个穷人。
那就是自己了,莫非自己其实有两种人格?想不通,想不明白,继续砍柴。
醒来自己浑身酒气,说明自己喝酒了,那也没啥,就是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呢?
魏平生继续劈柴,心思却一直在琢磨喝酒这事。
喝酒,酒葫芦,喝酒需要酒葫芦,没问题,但关键是,
酒钱哪里来的?
魏平生想到这里,似乎想明白了,
那既然是另一个自己,酒钱肯定是,
自己的呗。
魏平生突然停了下来,立马跑到床边上,从床底下翻出那个木盒子,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随后用手轻轻地打开木盒子,魏平生的眼泪突然一下子涌了出来,就像是闸门被冲破了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木盒子里,孤零零的四枚铜钱,重重地敲击着少年的内心。
少年在母亲走后,生活再难都没流下眼泪,如今却像个受伤的野猫,怎么止也止不住,孤苦无仃的他,难受极了。
少年抱着那个木盒子,蜷缩着坐在床上,肆意地大声哭泣着。自己攒了许久许久的铜钱,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好几次上山采草药,差点掉下悬崖摔死,自己没觉得苦。
每天从早上离开,下午太阳落山才回来,磨坏了一双双草鞋,没觉得苦。
因为他采了草药,找药铺的云掌柜换了铜钱,他拿到铜钱的那一刻,别提有多高兴。
少年每次卖了草药,除了买馒头的钱,有剩余的时候,就会攒起来。慢慢地,已经攒了二十枚铜钱,少年几乎时不时就会打开木盒子,一枚又一枚地清点着,别提有多高兴了。
等再攒多了,自己就去买身新衣服,要是再多些,就买只母鸡,那样就可以有鸡蛋吃了,想想就开心。
如今,只剩下四枚铜钱,冰冷地躺在木盒子里,魏平生坐在床上,不停地抽泣着,心里委屈极了,还没处发泄,因为买酒的人,
似乎是自己。
想到这里,魏平生哭出声音来,内心的委屈无人知晓,只能硬生生咽进肚子里。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花我攒的钱!
魏平生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嘴里自言自语发问着,
“凭什么花我钱!你还我钱!还我钱!”
魏平生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十分委屈,更多的是憋屈。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自己很努力在活着了,明明自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明明一切自己都规划好了。
魏平生又是一巴掌扇在脸上,大喊道,
“你到底是谁!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花我钱!”
……
魏平生突然下了床,拿起床上的酒葫芦,就要摔在地上,可硬是没能动手,眼睛看着眼前的酒葫芦,嘴里嘟囔道,
“这个葫芦,值十六文钱吗?”
随后又想了想,谁会买一个破葫芦呢,何况都用过了。魏平生走出房门,坐在了外面,抬头望着天空,今夜天上没有星辰,因为星星都住进了少年的眼中。
那一夜,少年在外面坐了整整一夜,眼睛都哭肿了,却没人知晓少年的心声。当然,“魏平生”是知道的,刚刚醒酒,就看到自己坐在外面,哭红了双眼,还以为少年想爹娘了。
罪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犯了错,就算承认了又如何,我“魏平生”自己买酒,
不行吗?
……
天色阴沉,小镇里漆黑一片,只有不时的几声狗吠,“魏平生”悄悄走在夜色中,心里在想着,
今夜偷哪家呢?
直到走到扶柳街,听到一座府邸里传来鸡的叫声,“魏平生”嘴角上扬,
就这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