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疯子”
“你们听说了吗？镇上来了一些外面的大人物，据说是为了送家里的少爷小姐们来镇上学堂上学。一看就是奔着咱们这位许先生来的，说不定许先生大有来头。”
“许先生可真不得了，来镇上好多年了，一直在学堂给娃们教书，也不收钱，真是菩萨心肠。”
“那可不，许先长得就是心慈善目的模样，平时生活也很节俭，人也温文尔雅，我好几次路过学堂，还与我说话咧。”
……
几位妇人站在水井旁议论纷纷，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学堂。如今学堂门前，停满了马车，装饰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把原本就狭窄的空地，塞得满满当当。
“许先生，多年未见，仍旧气宇轩昂啊！”
一位中年男子爽朗道，身穿黄色华服，腰束白玉带，举止投足间，气度不凡。
这时，学堂门前等候多时的白衫男子，笑着迎来。男子身材苗条，长得眉清目秀，举止娴雅。
“黄家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一同迎来的，还有几位中年男子，全都身着华丽，谈笑举止间，风度翩翩。
众人对这位许先生，字里行间，明显流露着敬佩之意。
几人在学堂门前有说有笑，如今刚刚立春，春风带着几分轻柔，吹动着许先生的衣衫，腰间的那块玉佩随风缓缓飘动，上面刻有“听风”二字。
而身后学堂的正上方，一块刻有“听风学堂”的木匾，熠熠生辉。
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从远处走来，手里提着一个水桶，许是来此地打水。少年穿着青色布服，身后打着几个补丁，衣袖盖不住手腕，看着明显有些不合身。
少年瘦骨嶙峋，但是还算健壮，脸上有些黝黑。少年走得很轻，若不是一位妇人不经意地转头，还真注意不到他。
妇人体态丰腴，穿着暴露，丰满的胸部，浑圆的翘臀，风光若隐若现。妇人在镇上，可是出了名的泼妇，加上妇人的丈夫常年在外，无人约束，更是嚣张跋扈，若是谁与她闹了矛盾，那比是满大街的破口大骂，言辞极为犀利。据说妇人与吕家老二还纠缠不清，有不少两人的传闻。
一看到少年，妇人脸上便摆出一副不屑的姿态，挪动了一下身子，眼神犀利地看着少年，轻哼了一声，随后对着少年白了一眼。
“小疯子，来打水啊！”
妇人一开口，其余几人本来还在看着学堂那里，议论纷纷。突然停了下来，齐齐转过头来，盯着眼前的少年。
几人和那开口说话的妇人一样，都没有好脸色，似乎很厌恶这位少年。
少年听到妇人说话，也没有去看那位妇人，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自顾自打水，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似乎想要快些离开这里。
“昨天刚下了雨，小疯子别脚滑，掉进去可没人救你！”
妇人嘴角讥笑着，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少年。
少年早已习惯了，任由妇人开口说道，始终一言不发。
“前两天我家丢了两只鸡，小疯子，你快说是不是你干的！”
妇人突然严厉起来，对着少年大喊道，心中明显一肚子火气。
少年被声音一惊，心里打了个颤，随后抬起头看向妇人，连忙使劲摇头，眼神看着十分坚定。
妇人却不收厉色，继续大喊道，气势丝毫不减。
“不是你是谁！平日里看着唯唯诺诺，一副老实人模样，背地里不知道偷了多少东西了！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那天半夜里，王老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偷了他家的鸡就跑！”
“还有酒铺的老楚，你还去他那里买酒，哪来的钱！肯定不知道又偷得谁家的，大家可是一清二楚！你还在这装傻充愣，装给谁看呢！”
少年被妇人一顿说道，心里极为委屈，但是又百口难辩，因为镇上所有人几乎都这么认为，自己只能默默忍受着，一句都不敢回应。
少年低着头，已经打满了一桶水，提了上来。其余几位妇人也是脸色阴沉，气得咬牙切齿，似乎都认同妇人的话。
“我家上个月也丢了一只母鸡，平日里我好生喂着，就指望着它下几个蛋，给我家娃补补身子。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给我偷了！让我逮住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一位妇人咬牙切齿地埋怨道，脸上黯淡无光，明显气愤极了。
“我家也是啊，丢了只公鸡，平时我老稀罕了，那天晚上我就听到动静了，还以为鸡在打架，天亮了可没把我气死！”
……
众人互相议论着，话里话间都是对眼前少年的埋怨，即使没人确定就是少年做得，但是大家公认之下，即使没证据，也无关紧要，因为除了这位“小疯子”，也没人会干这种事。
少年始终低着头，提着水桶就快步离开了，不愿再停留一刻，即使少年知道不是自己做的又如何，只能埋在心里，默默承受着众人的怒火。
“之前多老实的小孩，自打他爹娘死了，人就疯了，平日里看着老实，一到晚上就变了个人似的，疯言疯语，有时候大白天还疯，真是遭了罪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谁能和一个疯子较真的？”
妇人即使心中幽怨，但是始终只是嘴上说道，真去打他，那镇上的人肯定要背后说自己坏话，毕竟，
他是“疯子”。
少年越走越远，朝着小镇里面走去，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几位妇人再次看向学堂，互相谈论着。
少年名叫魏平生，魏平生的爹常年患有肺痨，在魏平生刚出生不久，便离世了。从小到大，是魏平生的母亲把她抚养长大。可是，命运总是欺负弱小无助的人们，在魏平生八岁那年，少年的母亲也死了，同样是得了肺痨而死。
自那以后，魏平生在这世上，便孤苦无仃，自己养活自己。尽管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其间好多次差点活活饿死，但是最终，还好活了下来，如今能够勉强维持生活。
魏平生平时里就到山上去砍柴，顺带采一些草药，卖给镇上的药铺，能换一些铜板，用来维持生计。
魏平生提着水桶，一直向小镇里面走去，最终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分别去到两个街道，一边满是泥泞的街道，叫做泥泞街。而另一边，则是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叫做扶柳街，就连街道旁的府邸都是装饰豪华，与另一边简陋的房屋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泥泞街那边传来了妇人的谈论声，魏平生犹豫片刻，便走向了扶柳街。扶柳街住着一些富家贵族，一座座庞大的庭院，一扇扇恢宏气派的府邸大门，显得格外耀眼。
魏平生每次走在街道上，总是止不住多看几眼。有时开着院门，还能看到院内丫鬟们的身影，一个个腰肢纤细，长得十分水灵，魏平生也只是敢瞥几眼，便急忙离开，但尽管是看上几眼，心里都会开心一整天。
但是今天却没有府邸开着大门，魏平生只好离去，心里还是有些小失落，毕竟，那些丫鬟，算是魏平生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了，不知道要甩那些毒舌妇人几条街。
当然，说是最漂亮，有些过于肯定了，毕竟，魏平生心中，还是有最漂亮的人选的。
魏平生眼神有些呆滞，似乎在想着些什么，突然，一座府邸的大门敞开，魏平生顿时看了过去。
只见，一位身穿白裙的少女跨过门槛，手中提着一串肉，向魏平生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