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童之家19
“不要对妈妈说谎，童童。”
袁思的表情很奇怪，像是要哭一般。
“妈妈，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不小心把他推下去的。”
袁童像是委屈一般，紧紧抱住了袁思，袁思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把他推开。
袁童疑惑地看向她。
袁思正准备说什么，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回首望去，严正推门而入。
严正手上捏着手机，脸色极其差。
“袁童，你为什么要推别人”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袁童还是那句话，严正的脸色却半点没有好转。
不过袁童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在他犯错时，严正一直对他要严厉得多
只是这次严正不欲教育什么，他只是打开手机，怼在袁童面前。
袁童还有些诧异疑惑，等看到里面播放的内容后脸色煞白。
那居然是楼梯监控，大家说的摆设一般的监控摄像头竟然有着极其高清的镜头，高清到能看清楚袁童站在暗处的表情以及预谋已久的伸手。
高嘉栩滚下去时，袁童蹲在台阶上，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仿佛只是推倒了一袋垃圾。
袁思刚刚已经看过了，她艰难开口问他:“童童，你到底为什么要推他”
袁童倒没有害怕，只有被揭穿的恼怒。
他抬起头，没有回答袁思的话，而是质问道:“这是谁发给你们的”
见他毫无悔意，严正气急，他抬起手准备落在他脸上，袁思吓一跳，准备拦下，不过严正最终自己放下了手。
终究还只是个孩子，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对一个孩子动手。
但明明只是一个孩子，“袁童，你是有病吗？”严正像是失去力气一般颓然问他。
袁童失措，像是忍耐不住指责一样，大哭着去拉袁思的手，“妈妈，妈妈。”
“对不起，我不会再骗你了，不要讨厌我。”
袁思习惯性去擦袁童的眼泪，她有点茫然，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说，你的孩子又在欺骗你，另一半在说或许他真的有自己的理由呢，他很无助，他很需要你。
“童童，告诉妈妈理由好吗？”她听见自己说。
“我非常非常努力才考了第一名，高嘉栩是第二名，他说我其实一点都不厉害，他是因为那天感冒了才没考好，他还说岁岁比我厉害得多，我永远比不上岁岁，我才……”
袁童很懂得语言的艺术，实则高嘉栩那天真的那样说了吗？说了，但不完全一样。
——“袁童，你好厉害啊，那么难的数学都考了满分，我那天生病了好难受，最后一道题都没有做，我下次会加油超过你的！”
——“袁童，我刚刚听数学老师说三年级女生得了那什么cmb数学奖唉，还是一等奖，天呐也太强了吧，这么看，我们两个也太逊了吧哈哈！”
高嘉栩当时自言自语，完全没有发现袁童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便有了无妄之灾。
袁思打断了袁童的话，怔怔地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要跟岁岁比啊”
袁童愣了一下，“妈妈也觉得我不配跟岁岁比吗？”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袁思皱眉。
严正忍不住了，“岁岁是你的妹妹，你不应该为她骄傲吗？你当然也可以竞争，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
“袁童，你让我觉得可怕。”严正说完离开了。
他不是不想处理事情，但他实在已经失望透顶了，不仅仅是对袁童，也是对袁思。
无论袁童做错了什么，袁思总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他面前，然后指责他，有时候他都觉得她是他们两个人心中的恶人。
严正不想当恶人了，他只想好好养大岁岁，至于袁童，他实在有心无力。
袁童知道严正有多生气失望，但没关系，他知道袁思依然会原谅他。
他的眼泪在面对袁思时是所向披靡的武器。
……
果不其然，袁思依然原谅了袁童，她赔了一大笔，远超过平均线的钱给高家，罚了袁童几个月的零用钱并让他亲自给高嘉栩道歉。
对袁童来说，这都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事，他表现得很听话很懊悔，对高嘉栩的道歉也是非常的真诚，再加上他那具有迷惑性的眼泪和面庞。
高家栩是个天真善良的孩子，相信了他口中的不是故意，原谅了他，只是不肯跟他多说一句话。
袁思心里好受了很多，袁童以为就这样解决就行了，没想到袁思突然说让他对岁岁也要道歉。
“为什么”袁童脱口而出。
“我希望你跟岁岁道歉，不只是因为这一次，我希望你以后能用正确的心态看待岁岁，岁岁很聪明，你应该为她骄傲而不是嫉妒。”
袁思放低了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更温和一些，只希望袁童能不产生逆反心理。
她完全无法理解袁童和岁岁为什么不能像普通家庭的兄妹一样相处，无论怎么引导，两个孩子都像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袁童沉默了很久。
久到袁思以为袁童会拒绝，会哭，没想到袁童居然答应了。
秋末的风里有了些凉意，黄透的枫叶挂在扶疏的枝头，这风一来，叶便落在人来人往的地上。
黑色小皮鞋将焦黄的叶子踩得作响。
“这个好看，哎，那边那个也好看。”
安妮捡起完整好看的叶子夹在书里，准备做成好看的树叶画再送给岁岁。
没想到等她捡好满意起身，一回头只看到了不远处岁岁的裙摆和黑发。
以及她对面的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