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直等着, 都不见谦亲王进宫。
紫云郡主中的“春日醉”发作得厉害,何瑞不敢再贫嘴,冲进殿内, 向皇上禀告:“皇上, 郡主此刻毒发了起来,再不解毒,真的会伤了身子的。”
“胡院判也说了, 这伤了身子, 可不是小打小闹,说不准从此之后会小病大病不断缠身。”
话说到这个份上, 文宣帝终于搁下了手中的紫毫笔,抬眸往过来, 叹气道:“你去准备水,朕要沐浴更衣。”
长明宫的寝殿内, 只点了两盏宫灯, 昏昏暗暗的, 不甚明亮。
林婳就躺在文宣帝平日歇息的龙塌上, 她睡得不安详,锦被掀开到一旁, 衣襟被扯得敞开了些。
萧弈洵穿着宽松大袖寝衣,头墨发披散着, 沾着些许湿气。他缓步走过去, 在龙塌旁坐了下来。
近了看, 才看清楚林婳面颊透红, 额头、脖间都冒着细汗,整个人好似散发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她好看的黛眉蹙起,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启, 带着哭腔的嘤咛着:“呜呜……好难受啊!”
萧弈洵不自觉滚动了下喉结,微微伸手,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下她的手背,滚烫得像火炉,而林婳像是感受到了丝凉意,倏然伸手握住了萧弈洵的手,带着他的手放到脸颊旁,轻轻地蹭了两下,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萧弈洵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任凭林婳握着他的手,拿脸蛋又贴又蹭,时不时她柔软的唇还触碰到他的手背,那滚烫透过手背直传到心脏处,令他心悸不已。
此刻,他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做梦。不,便是这样的梦,从前也不敢去做。
这瞬间,那些压抑在心底,想忘掉的觊觎,统统都肆意地跑了出来,使得他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
只有残存的理智还在阻拦,他如果放纵自己去占有,会伤害到她的。
林婳用脸蹭他的手,把他冰凉的手也变得热了之后,点缓解的效果都没有了。
她还想要更多的凉意,她用
力地扯了下萧弈洵的胳膊,萧弈洵猝不及防整个人倾斜过去,幸而手臂撑住了床,才没有扑到林婳的身上。
“哼恩……”她嘤咛了声,指甲用力地在他胳膊上抓了下,呼出的热气就落在了近在咫尺的萧弈洵脸上。
从小,母后就将她捧在手心疼爱,就是天上的星星,她若是想要,母后也会想办法替她摘。
而他永远只能得到母后的冷言和严厉。
他嫉妒她,所以每次都会偷偷的欺负她。
剪破她喜欢的新衣裳,拿走她爱吃的桂花糖,把她欺负得哭鼻子了,他心里才会觉得高兴。
可当他因为功课没长进,被母后罚饿肚子时,她会偷偷地塞喜欢的桂花糖给自己。
当他年少因为委屈,躲在桌子底下偷偷抹眼泪时,她会跟着块躲进来,攥着他的手,奶声奶气地道:“哥哥,你不要难过。”
总是粘着他喊:“哥哥,哥哥……”
……
那时年少的他,心中充满了戾气和怨恨,不明白他为何要受到母后的这些严厉和折磨,难道就因为是太子吗?
他甚至想闯一个大祸,让自己的这个太子被废掉好了。
那段灰暗的时光,林婳是唯一的点甜,是林婳抹平了他心中的孤寂和戾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了之后,她不再叫自己哥哥,规规矩矩地随着旁人一块尊称他,还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他。
她越躲,他的目光就越追随着她。
好长一段时间,他也困惑自己为何会这般?
直到有天,他突然醒悟过来,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动了情。
可注定这份感情只能埋藏于心底,林婳从小就与自己的皇弟订下了亲事。
而父皇也给他赐了婚,让他娶了林国公府的嫡女——林婳的姐姐。
也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上天眷顾,这次竟将林婳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萧弈洵目光落在她那嫣红而饱满的唇上,缓缓俯身下去,刹那间,股强烈的渴望从心底迸发而出,强烈到将他仅存的理智撕碎。
大脑疯狂地叫嚣着:他想
要她!他要她!
突然,林婳猛地睁开了眼睛,正要吻上去的萧弈洵猛地一顿,身体僵硬住,心口发紧。脑子里已然闪过千百种想法,他害怕她哭,害怕她眼底的厌恶,害怕她讽刺地推开他。
是他无耻!是他趁人之危!可是他没有办法否认自己对林婳的渴望,他想要疯狂地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妄念一旦放出来一丝,便会越长越多,再也无法割舍。
林婳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微微仰首,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又躺了回去,用带着笑意的眸子望着他。
萧弈洵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响,被无数陌生而雀跃的情愫淹没,他用手抚着她的脸颊,几近迷恋地吻上她的唇,林婳扯开他的衣襟,回应了他。
今夜,即便是荒唐的,自欺欺人的,萧弈洵甘愿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他爱她,想要她,便就足矣。
……
“都快些,不要东张西望,今晚上都送过好几回了,怎么还笨手笨脚的?惊扰了皇上,仔细你们的脑袋。”何瑞低声教训着提水的小太监们,紧绷了晚上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这事可算是定下来了,皇上多年以来的心愿,终于得到了满足。
明日,这后宫中便又要多位新主子啦!
何瑞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折腾得天都快亮了,也该结束了吧。
突然,通往长明宫的宫道上出现了座凤辇,他仔细瞧着,惊觉是太后娘娘的凤辇,吓得个激灵完全清醒,赶紧招手让自己的徒弟小德子进殿内通报,自己赶紧跪下接驾。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这么早您怎么——”
太后娘娘不待凤辇停稳,就匆忙地下了来,连看都不看何瑞眼,直接往寝殿内走去。
何瑞吓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腿脚发软起不来,还得旁的小太监扶一把。
长明宫的寝殿内,萧弈洵坐在龙塌边,他整齐地穿着寝衣,墨发随意披散着,有些凌乱。
他冷峻的眉眼此刻温柔如水,目光眷恋地望着睡在龙塌上
的林婳,只手手紧握住林婳的手,林婳睡得正熟,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满是餍足后的慵懒。
从今往后,她就是自己的了。
萧弈洵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他会倾尽所有,爱她,呵护她,保护她。
绝不会伤害她一分毫。
“皇帝!”太后大步走了进来,她面色黑沉,声呵斥犹如从前那般威严。
萧弈洵脸色未变,目光柔和而坚定地望过来,“母后。”
宁太后挥了挥手,她身后的心腹太监郭公公和秋璇姑姑走上前来,想要将龙塌上的林婳带走。
萧弈洵伸手拦着,“母后,我要娶婳儿,我要让她做我的皇后。”
宁太后叱道:“不可能。”
“母后,你来晚了,婳儿已经是朕的人——”萧弈洵话音未落,就遭宁太后扇了巴掌,“逆子!你竟敢乘人之危!”
“你后宫之中的妃嫔,难道还不够多吗?你竟如此肆意妄为,做下此等天地不容之事。你可是忘了婳儿是谦儿未过门的妻子。”宁太后怒斥。
萧弈洵冷冷道:“母后,朕给过萧弈谦的机会,是他不肯来,是他不管婳儿。如此,朕为何不能要?”他抬眸直视着太后,“朕要定了!”
“你休想!”宁太后猛地拂袖,让郭公公等人带走林婳,道:“有哀家在,哀家绝不会给你机会伤害婳儿的。”
“朕看谁敢动她!”萧弈洵张开手臂拦着,他不明白地看着太后道:“母后,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拦着?朕不会伤害婳儿,朕会独宠她,让她宠冠六宫。”
“带郡主离开!”宁太后下令道,见皇上拦着,她便亲自上前,冲破萧弈洵的阻拦,将林婳从床上扶起来,让郭公公和秋璇将林婳暴走。
“母后,母后,”萧弈洵眼中流露出从所未有地慌张,他起身拦着宁太后,“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趁人之危。您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你不要带婳儿走,我跟她已有夫妻之实,我爱她——”
“大可不必!”宁太后猛地推开萧弈洵的手,冷漠道:“便是有夫妻之实又如何?若谁敢传出去只言片语,哀家定要
了他的狗命。至于你,当此事从未发生便是。”
“母后!”萧弈洵愤怒无比,双黑眸充斥着戾气:“您为何要这样对我?难道萧弈谦是您的儿子,我就不是了?从小您就偏爱他,您给他关心,给他关爱。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如今我只想要个婳儿,他萧弈谦不要,您也不愿给我?是我不配吗?是我不配要您从小捧在手心的婳儿?”
“皇上,你是皇帝。当以江山为重,不该把精力放在这种情爱之事上。”宁太后背对着萧弈洵道。
萧弈洵讽笑道:“从小到大,我都听您的话。从前,做个文武双全,永远令父皇满意的太子。如今,做个尽职尽责的皇上。
我是皇帝,可母后您忘了,我首先是个人。我也有想爱之人,您为何就不能成全我?我想要的只有她而已。”
宁太后回转身来,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自古帝王多薄幸。你如今嘴上说的好听,也就是新鲜感还在。等日子久了,你便会翻脸无情。到时候,我的紫云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就像哀家一样。“
“不,我不会,”萧弈洵坚决道:“我绝不会。我是我,我不是父皇。”
“哈哈……”宁太后笑了:“你不样?你看看你后宫的那些妃嫔,也该知道你是怎样一个薄情冷性之人。哀家可不会让我的婳儿,变得跟她们般可怜。”
“有哀家在,你休想染指婳儿。”
“你莫要再打她的主意,难道你也想婳儿跟先皇后一样,花一般的年纪就死在这深宫之中吗?”
萧弈洵浑身僵硬,眼眸泛着红,这深宫之中有多肮脏,有多冷酷无情,他都知道。
最重要的是,她爱自己吗?恐怕不爱。
他害怕,若执意将林婳拘束在这深宫之中,她会枯萎,会失去快乐,变成具行尸走肉。
宁太后叹息一声道:“忘了吧!就当作——是一场梦。”
“至于剩下的麻烦事,哀家自有办法。”太后转身离开,萧弈洵看着太后带走林婳,竟再也生不出一丝阻拦的力气。
凤辇中,宁太后将熟睡
的林婳揽在怀里,眼底闪过丝戾气,这后宫也该肃清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的晚了。这章真的好难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