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奇怪的患者
按理来说部门内部的事情外人没办法插手。
但是杜熙比较特殊。
一般大三大四的除了有职位不会再特意参加什么比如学生会这种，杜熙也是一样。
学妹在的这青志协总称就是青年志愿者协会，参加内部组织的志愿者活动，也会增加学分。
杜熙以前也在里面待过，那时候他才大二，后来就退了。
之后当选职能位置的同学却不乏认识他的，也算是他带领过的学弟学妹吧。
这个学妹已经出院，在学校里休养。
杜熙在北楼教室见到她，她手边还放着拐杖。
“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和他们一起去民生精神病院参加一场义工活动。”
学妹是个甜妹，说话时嘴角带着蜜糖般的微笑。
“真是麻烦你了，学长。等我身体好了请你吃饭。”
杜熙抬手摸摸眉尾，然后摇头道：“没事儿，之前你也帮过我。”
在和他们汇合后，杜熙观察了下伙伴们。
一行人算上他有三男二女，不算多。
相比于他，很明显对方四个人更熟悉一些。
这也很正常，杜熙戴上耳机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景色听着歌。
主打一个剔除无用社交，悠闲自在。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他站在门口摘下耳机看着这里。
民生精神病院，在当地还算有一定知名度。
因为最近流感频发，传染性有点强，工作人员很多生病请假了，人手紧张。
但是显然也不会让这些志愿者们真的做什么重要的工作，接触到什么核心事务，所以一天下来还不算太累。
基本都是些杂务，比如让他们帮忙整理医院的一些物品，以及陪伴一些危险程度不高的患者聊天娱乐。
在这里杜熙见到了很多外表几乎和正常人没区别的患者，也见到了许多语出惊人的病人。
在和他们沟通的时候，杜熙发现他们有的人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竟然完全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且自洽。
所以他不禁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说的就是真的呢？
只是少数人服从大多数，故而他们这种少数被认为是认知出问题。
也许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杜熙正在陪伴一位病人，他们没能有太多的交流。
于是思维摸鱼了，发出奇怪的中二感慨。
而眼前这个患者年龄不大，三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有些卷曲枯燥，他略黑肤色的脸上胡茬较为明显，这让他周身散发着一种颓废的气质。
此时蜷缩在床上，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杜熙对话。
他似乎并不在乎杜熙的回答，思维很跳跃。
“你知道吗？我经常和别人吵架。”
患者如此陈述道。
他好像意识清醒了些，又或者是现在才发现自己房间里还有个人，总算把视线聚焦在杜熙身上。
杜熙也认真地看向他。
有了听众，他突然有了诉说的欲望。
“我没有别的家人，只有一个弟弟，年龄很小就得了重病，那年他才六岁，而我二十五岁。”
他很平静地和杜熙讲述着，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是个没有能力的哥哥，治不好他，也没有钱那时候。”
“医院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我好像快要失去他了。”患者情绪依旧稳定，“没有别的法子了，我从前什么都不信，但是那时我连上帝都愿意信仰。”
“我向各路神明求救。来到寺庙里，看到殿前牌匾上写着‘度一切苦厄’，扑通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菩萨在看着我，我便祈求祂能让弟弟好起来，一遍遍磕着头。”
杜熙抿抿唇，垂下眼帘。
患者接着说道：“不过弟弟还是走了，他走的那天雨下得很大，但奇迹的是太阳还挂在天上，反射出很好看的彩虹，我还专门拍了下来。”
他那时轻易地就感知到了破碎，那是来自于内心荒芜之地的坍塌。
“其实那天我还有很多愿望没许。”
“但是我不敢太贪心。因为我想把愿力都集中在这一个上，谁知道就这一个最后都没能实现。”
他的语序略显混乱，叙事跳脱，但是杜熙还是听懂了。
他轻声问：“之后呢？”
“嗯？”患者突然笑了一下，那张不算英俊的脸上好像显得有些滑稽，“我很喜欢睡觉，偶尔能在梦里见到他。”
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杜熙并未表示不满。
他只是又详细问一遍：“之后你发生了什么？”
患者好像这次听明白了：“别那么正经嘛，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笑了！”
他声音变小着嘀咕道：“好像是发生了点什么事！”
“究竟是什么呢？”
他敲敲脑子，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突然大喊：“啊！我想起来了！后来我又去了一趟那里，我说我想求个上上签，结果竟然是个下下签，我不满意，在那里和别人吵起来了，有人把我赶出去了！”
讲到这里他分明更高兴了，拍手道：“所以我最喜欢和别人吵架了！”
杜熙就这样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特殊人群，心中滋味难言。
患者不会在乎他的感受，自顾自地说道：“那天出了寺院，我被车撞了！对！吓死我了！再次醒来是他们说我是植物人被唤醒的，真是奇怪，我一点都没植物人时候的记忆，这是为什么？”
他突然坐起来，把身子从床上探出，往杜熙这边靠近。
不笑了，近乎咄咄逼人地问道：“你说这是为什么？是你们联合起来篡改了我的记忆吗？是你们吗？”
杜熙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离门口很近了。
警惕他有犯病攻击的迹象。
他突然轻声说：“别再折磨自己了，你弟弟或许更想看到你好好生活下去。”
患者好像一下子就卸力了，缩回床上，瘫倒。
他仰面看着天花板，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杜熙不觉得他能说出什么惊人秘密。
在他看来这也是个可怜人。
或许是唯一亲人的死亡给他带来了太大的打击，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血缘维系都没了。
又或许是那场车祸伤害到了他的脑袋。
杜熙准备离开了。
可是患者突然扭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