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友别离(上)
(二十)友别离(上)
杜乔走到墙边,拿起横杆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抬头看了看时间,她得动作快点了。周可温和吴握愚后天就要飞往德国,而明天她要出差,所以陈帆泊便和医院的同事调了休息时间,今天在家里为周可温和吴握愚设宴践行。
门铃响起的时候,杜乔刚好走到房门口。开门的速度如此之快,吓到了门外的吴握愚。
吴握愚长叹一口气,一手拍着胸口,另一只手还不忘握着周可温的手:“吓死握愚了。”
“可温姐姐,握愚,快进来。”杜乔拿着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热情地招呼着两个人。
吴握愚回头看看周可温,“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陈帆泊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门口的人,快步走到门前:“快进来呀!”
吴握愚一边蹲下身为周可温换上拖鞋,一边小声嘟囔:“没有没有,是握愚想多了。”
“哎!不愧是吴老师。”
吴握愚起身见杜乔一脸揶揄,脸皮薄的她倒是红了脸,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哈哈哈,可温姐姐,握愚你们先坐,我这一身汗先去洗洗。”
周可温抬手揉了揉吴握愚的头,笑着对杜乔讲:“嗯,你忙你的。”
陈帆泊看着杜乔进了卧室,转头对周可温讲:“你俩先坐啊,我去厨房给你们拿点水果。”
陈帆泊刚转身,就听见周可温憋着笑讲:
“我还以为你也要去浴室呢!”
陈帆泊回过身,哭笑不得地说:“你呀!就是记仇!”
“我可没有。”周可温坐在沙发上,朝陈帆泊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啊!”
待陈帆泊重新回到客厅,将水果和酸奶放在茶几上。
“呐,酸奶我拿出来有些时候了,小教授你可以放心喝。”
陈帆泊还记得有一次吴握愚喝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酸奶,三更半夜地胃痛,幸好周可温妙手回春,才免去了到医院的奔波。
“谢谢啊!帆泊。”吴握愚美滋滋地拿起酸奶,这可是她最爱的食物。
陈帆泊看周可温满眼疼惜地看着吴握愚,一时间心中无限感慨:“可温,怀孕的感觉怎么样啊?”
周可温的目光从吴握愚身上收了回来,笑着看着陈帆泊,“人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现在有的时候会忘记我已经怀孕了。”
“这么大事儿都能忘了?身体机能上就没什么特殊的变化?”陈帆泊惊奇地看着周可温,周可温是个心细如丝的人,不会忽视身体上的变化。
“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比以前更喜欢睡觉了。”
陈帆泊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问:“字面意义的‘睡觉’?”
周可温倒也不恼,看了眼在发呆的吴握愚,“那可能握愚更喜欢睡觉。”
“嗯?”被点了名字的吴握愚疑惑地看了看两个人,神秘兮兮地对陈帆泊讲:“帆泊,握愚有时候会怀疑可可究竟有没有怀孕。为什么一点孕期的反映都没有。”
“你还想让可温遭罪啊?”陈帆泊抓住了吴握愚话中的“小把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没有没有!”吴握愚连连摆手,“握愚当然不想可温难受,但没有反映就很奇怪。”
“不同的人孕期反映自然不同,尤其可温本来身体素质就不错,平时又热衷于锻炼,反映小一点是正常的。”
“那你现在能从脉象上看出来吗?”
陈帆泊摊摊手,“时间太短了,脉上还看不出来。”
周可温半真半假地捏住吴握愚的耳朵,“怎么?你还怀疑我啊?”
“没有没有!握愚只是担心你。”
杜乔洗过澡,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来到客厅时刚好看到这一幕,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说道:
“嘿!握愚怎么又惹可温姐姐生气了?”
“没有!在闹着玩!”吴握愚从周可温的手里拯救出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又’惹可温生气了?”
“小乔,快来。”陈帆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杜乔坐下。
杜乔坐到陈帆泊身边,“你不是说邀请了古医生和童医生?怎么还不见人?”
“啊!瞧我这记性!”要不是杜乔提起,陈帆泊把这件事忘的死死的,不动声色地握住杜乔的手,“忘了跟你讲了,古澄今天要上班,嬅嬅宠物医院那里也脱不开身,今天没办法来了。”
周可温在脑中回想着古澄的样子,想起一个不太高又有点胖胖的可爱小姑娘,“古澄她俩在一起很久了吧?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她俩就已经在一起了。”
“12年。”
“好久啊!”吴握愚由衷地感叹,那是怎样的一种幸运,在悠悠岁月之中,有相爱的人,一起度过青涩的年少,或许攒了些人生阅历,却在爱的人面前,一如少年。
“哎?人家两个人在一起多长时间,老陈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陈帆泊转头便看到杜乔醋溜溜的眼神,心情大好,抬手搂过杜乔的肩膀:“我也是不久之前刚刚问的。”
还没等杜乔说话,陈帆泊就听见周可温装出醋溜溜的语气问:“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可、温!”
陈帆泊真是哭笑不得,和周可温十几年的朋友才发现她自带损友的性质。
“凶什么嘛!”吴握愚下意识地往周可温的身边坐坐,一副很警惕的样子看着陈帆泊:“有话不能好好说嘛!”
杜乔嘴角漾着笑,抬头吻在陈帆泊的脸侧,宠溺着讲:“又吃瘪了吧?笨蛋。”
“那还不是因为你,冤家!”
杜乔轻笑着应着:“好好好,因为我,卧室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对了,光在这儿胡说八道了,正事儿全忘了。”杜乔打量着周可温,“周医生身体可好?”
“好着呢!刚和帆泊聊完这件事儿。”
“要当妈妈了,真是幸福。”
陈帆泊看见杜乔的眼里充满了艳羡,试探着问:“小乔,你喜欢小朋友吗?”
“喜欢啊!”杜乔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还是很期待有一个小朋友,然后看着ta长大,或许会鸡飞狗跳,可能有坎坷辛苦,可是当ta成为ta想成为的样子,我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当然,要是没有,也没关系,人各有志,顺其自然。”
“那我们以后要个宝宝,你觉得怎么样?”
杜乔听到陈帆泊的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呀,好呀!”
陈帆泊抚掌大笑,爽快地答应:“哈哈哈,好!”
倒是周可温和吴握愚面面相觑,引得周可温不自觉地感叹:“这么大事儿,你们就这么随便地决定了吗?”
“这明明是一拍即合。”陈帆泊直了直腰板,扬着头讲。
陈帆泊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的人,灵魂每一刻都在自我拉扯。她痛恨自己的原生家庭,却想孕育个自己的小朋友;她会不自觉地抵触爱她的人,却想有个自己的家庭。痛恨和讨厌换来的是渴望,是追求,是不服气。
杜乔在心里松了口气,另一件大事情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得到了解决。
“可温姐姐,你和握愚有没有给宝宝起名字啊?”
“从周,吴从周。”吴握愚的脸上写着骄傲,慢条斯理地解释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的‘从周’。”
“哇,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杜乔看看陈帆泊,由衷地感叹。
吴握愚得意地笑着,“可温和我都很满意。”
“你瞧她那个得意的样儿!”陈帆泊起身,揉了揉杜乔的肩膀,“你们先坐,我去准备饭菜。”
“握愚帮你。”吴握愚站起身,却被陈帆泊又推着坐回原位,“不用!都准备好了,一炒就成了。”
客厅里的三个人看着陈帆泊进了厨房,杜乔起身又盘腿坐到地毯上,仰脸看着吴握愚和周可温:“您二位见笑啊,我这从小坐地板就习惯了,一坐到沙发上椅子上这两条腿倒不自在。”
“这是你家啊,你随意。”周可温看着率性的杜乔,或许她的乐观开朗、鬼马精灵更适合陈帆泊,“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握愚和我还真想欣赏一下小乔的现场。”
“握愚和我”,杜乔发现周可温和吴握愚在提起对方的时候,总是把对方放在前面,这细节还真让人“吃柠檬”。
“欢迎啊!等你们下次回北京,或者我们团去哥廷根都可以啊,到时候我送你们最佳位置的门票。”
说起去看她现场演出,陈帆泊还没有去过呢!不过杜乔觉得来日方长,总能等到陈医生有时间的一天。
“这多不好意思。”
“哪有那么多的不好意思啊,吴教授。”杜乔笑着讲,“再说我还得谢谢可温姐姐这么多年对老陈的照顾,还有你们也是老陈和我的媒人啊!”
“我和帆泊是十几年的朋友,朋友之间互相照顾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周可温忘不了她与家里闹的鸡飞狗跳那几年,是陈帆泊收留了她,在那些晦暗无边的日子里,两个人互相取暖。虽然说无缘做恋人,但朋友之间情比金坚。
“可是朋友之间也会因为人生际遇的不同,或短暂,或长久地分别。以后帆泊就交给你照顾了呀!小乔。”
杜乔看着周可温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与当初警告自己的样子真的是判若两人,不过她可以理解周可温的心思。杜乔看着周可温的双眼,语气坚定地讲:“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