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赶路的师徒
天刚蒙蒙亮,天琦山。
一个长者和一个少年,一前一后在山路上急行着。
长者五十多岁,健硕,肚子发福,自封“逍遥散仙”;少年十五、六岁,瘦削,师父赐名“厚”,随师父姓齐。
两人系一对师徒,是天琦山脉,其中一峰上的不知名修行门派。
“师父,您等等我呀。”齐厚背着重重的背篓,气喘吁吁,一边追赶逍遥散仙一边呼喊。
逍遥散仙回身停下,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小子就不能快点!”
齐厚急赶到散仙面前,弯腰“呼呼”喘着粗气。
他可怜兮兮,语调不稳地道:“师父,我真的走不动了,咱们五更初就起来赶路,这都好久了,要不咱们歇歇吧。”
“歇什么歇!”散仙恼火:“才一个多时辰,修习之人这么点脚程就喊累,都怪你平时练习不努力,快走!”
齐厚憋屈地嘀咕:“那还不是因为您常常不在山上,都没怎么教我吗?”
“你说什么?!”散仙的声音立时抬高,气急地准备开始教训。
齐厚顿感不妙,赶忙直起身毕恭毕敬陪笑道:“没有没有,师父,我以后一定努力练习。”
“这还差不多!”散仙心稍宽,徒弟对师父的态度一定要好,正所谓尊师重道。
“快走,争取今天晚上赶到仲勃老儿那里,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和他好好下棋喝酒。
仲勃是岷澜山丘的山主,散仙酒友。
岷澜山丘是与天琦山脉最西边靠南相邻的一片山群,地势高但山势平坦。
不过虽说地理上相邻,实际上却隔着重重山峰,对齐厚来说还是挺远的。
岷岚丘位置偏僻,又是独自占据一方,拜访的人不多,很适合散仙,所以近年来他常走动。
一听要在今晚赶到,齐厚的心都凉了。
他突然想到师父是有仙家收纳用的“储藏袋”的,于是他祈求:“师父,这酒好重啊,您就不能运个功法收起来走吗?”
散仙不悦:“你懂什么,那是为了训练你,走远路、背重物都可以训练基本功的。”
“哦。”齐厚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老实地背着吧。
“还有,”散仙指了指他背上的背篓:“这可都是五年陈酿的青蓼酒,只此山特有,本仙要以酒会友,你可得背好点,别摔了。”
“好,知道了。”齐厚郑重点头,师父的心头好,他可不能怠慢。
“嗯。”散仙也满意地点头,听话就对了。
“走吧。”散仙吩咐完转身就走。
“来了。”齐厚双手拉紧背篓的绳子,跟上前继续赶路。
翻过一座座山峰,师徒两人行至一座山脊。
山脊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下雾气迷蒙,只隐约听得水流“哗哗”声。
天大亮起来,阳光穿透云层挥洒过来,浓雾散去,山川河流显现在薄雾萦绕中。
山脉绵延、风光浩瀚,一眼望去望不到边际。
可即便风光无限好,赶路的人都没有心情去欣赏。
“师父,我实在走不动了!”
走过山脊,齐厚跌撞着追上散仙,毅然停下脚步,放下身上的背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散仙没有说话,停下来站在他的旁边,默许两人原地休息。
“哎!”齐厚叹息,“要是我也有师兄弟就好了。”
散仙听了,冷脸看着齐厚:“要那么多干嘛?
“人多热闹,人多干活的人也多。”齐厚郁闷,师父常常离开,他有时候觉得挺孤单的,一个人还得干那么多活,这出门背东西也没人能换换。
散仙嗤之以鼻:“哼,人多,心就杂乱。”
“怎么就杂乱,看看旁边浔隐宗,那么多人也很好啊。”齐厚是真的很羡慕。
散仙驳斥:“你懂什么,人心难测,人多心不齐有何意思?”
“你怎么知道人多心不齐?”
“我怎么不知道,我收过那么多徒弟,我怎么不知道?”散仙心累,和这种小孩说不通。
“啥?”齐厚得到意外信息,瞪大眼睛:“您收过其他徒弟?”
“那当然,我也收过不少徒弟,有得力弟子的。”散仙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真的?还有得力的,是谁啊?我认识吗?”齐厚激动坏了。
……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等到的是师父变难看的脸:“问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好奇心已起,齐厚试着再努力请求:“师父,您给说说嘛,我想听。”
散仙停顿一下,冷冷道:“不说了。”
怎么这样,没讲完啊,齐厚央求:“师父~”
散仙再没有耐性,说出口的话像在喷火:“我说不说了!”
齐厚被喷得一哆嗦:“好好,不说就不说,您别发火啊,快走吧,快走吧。”
齐厚赶忙背上背篓,扶着师父往前走去。
他知道师父的脾气,一路上哪还敢多说一句,此后都是老老实实、认认真真赶路。
逍遥散仙一阵急行,时而脚踏地,时而脚离地,健步如飞。
可怜的齐厚只能抓紧背篓绳,一路小跑紧紧跟随。
这师徒两人一前一后,笼罩在清晨的阳光中,融合在天琦山的山川画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