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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叫硬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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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放学铃声悠扬地回荡在校园上空。

    周扶桑不急不慢的收拾东西,等人差不多走散了,才背着书包往1班走。

    许望舒独自一人在教室里,弯着腰认真地清扫着地面。

    周扶桑也没露脚步,他默不作声的去门后拿了个笤帚,帮忙一起打扫起来。

    许望舒听到轻微的动静,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周扶桑。

    他看着周扶桑手里的扫把,说:“不用你插手了,我马上就扫完了。”

    “没事,我帮你扫能更快一点。”

    周扶桑从小就自己洗衣服做饭,他家的别墅都是他自己打扫的,主要是他不喜欢别人去他的家里,感觉有点别扭。

    两个人干的很快,之前许望舒都是要扫六七分钟才能扫完。

    周扶桑从未参与过校园内的清洁工作,但他心里很清楚,像这样宽敞的教室通常都需要安排三个人共同负责清扫任务。

    显而易见,许望舒又被排挤了。

    不知为何,周扶桑对许望舒有点心疼。

    这份情感来得毫无来由,也许是因为目睹了他眼角的泪水,又或是注意到他唇边的伤痕……

    眼前的许望舒就像朵枯萎的花。

    生下来就惹人怜爱。

    ——

    学校人都走干净了,校门口只停了两辆自行车。

    周扶桑推出黑色自行车,这个自行车是他妈送他的16岁生日礼物,1万多块钱,一看就是个大牌。

    他看向一旁许望舒蓝白相间的自行车,好奇的问:“你这个车是什么新牌子吗?还挺好看的。”

    许望舒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新的,都是五年前的旧车了。”

    许望舒的自行车被他保养的很好,没有什么划痕,一点也不像五年前的旧车。

    ——

    落日的余晖如同金色的纱幔一般轻轻地洒落在繁华喧嚣、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上,仿佛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滤镜。

    就在这喧闹的背景下,有两个身影正并肩骑着自行车缓缓前行。

    他们沐浴在夕阳的余辉中,形成了一幅美好而宁静的画面。

    骑在内侧的许望舒隐约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从身旁的花坛中传出。

    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越靠近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原来是一只小狗发出的呜咽声。

    这只小狗似乎被困在了花坛里,叫得十分凄惨。

    许望舒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毫不犹豫的摁下刹车。

    与此同时,周扶桑也听到了声响,他也停下车,满脸狐疑地盯着那片布满尖刺的蔷薇花丛。

    这些枝条长得异常茂密,他实在想不通小狗究竟是如何钻进去的。

    他们将车子停在一边,然后一同蹲下身子,透过花丛间的缝隙往里张望。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大吃一惊。

    一只胖乎乎的小狗正在里面拼命挣扎着,因为动作过于激烈,身上已经被尖锐的刺划出了许多伤口,疼得它不住的大声叫唤。

    许望舒试图伸手拨开眼前的障碍,想要开出一条通道来。

    然而,四面八方布满尖锐的刺,让他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周扶桑拉住了他,“你别动。”

    他的目光迅速扫视周围,“我看到后面好像有个缝隙,它估计就是从那儿钻进去的。交给我吧,我去把它弄出来。”

    果然,在花丛背后隐藏着一个洞穴,大小恰好能容纳一只手臂伸进去。

    周扶桑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入洞内,尽量避免被刺伤。

    尽管如此,当他往外拉扯时,手臂还是不小心被锐利的蔷薇枝条划了一下,微微破皮,并没有出血。

    幸运的是,小狗终于成功获救,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身上有些脏兮兮的。

    周扶桑看着地上的狗,他感觉又像金毛,又像松狮。

    周扶桑看了半天还是更像松狮一样,一脸褶子。

    他啧了一声,喃喃自语的说:“这是不是松狮狗啊。”

    许望舒也不清楚,虽然他很喜欢狗,但是从小到大妈妈都不允许他养狗。

    犹豫片刻后,他不太肯定地回答道:“大概……是吧。”言语之间透露出一丝不确定。

    这时,许望舒突然将话题一转,关切的询问道:“对了,你的手臂伤得严不严重啊?痛吗?”

    周扶桑满不在乎地抬起手瞄了一眼,随口答道:“无妨。”

    紧接着,他长长地叹息一声:“那现在怎么办?”

    “也不知道这只小家伙到底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呢,还是不慎与主人走失了。要不咱们先带它去包扎下伤口再说吧。”许望舒提议道。

    ——

    两人又马不停蹄的把狗带去宠物店,处理好伤口之后才去居委会。

    ——

    居委会办公室内,一名胖乎乎的大妈正坐在椅子上织毛衣。

    周扶桑敲了敲门,听到“进”才走了进去。

    他的手上高举着一只小狗,大声说道:“阿姨,我们刚才在你们小区的花池中发现了这只狗狗,不知道是不是哪位居民丢失的啊。”

    说着,他还晃了晃手中那毛茸茸的小家伙。

    居委会大妈停下手中的活计,她皱起眉头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但还是无法辨认出这究竟是谁家的宠物狗。

    想了想,她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对周扶桑说:“要不这样吧,你先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帮忙照看几天。一旦找到了狗主人,我们会立刻与你取得联系的,好吗?小伙子。”

    周扶桑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琢磨:虽然自己从未真正养过狗,但之前也给王头家的小鸡喂过食,估计照顾狗狗也差不了太多吧……

    旁边的许望舒轻轻碰了一下周扶桑的肩膀,担心询问:“你可以养吗?”

    许望舒的母亲对于犬类可是厌恶至极。

    不过好在,他倒是可以将这小狗悄悄藏匿于阁楼之中,只要小心一些,短时间内应当不至于被发现。

    如果周扶桑不能养,实在不行他可以照顾几天。

    周扶桑低头凝视着手中吐着舌头的小玩意,终究还是没能憋住笑意,轻笑出声道:“没事我先养一天,如果不行我把可以它寄养在宠物店也行。”

    ——

    周扶桑把狗放进车篮子里,它很乖,也可以说很懒,一点也不爱动弹。

    这样挺好,还省心不少。

    ——

    没骑几步路就是许望舒家。

    他家外面的一间是他妈妈开的诊所。

    穿过这间诊所往里走,才算是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家”里。

    许望舒成绩优异,家里的几面墙上全都贴满了他的奖状。

    初一的时候他父亲意外被车撞死,肇事司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赔了一万块钱草草了事。

    妈妈精神就出了点问题,诊所也不管了,天天在麻将馆里昏天黑地的打麻将。

    从那天之后没有一个人管他,附近的混混就嫉妒他长的好看,天天在上学的路上堵他,变着法的折磨他。

    渐渐的,他不爱和别人说话,不想去上学,甚至拿起刀,想把整张脸给划破,可始终下不去手。

    他每天穿长袖遮挡满身伤痕,他懦弱的半夜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哭,以为这样可以忘掉一切。

    他一辈子只想考个好大学,然后离开l市,出人头地。

    ——

    许望舒领着周扶桑登上了阁楼,这个地方相对来说要静谧许多。

    阁楼的层高较低,周扶桑和许望舒不得不猫着腰才能钻进屋子里去。

    屋内唯一能透进些风来的便是一扇小小的窗户。

    而且特别简陋,仅有一只破旧的花架、一张简易的书桌以及一块单薄的软垫而已。

    但对许望舒而言却有着特殊的意义——闲暇之时,他总会来到这里,摆弄一下那些花儿草儿,完成功课。

    许望舒拿来一个大酒箱子,“你把它先放纸箱子里,我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块毛毯子。”

    ——

    许望舒离开之后,周扶桑才有时间环顾四周。

    他没感觉到嫌弃,还发现许望舒很细心,花都照顾的很好。

    但最亮眼的还是角落的那盆仙人掌,它顶端绽放出洁白如雪的花朵,花瓣层层叠叠,细腻如玉。

    宛如黑漆世界唯一的光。

    ——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许望舒拿来了一个红色毛毯,和一个小花猫软垫。

    周扶桑把狗从酒箱子里抱了出来。

    许望舒蹲下身把毛毯铺好,一看就很舒服。

    把狗重新放了进去,它感到很稀奇,又活蹦乱跳起来。

    许望舒把小花猫软垫放在地板上,“不好意思有点简陋,你坐在这上面就行。”

    周扶桑也不介意,他坐在上面还挺软乎的。

    ——

    两人面对面坐着。

    许望舒掏出来一摞试卷,说:“校长给我看了你的成绩单,你其实就数学差了一点,认真一点完全有机会考九中的。”

    他用红笔圈出来几道题目,“这些都是比较重要的题,你先做,等会不会的我再教你。”

    周扶桑目光落在许望舒圈出的题目上,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发现这些题目的难度不低,但以自己知识水平来看,应该能够答对其中大约一半左右。

    ——

    笔尖摩擦着试卷,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夕阳缓缓西沉,余晖逐渐消散,屋内的光线也随之变得昏暗起来。

    周扶桑把写好的卷子递给许望舒,他觉得都挺简单的,只有一道大题是瞎写的。

    许望舒放下手里忙碌的作业,沉默的改着周扶桑的试卷。

    空气都凝固了一样。

    周扶桑率先打破僵局问道:“许望舒,你打算报考哪所高中啊?”

    许望舒低垂着眸,浓密的睫毛如同晨曦中的薄雾,随风舞动。

    他轻声道:“我准备考九中。”

    紧接着,他缓缓抬头,目光凝视着周扶桑,问:“你呢。”

    周扶桑自嘲的笑了一声:“我根本就没指望能考上高中,考不上我可能会去上技校,也可能出国吧。”

    听到这里,许望舒嘴唇轻抿,沉默不语。

    他心里清楚,周扶桑家境富裕,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对于学历之类的事情并不太在意。

    周扶桑似乎察觉到了气氛有些沉闷,于是转移话题提议道:“要不给这狗取个名字吧。”

    两人一时又陷入了沉思。

    许望舒看了眼昨天他放花架上的一元硬币,突然脱口而出:“要不叫硬币吧。”

    人缺什么都不能缺钱,硬币叫着也顺耳,寓意也好。

    原本以为这个名字会让周扶桑感到诧异,没想到他却欣然一笑,说道:“硬币?哈哈行,挺有意思的。”

    谈话间隙许望改完了试卷,不出所料,只有那一道题答错了。

    他轻轻地将试卷放在一旁,然后默默地向周扶桑靠近一些,开始用心地讲解起正确答案来。

    周扶桑一改往常的嘻嘻哈哈。

    许望舒语调很温和,像是五月的春水,柔的一塌糊涂,让人无法分心。

    周扶桑第一次这么全神贯注,听的很认真,这一刻他或许幻想过考上高中的生活。

    他黑色碎发散落额前,侧脸在暗光下显得有些冷峻。

    然而,沉浸于对话中的两人并未察觉彼此间距离如此之近,头几乎就要贴到一块儿去了。

    ——

    许望舒偶然间抬起头来,目光再次不期而遇地停留在周扶桑鼻尖上那颗小小的黑痣上。

    这颗黑痣犹如夜空中一颗璀璨的星星,引人注目。

    周扶桑的脸颊总是被创可贴所覆盖,但如今伤口已逐渐愈合,即将结成痂。

    当他抬起头时,恰好捕捉到许望舒凝视自己脸庞的眼神。

    在昏黄月色的映衬下,他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略带痞气的笑容说道:“许老师,这道题我懂了。”

    他声音低沉,但许望舒却听出了一丝调戏的感觉。

    许望舒脸蹭一下的就红了,他怎么老是偷看周扶桑,还改不掉,这下好了又被抓包了。

    许望舒慌忙的收回眼神,支支吾吾的说:“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你好好复习。”

    周扶桑才发现外面已经黑漆漆了,“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这样如果硬币得了什么病,发给你看看,也方便一点。”

    许望舒觉得挺有道理的,他呆呆的点了点头:“可以。”

    周扶桑接过手机,飞快的添加了自己的好友。

    他弯腰走到阁楼门口,抱起地上的箱子,里面的硬币已经熟睡。

    ——

    许望舒把周扶桑送到了门口。

    周扶桑把狗放进车篮子里,“行那我先走了,后天见吧许望舒。”

    许望舒本来就只“嗯”了一声,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太礼貌。

    斑驳的光影照在周扶桑身上。

    于是又冲着前面他的背影喊到:“小心点周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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