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抢亲也得讲章法
清晨的海边空旷又朦胧。
沈言渺隔着白茫茫的海雾依稀能看到云层深处的晨光,在半空中,半遮半掩地散发着并不怎么耀眼的光芒。
沈言渺还小的时候看过很多次海上日出,很美,很壮阔,不过等她离开洲城以后,就没怎么有机会了。
那么美的景致,应该找个时间跟靳承寒一起去看看的,她默默地想着,弯腰从绵软的沙滩上拾起了一块白色的贝壳。
沈言渺纤白的手指缓缓从贝壳纹路错落的表面摩挲过,一双宝石般清澈的眼眸里说不清的安心和柔和,过了很久,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贝壳装进大衣口袋。
"沈言渺……"
蓦地,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那声音很轻很轻,隐隐有些沙哑,却难掩的激动和惊喜:"……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
沈言渺卷翘的眼睫不自觉颤了下,她微微怔了片刻,这才木然地转过身看向说话的男人。
在这样清冷的早晨。
他穿的很单薄,身上一件黑色的衬衫皱皱巴巴,袖口处也不知道在哪里被划破一道口子,手工定制的服装设计师要是看到自己精心打造的衣服,被人穿成这样褴褛不堪的样子,估计得心疼死。
"你……"
沈言渺眼眸含泪地望向面前这一张脸,她娇俏的鼻尖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的缘故,说起话来都有些吃力:"……是谁?"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问自己,也问对方。
那人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一言不发地向她走近,清晨的风好像有些急,掠乱了他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也吹乱了他脚下急促的步伐。
沈言渺几乎是被人接近粗暴地勒进怀里,紧接着唇上就是一抹温凉覆上。
那人吻得很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扣在她脑后,也不知道急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好像生怕下一秒怀里的女人就会消失不见。
沈言渺半点儿也没有挣扎,她就一动不动乖乖地停留在这个拥抱里,被动地接受着对方疾风骤雨一般急切的缱绻,细细嗅着那人身上几乎要被风尘仆仆彻底掩盖的淡淡木香。
"你男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靳承寒好像才终于食髓知味不舍地开了口,他微微退开她烟粉色的唇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恬淡的侧脸,漆黑如墨的眼眸片刻也不愿意从她脸上离开。
沈言渺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颤了下却没有说话,她放在大衣口袋里的一双手指,默不作声地紧紧攥起,直到半长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钻心的疼从心口传来。
会疼……
所以不是梦。
沈言渺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开心地笑,因为靳承寒来了,她等了那么久的人,他搬山填海,披荆斩棘,最后还是找到她了。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它就是不听话,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
"……靳承寒。"
沈言渺以前不知道,叫出这三个字竟然会有这么如履薄冰的时候,她向前半步轻轻抵上他宽阔的肩膀,一双眼眸紧紧阖上,任由滚烫的泪珠沿着脸颊淌下,又砸进脚下的细沙里。
"是我。"
靳承寒不动声色将她轻轻颤抖的身影圈进怀里,他修长的手掌小心地抚过她柔软的长发,就像是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小奶猫,耐心且心疼:"不怕了,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家。"
"……嗯。"
沈言渺用力地点了点了头,她终于后知后觉地从所有惊恐或惊喜里挣脱出来,抬起一双细臂紧紧环上他劲瘦的腰身,仿佛一个走丢后受尽委屈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扑向属于自己的一盏夜灯。
"我就知道,知道你一定会看到的。"
沈言渺清宛的嗓音微微喑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死死抱着怀里的男人不肯撒手,温热的眼泪在他黑色的衬衫上洇湿一片,不知道是在笑着哭,还是在哭着笑:"靳承寒是什么人啊,他那么厉害,他肯定不会上当,肯定会找到我的。"
沈言渺忽而抬眸望向他,她一双眼眸里水意潋滟,俏丽的小脸上眼泪被风吹干,有些憔悴,也有些好看。
她炫耀似地冲他扯出一抹笑意,哽咽着声音问:"怎么样,这一次,我是不是及格了,所以靳先生,我们是不是就能白头到老了?"
女朋友及格了就会变成妻子。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再想,她只想把自己写进他所有的余生里,用一种不可替代的方式。
靳承寒听着她的话不禁轻轻扬了扬唇畔,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温和似水的眸光深深落在她眼底,戏谑地笑:"沈言渺,你这台词不对。"
哪里不对?
沈言渺目光不解地望向他,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愧疚地开口:"靳承寒,对不起,我又把戒指弄丢了,我……"
"不对,这么说也不对。"
靳承寒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沉然出声,他幽深的眸光颤了颤,缓缓执起她被纱布包扎的左手,在无名指的位置轻轻吻了下,说:"你应该说,靳承寒,不管我这次有没有及格,我都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你娶我。"
这是什么霸权主义的不平等要求啊。
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沈言渺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顿时染上一层绯红,她羞赧地咬了咬唇,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撤回,却根本地不过靳承寒的力气,只能讷讷作罢,不甘心地嘀咕:"……我又不是土匪。"
再说了,哪怕是土匪,抢亲也得讲个章法不是,这么三言两语的,糊弄谁呢!
"你当然不是土匪,但是区别也不大。"
靳承寒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嫣红的脸颊,他微微眯起眼眸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停顿了半秒钟,而后才继续一板一眼地出声:"要么娶我,要么法院见,反正迄今为止,还没有我沈言渺打不赢的官司。"
他话音未落。
沈言渺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一张娇俏的脸颊快要红到滴血,连着耳尖都在在发烫,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靳承寒,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闹闹都没你这么记仇的!"
"沈言渺,我这可不是记仇,最多算是感叹一下年少无知。"
靳承寒立时一脸无辜地反驳了她的话,他面不改色说得那么有理有据,仿佛自己真的是什么悲惨故事的受害者:"好不容易结个婚,还是被人几句话就这么吓唬来的,连点甜头都没捞着,你说我容易吗?"
"谁说……"
谁说你一点甜头都没捞着的。
沈言渺下意识就想否定他的话,但是接下来的话她又实在说不出口,总不能说,我不是在结婚前就把自己交代给你了嘛。
这也太丢人了。
"算了算了,不跟你争了。"
沈言渺红着脸色挣扎了好久,但奈何脸皮实在是不够厚,只好破罐破摔地放弃,话题一转关心地问:"说正事,你是怎么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问完又觉得应该不会,靳承寒平时出行露面都有不少保镖前后跟着,这一次当然也不能例外。
靳承寒脸色一凛也顿时变得正经起来,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英气的眉心微微蹙了蹙,自然而然地抬手将她敞开的的大衣扣子系好,才冷声冷气地开口:"这么久应该也清理得差不多了。"
他说完就紧紧牵上她微凉的右手,不疾不徐地往那一幢洋楼别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