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扬长而去
“娘——”
梅长柳声嘶力竭。他想要起身去拦东方术，奈何内力几乎耗尽，被东方术震得难以做出任何行动。
对华狂歌来说，梅若仙这个名字有着太多的含义。她不仅是华山派的掌门人，还是那个将自己养育成人、传授武艺的家庭中的大家长。在华狂歌年轻的时候，梅若仙就是他心中敬仰不已的前辈。
对陆晚来说，梅若仙的意义则更为深远。她不仅仅是华山派的前一任掌门那么简单，更是一位亦师亦友的前辈。当年陆晚年纪尚轻便已尽得清风诀的真传，可以说其中少不了梅若仙的暗中点拨；而现在他之所以能够顺利接任掌门之位，也完全依赖于梅若仙传授给他的那套清风十四剑。这样一份知遇之恩，实在是让他终生难忘，恐怕此生都无以为报。
不过，对于梅长柳而言，梅若仙不止是华山派的掌门，更是生他养他的亲娘！尽管他和他娘许久未见，但血浓于水。如今让他刚刚见到娘亲，便要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是何等残忍的一件事！
听到梅长柳撕心裂肺的那一声“娘”，东方术停下脚步，本来已经抬起的手，也缓缓放下。
他自然不会因为所谓的“母子情深”而被感动，他之所以停下，是因为，他知道，梅若仙挨了他两道掌力，必然活不成。只要梅若仙必死，他是否还要再出一掌，已经不重要了。
他没有因为母子相见而备受感动，也没有残忍到当着梅长柳的面折磨梅若仙。他只是面带微笑，只是欣慰，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
北风吹起他的衣衫，随风而动，一抹白色，森然而美丽。
东方术看了看四下倒在地上的众人，面带微笑，道：“既然梅仙姑的儿子来了，我便留她最后一口气，不过，也只是半个时辰罢了。母子相见，总归是要交代一些遗言的。诸位不必言谢。”
说完，他恭敬地对着众人一一抱拳施礼。
礼毕，他轻抚衣袖，飘然而去，甚至，陆晚几人瞧不出他使用轻功，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疯子！匹夫！恶魔……”
陆晚紧咬着牙关，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的光芒，他拼命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然而身体的极度虚弱和内力的耗尽让他力不从心，双腿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丝毫无法动弹。无奈之下，他只好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以剑身支撑地面，艰难地向前挪动。
同样身受重伤的华狂歌和梅长柳也没有放弃，他们强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慢慢移动身躯。终于，他们来到了梅若仙身旁。而此时，远处的宁如嫣才勉强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眼前的梅若仙令人心碎，她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鲜血早已浸透了她那原本灰白色的衣裳，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风雪问月的剑柄上更是沾满了已经凝固的血迹……
&34;娘&34;梅长柳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痛苦轻声呼唤着。
&34;梅前辈&34;陆晚和华狂歌也齐声喊道，语气中充满了敬重与惋惜之情……
等远处的宁如嫣和云芷来到梅若仙身边时，梅长柳已经以泪洗面。他呆呆地坐在梅若仙身旁，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他回想起梅若仙在他年少时为他付出的一切，那些温暖的拥抱、无私的关爱和悉心的教诲。而现在，他却无法阻止她的离去，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他恨那个杀了梅若仙却又大义凛然飘然而去的白衣男人，恨自己没能及时出现替她挡下致命一掌，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为娘报仇。
他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内心仿佛被撕裂一般，愤怒和悲痛交织在一起。
半晌，他方才想起什么，慌忙扶起梅若仙，便拼命运气，想要将内力灌输给梅若仙。但他刚刚一战，便是倾尽全力，如今哪还有什么内力？他几番尝试无果，只能慌忙看向周围，看向陆晚和华狂歌，
“华兄，还好，还好有你，你快助我，助我帮我娘疗伤！”
华狂歌点了点头，手掌一翻，拍在梅若仙背后。然而他心中运转清雪诀，掌间却见不到半分内力。
华狂歌皱了皱眉，看向梅长柳，神色有些愧疚地言道：“梅兄，我……”
“哦……哦，”梅长柳双目无神地点了点头，随即慌忙看向陆晚，道：“这位是？”
华狂歌答道：“这位是陆晚，陆师弟。也是，华山派现任掌门。”
“掌门？”梅长柳皱了皱眉头，随即笑道：“掌门好！掌门定然武功极高，在你我之上！烦请陆掌门救救家母！”
陆晚喘息着摇了摇头，叹道：“梅师叔说笑了！若是在下还有半分内力，刚刚定然不会让梅师叔独自面对东方术！”
梅长柳闻言，看着陆晚，愣了片刻，似乎方才接受这个事实——他们三人，已经全无内力可以为梅若仙疗伤。
“东方术……”随即，梅长柳开始念叨着白衣男子的名字，“东方术……他叫东方术……”
“梅师叔……您还好吗？”陆晚见状，有些担忧。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梅若仙，那原本紧闭着的双眸突然轻轻颤动起来，就好像她正在努力冲破某种束缚一般。紧接着，她那苍白如纸的手指也开始微微动弹，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梅若仙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
她脸色惨白，嘴唇微动，气息紊乱，已然大限将至。但她缓缓环视周围，看到众人围在她身边，却又嘴唇动了动，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
“长柳……你来了……”
梅长柳声泪俱下，紧握着她的手道：“是儿子不孝，儿子来的迟了，害的母亲遭奸人毒手……”
听到梅长柳的话，梅若仙眼角也不由得划过一滴泪，
“我怕是……不行了，倒是有……有几句话，要你……们，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