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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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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重天,太晨宫。

    “什么?他们把聘礼给退回来了?”

    原本正开心坐等新嫁娘的帝俊听到仙俄的汇报,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可是天诏,他们竟然要抗旨。天诏一出,三界皆知,若被拒婚,那他天宫皇子的颜面何在?天帝天后的颜面何在?

    他猛地将身前的玉桌一掀,上面的琉璃盏摔了个精光,发出阵阵清脆的碎裂声。

    仙俄们一个个吓的应声跪倒在地,连眼都不敢抬一下。

    “都给本殿滚出去。”此时此刻,帝俊哪还敢让人瞧见他那狼狈模样。

    恼怒的声音响彻在太晨宫内,眨眼之间,仙俄们便溜之大吉。

    另一边盈婠也在天后的寝宫向天后汇报。

    “天后陛下,那万灵仙子居然说天宫的聘礼是破烂,还将它们扔了出来,说帝俊殿下就跟这些破烂一样,她不稀罕,还说蓬莱乃仙族第一府邸,根本不需要沾天宫的光,还有”

    “别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大胆说便是。”

    天后正闭目养神,她面上虽波澜不惊,可内心早已汹涌澎湃。

    真是岂有此理,虽知道蓬莱的玄清不是个容易说话的人,此番结亲也没想过会有多顺利,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坚决的拒婚,完全不顾天宫的颜面。

    盈婠战战兢兢,卯足了劲儿才道:“还有让天帝天后不要再觊觎她的神剑,那是她的,是蓬莱的,天宫没资格讨要!”

    她的话大抵上是真的,可其中也不少添油加醋,天后只当全是实话,她缓缓睁开眼,轻轻抬了抬手,幽蓝色的火焰似一朵小巧的莲花,安静地浮在她的掌心,美丽极了,可那一双凤眸中却蕴含了冰冷彻骨的杀意,她手一握,蓝色的花朵瞬间熄灭。

    “天后陛下,您消消气。”盈绾跟在她身边上千年,甚是了解她,沏了一杯茶恭敬地递上,“蓬莱之人不懂分寸,陛下切莫气坏了身子。”

    “蓬莱乃我仙族之地,他们竟然敢抗旨不遵。”天后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小口,“他们拒婚可还有其他原因?”

    盈婠微微低头,“回天后,别的他们倒是未说,可盈婠隐约能感觉到那位凤族的桑孑似乎对万灵仙子有别的想法。”

    “桑孑?他不是凤族的太子吗,天宫早就和凤族定下了洛锦与他的亲事,他们这是要”天后想起之前的琼浆玉宴上她本欲给万灵和帝俊赐婚,那桑孑便出来捣乱,没想到他竟还有这层心思,她越想越气,此事若这么算了,岂不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同时被拒婚,不管是何原因,此庄婚事决不能有任何纰漏,否则他日争相效仿,那天宫还有何脸面统领仙族?

    天后的薄怒竟让盈婠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可就是这么一下却被天后给察觉了,一道神力涌出,化作一只幽蓝色的无形之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笑什么?”天后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就像一把烧红的尖刀,还未触及她的身体却已将她吓的魂飞魄散。

    “天后饶命,饶命,盈婠不敢了,盈婠知错了!”

    天后哼了一声,将她重重摔在地上,怒道:“别以为本后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蓬莱若不能与天宫结亲,你认为你就有机会嫁给帝俊,做他的太子妃了,对吗?哼,不管是蓬莱还是凤族皆有上神,你们孔雀一族又有什么?若想要得到本后的青睐就拿出你们的本事来,念在你陪在本后身边千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就算了,他日若敢再犯决不轻饶,听明白了吗?”

    盈婠跪在地上,颤声道:“是,多谢天后不罚之恩。”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天后如此发怒,哪怕是五百多年前仙妖大战,仙族将士一度溃败,她都悠闲自若,哪会像今日这般,她隐约觉得此事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孔雀一族不满凤族天生为百鸟之皇,早就起了取代之心,可他们的灵力却远不如凤凰,所以族长派了盈婠入天宫,希望能得到天宫的支持。天后见她平日里乖巧懂事便将她留在了身边,算算岁月,已有千年。

    她自知不该对帝俊有别的想法,可她来此,所作所为并非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族人在仙界的地位,蓬莱虽是仙族肱骨,天后想拉拢他们自是不错,可既然人家不愿,为什么不能看看她?为何她伺候了那么久,依然得不到天后的另眼相看。她若不能成为天宫的太子妃,那她孔雀一族如何与凤族争皇?

    望着转身离开的天后,她咬着牙,内心崩溃到极致!

    天后来到太晨宫,却见帝俊一脸丧气地喝着闷酒,顿时眼底泛起一抹鄙夷,亏他还是自己的儿子,天宫的皇子,竟如此不中用,正欲开口好好教训一番,后方却传来了一阵吵闹。

    “洛锦公主,帝俊殿下吩咐了,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走开,本殿要进去。”

    洛锦哪会听那些侍女的话,大摇大摆走进来,见到天后也在,恭敬的拜了拜,“母后,您也在!”

    “洛锦,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回母后,方才下人来报,说是蓬莱岛将聘礼给退了回来。”她靠近了一步,说的很小声,显然是怕别人听到,可是看到里面伶仃大醉的帝俊,想来自己根本不必来,他早已知晓。

    洛锦扶着天后走进去,轻声唤了几声‘大哥’,可帝俊置若罔闻,依然提着酒壶便往里灌,哪怕是天后叫他,他也无动于衷!

    天后阖眼叹息,伸手揉了揉眉心,似被帝俊气的不轻。

    “母后,您怎么样?洛锦扶您回去休息。”

    天后睁眼看着帝俊,心底很是凄凉,“一点点小事就如此窝囊,谁家的女君会喜欢你?”

    帝俊未说话,继续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这般模样倒仿佛不像是真醉了,在天后面前他可从不敢如此失态。

    无奈,天后袖袍一甩,摔门而出。

    “好生看好他,醒来后立马来见本后。”

    “恭送母后。”

    洛锦看了一眼帝俊,不免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我的好大哥啊,您自求多福吧,这回母后可真是生气了!

    蓬莱拒婚之事在天宫迅速传开,难得一见的是天帝天后皆未遏制传言,以至于谣言四起。以讹传讹多了,事情便更加复杂。

    天兵天将们闻此皆为帝俊抱不平,一个个凶神恶煞,誓要去蓬莱讨个说法。

    “那玄清就算身为上神,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哼,蓬莱之人如此无礼,大皇子乃我天宫将士的战神,他受了气,便是我们受了气,就算大皇子能咽下这口气,我们也咽不下。”

    众将士们一个个怒火中烧,剑拔弩张,纷纷来到太晨宫外静候帝俊,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要去蓬莱找玄清算账。

    “灵光,果真如你所言,可真要这么做吗?万一他们惹出什么事来,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岂不弄巧成拙?”天帝与天后两个人化作虚幻待在太晨宫外的一角,正看着里面的情形。

    天后指尖划过一道蓝光,飞向太晨宫,“孟章,就算他们闹出什么事,那也是天族将士自告奋勇,年轻人血气方刚不是很正常之事吗,这并非天帝或天后陛下的旨意,你我无需介怀。”

    话虽如此,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天宫和蓬莱生出嫌隙,于大家都不利,天帝本想如此说,见天后眉眼淡定,似很是笃定,便也不再开口。

    方才醒酒的帝俊见到天后传来的密旨,看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拒婚之事,他堂堂天宫皇子岂能咽的下这口气。他喝酒买醉就是想将自己置于弱势一方,此事是他受了委屈,是蓬莱对不起他,而他并不想怎么样,如今既然是蓬莱惹的众天将大怒,那也不是他帝俊一个人说了算的。

    这两日蓬莱岛大殿外红灯悬挂,楼阁之间彩绸相连,充满了喜庆之色,附近的很多灵兽路过这里时都会停下来瞧瞧,看能不能讨些灵丹妙药,早日成仙。

    因为刚拒了天宫的婚,所以蓬莱岛没有大张旗鼓地邀请仙族的同道好友,只自家人热闹一下便足矣。

    可惜事宜愿为,大家正张罗着成亲之事,蓬莱大殿外却传来了阵阵叫嚷声。

    玄清领着几位弟子出去,本以为是天宫的人又来了,不想来的却是西海之人。

    “玄清上神,敖闰拜见!”他身后跟了数百西海兵将,个个眼露凶光。

    玄清拱手见礼,“西海龙王大驾蓬莱岛,本座真是有失远迎,快快请!”

    他准备迎敖闰进殿内叙旧,对方却给他摆了张臭脸。

    “上神,我那小女儿被人杀了,你说该如何办?”

    玄清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话,他女儿被杀了来问他作何?

    “龙王节哀!”他话刚落便觉不对,敖闰带了这么多将士来这儿,该不会是冲着蓬莱岛来的吧?

    “哼!”敖闰抖了抖胡子,怒目一瞪,“节哀,如何节哀,那可是老龙最心爱的女儿,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上神身上,上神能节哀吗?”

    ”玄清不明,道:“龙王此言何意,不妨直言!

    “好,那老龙便放肆了,叫你的女儿万灵出来,就是她杀害了我西海六公主碧云,可怜她不过几千岁,竟然就”

    情到深处,敖闰声泪俱下,这时敖修跑了过来,搀扶住他,“二叔,你方才说什么?碧云姐姐她死了,这怎么可能?”

    敖闰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好侄儿,几百年不见,你长大了!”他拍了拍敖修,看向玄清,眼底全是愤恨,“他那小女儿便是凶手,今日我来此便是要为碧云讨个公道。”

    “二叔,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师姐她从不杀生,你一定是”

    敖闰打断敖修,“贤侄,我知道你跟他们的关系,此事你不便插手,你退到一旁去。”

    玄清垂着眼,突然想到一事,万灵刚出去那几天,夕瑶的仙剑出现过反应,当时她遇到了危险,那里正是西海附近,莫非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见她平安回来却也不曾问过她。

    蓬莱内殿。

    “姐,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吵吵嚷嚷的?是不是冷月回来了?”她坐在铜镜前,微微一笑,面容充满了幸福之色。此时的她绝代容颜,美得无与伦比,抬眸谈笑间便可让世间所有美好都暗淡无光。

    “你别乱动,当心妆容花了!他说去趟昆仑几个时辰便会回来,你急什么?”夕瑶纤美的双手十分灵巧,为她梳理黑如凝墨的三千青丝,一丝不苟地盘起繁复华贵的飞仙流云髻。珍珠点缀的流苏步摇在在烛光下轻轻摇曳着,让端庄贵气的大红嫁衣平添了一份妩媚。

    “师傅好漂亮呀!”小馋也在一旁帮忙,夕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当然主要是负责别捣乱,小小年纪虽有心,却还无力。

    “师傅,我什么时候能做新娘呀?”

    小丫头的声音软软糯糯,惹人垂怜,万灵失笑,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你呀,才几岁就想着成亲了!”

    成亲?她兀地想到了什么,眉眼一喜,忙道:“姐,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夕瑶眼珠子转了几下,不解,“什么呀,你快说说。”

    她揉着小馋的小脸蛋,笑嘻嘻道:“我要生个儿子,然后让他娶了小馋,那小馋就真成了我女儿啦!”

    想到此处,她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呀好呀!我也想做师傅的女儿。”

    小馋其实还不太懂这种关系,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做女儿比做弟子更亲近,只是事情真能如她们所愿吗?

    里头正欢乐着,外头却还在争论!

    “龙王,这绝无可能,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玄清叹道。

    敖闰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快叫她出来,待老龙与她当面对质,自见分晓。”

    “今日有所不便,龙王若是真的怀疑,就请明日再来吧。”玄清转身欲走,敖闰指着他,低沉道:“上神这是要包庇你女儿吗?”

    玄清顿住,既然好言相劝无用,便不用再给他好脸色了。他可不会容忍别人如此说他女儿的坏话,他刚要强力反驳,殿内却传来了一声呵斥。

    “老泥鳅,你有完没完?大老远就听到你在这里乱叫,我爹跟东海敖广相交甚好,看在他的面上才多番礼让于你,你别不知好歹。”

    走出来的女子凤冠霞帔,展翅欲飞,片片薄金,轻若鸿羽。如蝶翅欲飞的火红衣袂,绣满了璨金色的纹路,飘曳在素雪纷纷的花间,直直晃了所有人的眼。

    震惊,惊艳,惊叹,不可置信,各种目光凝聚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她一步一步走来,全身的尊贵之气,耀眼到了极致。哪怕是天端刺眼的旭日,在她的光辉之下,也骤然间失了色彩。

    半晌敖闰才缓过神来,指着来人发指眦裂,“好,你终于有胆子出来了,你来说说,你承不承认是你杀了我的女儿碧云?”

    万灵一路行来时已大概听明白了敖闰来此的目的,她本就对条老龙印象不好,想不到他今日居然恶人先告状,看来真得好好收拾他才行。

    “西海龙王,你说是我杀了碧云公主,你有证据吗?”

    “老龙亲耳所闻,难道有假?”

    万灵失笑,“眼见都不一定为真,更何况是耳听,有证据你就杀了我为你的女儿报仇,没证据就请回吧,我也不想让你太难堪!”

    敖闰大喝:“前日,九婴王亲口告诉老龙,是你杀了碧云,难道老龙会诬陷你?”

    “你会不会诬陷我,我怎么知道?”万灵扫视了一遍这些虾兵蟹将,真为他们跟错了主子可惜,“龙王如今倒是坦诚,竟不忌讳九婴王与你之间的关系了!”她冷冷哼了一声,“那日在西海龙宫,你们请君入瓮的戏码不错啊,小仙我差点就栽在你们手里了!”

    大家伙听的不明不白,可是敖闰清楚,他不屑道:“休要转移话题,那是九婴王一个人的主意,老龙并不赞同,又与老龙何干,而你杀了碧云却是事实。”

    “撇的倒是干净,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碧云,难道就是凭那九婴王的一面之词?那他人呢?叫他出来与我对质便可!”

    “别假惺惺的,你明知道他已经死了,却问我要人,我去哪给你找人?”敖闰双手一摆,满脸都是正义凛冽。

    万灵当然知道九婴王已经死了,冷月告诉她九婴王的内丹已被他震碎,必死无疑,可是碧云公主当时虽受了重伤,却还没到要死的地步,这中间必定还发生了其它什么事,这敖闰信誓旦旦,或许他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也不一定。

    见对方在沉思,敖闰便觉自己已经赢了,“怎么,无话可说了吧?既然认罪,那你便在此自尽吧,老龙也不会为难其他人!”

    真是条不识大体的臭龙,万灵无奈地摇头“龙王,第一,我确实伤了碧云公主,不过”

    “你承认就好,那你就赶紧”

    “你闭嘴!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万灵压了压心底的火气,他是龙吗,根本就是条泥鳅,臭泥鳅,“第一,我确实伤了碧月公主,不过是她自己逞能为九婴王挡,换句话说,她的伤是她自己弄的。第二,她虽受了伤,可是并无性命之忧。至于第三,我不管你是真糊涂被人利用,还是在这里装疯卖傻,赶紧领着你的将士回去,你失去了女儿,我们大家都能理解你,可他们也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你不走会害了他们!”

    她话刚落,那些虾兵蟹将们俱都呐喊了起来:“以命抵命,以命抵命”

    整齐洪亮的呐喊声如惊涛巨浪,且一浪高过一浪,震得人大家耳朵嗡嗡作响。

    这龙王真是不开眼,如此闹下去,她的婚还成不成,真是气死她了!对啊,成婚?他们敢如此大闹,难道是受了天宫的指使?

    想到此,万灵更是来气,就想一巴掌拍死他们,正欲教训他们,天际却传来了轰隆隆的擂鼓声。

    时近晌午,烈日当头,将一片花红的蓬莱岛映衬的格外喜庆,可偏偏这些好事之徒要来捣乱。

    “蓬莱的,还不来拜见我天宫大皇子”

    人还未到,声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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