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魔界，九幽大地
九幽魔界。
魔界地处九幽，九幽大地，地如其名，辽阔无比，乃是一处幽暗的异空间。除去少得可怜的几处水脉，遍布大地的湖泊河流中永远奔腾着火热岩浆。天空常年暗红，山川四季流火，整个空间似乎都流淌着腥臭的血液，惊心动魄，使人昏眩。
整个九幽上空，悬挂着鲜红的血月，亘古不变，还有纵横交错的阴翳云链，幽暗阴郁的魔云锁链象征着上古神族加诸战败者的永恒绞索。处处可见猩红的山岩，古铜色的魔兽在此中出没，时不时从天空中掠过，闪着锐红色泽的利爪。在血月的旁边，魔云的深处，永远闪烁着黑暗的闪电，传达着凄厉压迫的不祥讯息。
那火山动辄巍峨入云，石原时常绵延万里，任何人置身其中都能感觉到天地的广大、自身的渺小。
魔界的空间里，永远飘移着无数血红色的诡异气息，它们从九幽大地红得发紫的岩浆中迸发而出，魔族甚至以此为食，这是他们力量的源泉，血月吞噬九幽煞气，随之转化为魔力供整个魔族修炼，而血月随着魔族实力的变强亦变的更加光彩耀人。
因为煞气的缭绕，那些本来磅礴喷发的火山巨岩，平添一股阴郁之气。呼吸到无边煞气时，更觉得十分诡异，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是热，却让人觉得从脚心开始发烫；不是燥，却让人打心底想暴躁大骂，恨不得立即寻人大打出手！这是一种可怕的感觉。这是种比人界平素所说的戾气还要强烈万倍的躁厉之感！
九幽之畔，血月正下方有一座万丈孤峰，峰上坐落着魔界圣地——血月宫。
冷月带着两人来到这里，他脸色苍白无力，看来他并没有完全恢复，方才撕裂空间那一下又损耗极大，整个人都变的很虚弱。
“冷月，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是快瞎了还是快死了？我好痛，我浑身都好痛”
少女漆黑的双眼变的血红一片，两只眼珠子就好像在烈火中灼烧一般，炙热的气息蔓延至全身。
她声音颤栗，手足无措，带着毫不掩饰的惧怕，若是眼睛瞎了，那她便再也看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再也看不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便不会有事！”
坚定的声音落在她的耳旁，此刻没有什么比他的安慰更能起到效果，她冷静片刻，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异常闷热，几乎透不过气来，“这儿是什么地方？我，好难受！”
“万灵，先别说话，这里是九幽魔界，我需要借助这里的力量为你解毒，等你好了便不会觉得难受了。”
冷月朗声开口，她乖乖点头，他顺势将她抱起，身形一动，两人来到了魔族的命脉——黑水幽域，这里的水源来自北海之极，常年寒气逼人，也幸得这些寒气，九幽之地的炙热才被压制不少，不然魔族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
冷热交替使得水域上空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两人来到中心处一块极寒的巨石上，万灵盘腿坐于其上，过了片刻，她便觉得灼痛少了些许。
冷月坐在她身后，宽大的胸怀任由她倚靠，迷雾中一男一女，亘古携眷。
“万灵，冒犯了。”男子突然道。
冒犯？他为何要冒犯自己？她想不明白，只当他是要为自己疗伤，自己只要乖乖听话即可。
男子阖眼，一双修长有力的手顺着少女柔顺的青丝轻轻撇开她的衣领，沿着她光滑柔嫩的肌肤下落，在触碰到她那冰肌玉骨的香肩时，他微微一愣，她的皮肤又滑又嫩，软软的，手指触碰在上面特别的舒服！
他虽自认君子，可少女的体香他哪受得了，更何况眼前的女子还是他唯一的心爱之人，他整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双手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少女亦被这突然起来的一下弄得面红耳赤，她只觉得喘气声不绝于耳，身上明明痛的要命，可她忘却了疼痛，寒气袭到她那吹弹可破的玉肌上起了无数鸡皮疙瘩，微凉的手指划过身上时好似一股电流落在她体内，酥酥麻麻的，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少女的声音既羞涩又紧张，还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质问。
被问之人全身僵硬，根本不知如何开口，他心中浴火焚身，使劲地默念清心诀，努力压制住脑海中的浮想联翩。
两个人就这样怔怔坐了好一会儿，巨石都快被他们捂热了，少女缓过神，身上的疼痛再次袭来，一颗颗冷汗沁出，似珍珠般滚落到男子手中。
这汗珠中带了诛仙草的剧毒，碰到皮肤上剧痛无比，此时他才彻底清醒过来，他幻化出一条白绫蒙住自己的双眼，双手轻轻贴于她的后背上，霎时间，两人被一道黑白之光笼罩了起来。
血月宫内。
小馋被安置在这里数日，冷月派了几位魔君照顾她，他们照着吩咐特地去凡间给她买了不少好吃的带给她，奈何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整天嚷嚷着要找师傅。
“我要师傅，师傅到哪里去了，你们带我去好不好？！”
“小仙子，你师傅中了毒，尊主正在救她。”一魔君道。
他口中的尊主便是冷月，三界皆以实力为尊，冷月身份神秘，他们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来历，只知道他和魔尊慕凝关系甚好，而且他的实力远在慕凝之上，万年前便是他挡住了天帝的进攻，故魔族便称他为尊主。
“你们都说了八百遍了，还说这个，你们是不是骗我？师傅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小丫头越说越伤心，双臂将脸一埋，抽抽噎噎哭了起来，叫人十分不忍。
那魔君见状不对，急道：“没有没有，小仙子莫急，我这就带你去。”
“真的吗？好呀好呀！”她用袖口擦了擦眼眶，拉着那位开口的魔君，“叔叔，我们走吧！”
呃叔叔？她是尊主心上人的徒弟，这一声他委实有些不敢当。
他领着小馋刚要走却被另一位魔君叫住，“你疯了，尊主可是与他的心上人在一起，你这么去万一打扰了他们，可少不了被扒层皮！”
“那你说能怎么办？若是她哭坏了身子，尊主怪罪，不光要被扒皮，还要被抽筋！”
“你说的倒也是，还是你考虑的周到，那你小心点，别打扰了尊主。”
“用你说？多事！”
黑水幽域中，经过这几日的调息，少女身上的疼痛逐渐消散，她微微抬眼，觉得眼前朦朦胧胧的，好像能看到了一丝淡淡的光，她将眼缓缓睁大，光线越变越亮，眼底一点点恢复了清明。
“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她高兴地大叫起来，转身挽住男子的脖颈，“冷月，谢谢你！”
咦,他怎么蒙着眼呢？她很好奇，一把扯掉他头上的白绫。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可是他的脸色却苍白之极，细看之下，嘴角还是红红的。
“血？你怎么了？”
少女急忙伸手去摸却被男子握住，“无碍，不过是损耗了一些修为有点累而已，不必担心！”
说得轻巧，可他印堂发黑，血迹暗红，明显是中毒之相，她皱着眉急道：“难道你把我身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你怎么那么傻，那你怎么办？”
他失笑一声，将她搂进怀中，柔声道：“那是诛仙草，对你来说是剧毒，对我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休息几日便能恢复。”
那诛仙草她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五百多年前，仙妖大战时，她爹玄清便是中了此毒昏迷了数日，也因此未救得她的娘亲，虽然冷月修为更甚，可是他真的没事吗？
“冷月，你不是说过要一年才会来找我吗，怎么才半年你就出来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去了无声潭的？”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嫌我出去找你了？”他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至于你在哪里，我想知道便能知道。”
她当然巴不得他天天陪在自己身边，她脑袋挪了挪，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洁白纤细的手指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那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好，等过几天，我去跟你爹提”说到一半，冷月闷吭了一声，继续道：“提一下。”
“嗯？提什么？”万灵眼珠子转了几圈，问道。
冷月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鼓足了勇气，道：“当然是提我们的亲事。”
万灵脸一红，撇过脸不说话，暗自偷笑。
良久，她起身拉过他的手，“走，我们回去吧，我想在这九幽四处看看。”
她漫不经心地拉着他，他却突然目光呆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快停止。
面前的少女xiongkou微微敞开，刚好与他的双眼持平，光洁的尤物隐隐可见，他几乎快要喷出鼻血来。
这是怎么了？她狐疑地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天啊！她是看到了什么？
‘啊’的一声尖叫，她忙抱住自己转过身去，怒喝道：“不许看，你这个大色鬼！”
这？他活了千万载，第一次听到有人骂他色鬼，还是个大色鬼，真觉得好气又好笑。他起身拾起旁边的外衣，披在她那有点光溜溜的身上，从后搂住了她的腰间。
他就想这样抱着她，只想这样抱着她！
男子急促的鼻息在她耳旁响起，两个人正想要做点什么，忽听一声软糯又焦急的声音从岸边传来。
“师傅，你真的在这里呀，叔叔果然没骗我！”小丫头飞的贼快，话音刚落，人便到了这儿。
两人一时尴尬至极，幸好她还什么都不懂，不过再怎么也不能教坏了小孩子，两个人立马分开，男子转头装模作样地看向远方，女子整了整身上的衣衫。
小馋笑嘻嘻地抓起万灵的两只手，摇啊摇，开心的不得了，突然她瞪大了眼睛盯着万灵，“师傅，你很热吗？为什么你脸那么红，手上那么烫，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背对着两人的冷月偷偷一笑，心中很是得意！看来他离成功不远了。
万灵抿了抿嘴，一把将她抱起，她知道小馋最喜欢被自己抱着，她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小孩子，不许乱说话。”
小馋不解，自己没有乱说话呀，不过她看的出，师傅脸上是高兴的，只要她高兴就好！
三人飞离巨石，来到岸边，准备好好休息几天，顺便四处逛逛。
岸上那魔君恭敬地行着礼，冷月却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一想到这个不开眼的东西坏了他的好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人虽未抬眼却觉后背发凉，垂着头装死不说话。
血月宫内，早已备好了饭菜，香气四溢，懂事的小馋还不忘给长辈夹菜，即便她连筷子都拿不好。
“这个给师傅。”万灵满意地递碗接过，她早已饿得慌，大口吃了起来。
“这个给师公。”
噗万灵咀嚼了几下，正准备吞的饭菜一下子全呛了出来。
师公？她发誓，她与冷月虽早就互生情愫，可绝对还没准备好现在就接受这样的称呼！
小馋忙起身拍拍她的背，冷月却因她这一声沉浸了片刻，心底特别的舒坦！
“看来小馋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他夹起一根鸡腿放到小馋的碗里，失笑道：“这是谁教你的？”
小馋指了指旁边，“就是那位魔君叔叔说的，他说你跟师傅会成亲，我得叫你师公！”
冷月随意地瞧了一眼，这小子比方才那个倒是有眼力见多了，看来魔族也不是个个都是傻头傻脑的。
饭后，小丫头被安置在内殿休息，万灵与冷月来到血月宫的顶上，望着外面谈笑风生。
虽然九幽之地炙热无比，但是血月宫离黑水幽域较近，算不得多热，顶上还时不时有微风拂过，反倒是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他随手幻出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外面不比里面，你身子刚恢复，当心着凉！”
她依偎在他怀里，望着赤红的天空，好奇道：“为什么魔界的月亮是红色的？而且那么大，比太阳还要大？”
冷月沉吟片刻，道：“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太阳，只靠着一轮魔月照亮九幽大地。若是不大一点，九幽岂不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竖着耳朵似乎很感兴趣，冷月又道：“九幽乃是位于地底的异空间，所有的魔族都在这里诞生，传说上面的魔月便是魔神以自己的心魂所化，用来吞噬九幽煞气，助所有魔族修炼。”
“魔神？那是什么神？”
“他是魔族之祖，世间第一个魔，所有魔族的力量都源自于他。”
万灵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曾在万灵大会期间听天帝说起过创世神和灭世神，她从来不知道世间居然还有个魔神，难道魔神就是灭世神？
“那他一定很厉害吧，当初是魔神灭了三界吗？”
冷月摇头，“他的确很厉害，但灭世的却不是他，而是混沌魔神夜圣，他本是混沌之神，后来他吞噬了魔神，成为了最强大的混沌魔神，他灭的也不止三界，而是六界。百万年之前，距离现在的九重天亿万里之外还有个神界，亦被称之为第十重天，当初众神在神界大战，所以神界才会湮灭，其余五界亦是生灵涂炭，万物不存。”
万灵垂了垂眼，道：“混沌魔神？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好像见过他。”
“你见过？”
“嗯，在归墟谷的时候，我想拔取神剑的时候突然有一些似真似幻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灵海中，我原本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幻境，所以出现那些奇怪的画面，但是听你这么一说便觉得那些好像都是真的，而且我想拔剑的时候还有位女神叫我不要拔，她说拔出神剑大家都会死，可是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不知道她是谁。”万灵转头看向身旁之人，疑惑道：“冷月，你老实告诉我，我们在昆仑山的相遇不是偶然，你认识我的前世，对吗？”
她问得极为认真，看来是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冷月却对她的那一句‘拔出神剑大家都会死’耿耿于怀，自归墟谷归来，他一直在想，为何她没有拔出神剑，究竟里面有什么秘密？当时大家心慌意乱，他便没有多问。
之前在昆仑山时，他曾探查过她的心，却发现自己的的神念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挡在外面根本进不去，那时他便猜测或许当初夜圣的元神没有散去，而是躲进了她的心魂处，所以才会不断地吞噬她的灵力，导致她自小便比旁人孱弱，他带她去归墟谷拔神剑也是希望她能重新获得鸿蒙之力，凌驾于众生。
如今看来他的猜测只对了一半，夜圣的元神的确在她的体内，可是那里只有一半，而另一半元神就在混元神剑中，她若拔出神剑恢复了神尊的身份，那么夜圣的元神便会归一，他乃混沌之神，不死不灭，到时候她又会为了众生与他同归于尽，那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又会化为泡影！
她该怎么办？他又该如何做？
男子掩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胸口竟会隐隐作痛，他不知道是真痛还是假痛，总之他觉得胸口很痛，好似里面在滴血一般！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方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怪怪的？女子心中纳闷。
他沉吟半晌，将身旁的女子搂紧了几分，“万灵，你答应我，再也不要去拔神剑，你想知道任何事情，我都会告诉你，但是永远不要去拔神剑！好吗？”
他几乎是哀求着说的，万灵当然点头答应，其实他不说她也不会再去，如今圣火已被消弭，四海安泰，况且她梦中的女神也曾告诫过她，就算圣火再起那也比不上众生的性命来的重要！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了？我总觉得自己似乎认识你很久了！”
他嗯了一声，轻声道：“认识，当然认识，我认识你的时候比小馋还小。”
我滴个乖乖，真的假的？他小时候便已认识自己？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从小时候就喜欢自己？看不出来这个大家眼中淡漠儒雅的‘冷月仙君’居然是个早恋狂，他平时一定是装的那么正经！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她羞涩地开口，将头埋进他怀里。
“当然！”他不假思索，将脸温柔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嗅着她的芬芳，“比苍天还亘古，比岁月还经久！”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一个爱讲，一个爱听，如果时间能在此停住便已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