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两家决裂
九月似乎吓了一跳，往夫君身后躲了躲，焦急又小声：“四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宋老四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没有，是里正不了解你的性子，误会你了。”
轻飘飘“误会”二字，就将里正话里话外扣在九月头上的帽子挡了回去。
“九月就是个妇人家，她来了咱们村子后几乎没出过门，胆子小得很，加上前段时日大雪封山，老四也被困在山上七八日才回家，她是被吓坏了，这才忧心过度。”
抱着小孙女儿的宋金柱，也和气地替四儿媳解释起来。
“是啊里正，我四弟妹没别的意思，就是比较胆儿小，还有对老四太在乎了。”宋老三温温和和地表态。
【(｀Ω′)v你就是坏爷爷，娘才没有说错！】
奶呼呼的声音一响起来，宋家几人都是一愣。
【不是想害人，干嘛要让你儿子下药呀！】
小参参气得不行，小拳拳攥得紧紧的，努力地挥舞着。
【坏爷爷，坏爷爷！】
【爷，参参的好爷爷呀！千万不要上他的当ヽ（≧□≦）ノ】
这声爷喊得直击心脏，宋金柱心肝一颤，“哎！”
应完声，宋金柱才后知后觉，坏了……
一激动忘了这是小孙女的心声了。
“怎么，金柱你还有什么话想说？”里正强忍怒火，“不用顾忌，我都听着。”
宋金柱：“……家里的席面该开了，没个男人招呼可不行。哎！里正，石善他们几个咋还没来？”
虽然这话题转的有些生硬，但里正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石德连忙打圆场：“估计快了。”
宋老大和三弟对视一眼。
听小侄女儿这意思，里正让人给他们下了药？？？
是下在刚才的茶水里吗……
他们的疑问并未持续多久，谜底就揭晓了。
“爹，爹！”
石善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行啊！我们几个都吃坏肚子了，恐怕上不了山了！”
宋金柱爷儿几个：“……”
这演技未免太拙劣了！
再说了，里正的几个儿子早就分家，就算要吃坏肚子，也不可能一起啊！
但紧接着，里正和石德就一唱一和地给出了答案。
总结下来便是里正为了幺子的事，这两天把四房子孙都叫到家里，所以大伙儿是在他家吃的饭。
至于里正为啥没事，那是因为他死了幺子，无心饮食，反而幸运逃过一劫。
“其实我从昨晚开始，也有些拉肚子，本想着忍忍就过去了……”石德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爹的神色。
宋金柱脸上没了笑容。
而是认真地看着里正：“瞧这情况，只能过几日再说上山的事儿了，你自己的子子孙孙去不成，总不能光让我儿子们替你出力。里正，金柱我啊，自认是仁至义尽了，但这让步，总要有个限度。”
当宋金柱说出这番话时，在里正那里不啻于晴天霹雳。
石德石善也都愣愣地望着宋金柱。
他们自认对宋金柱很了解，按照他的性格，绝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说难听点，真正上山的话，也就宋老大、宋老二，外加宋老四最靠得住。
里正的这些子子孙孙，去了也是拖后腿！
以往又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宋金柱都没啥意见，哪一次不是大伙儿闲着，就他儿子需要出力？
并且，宋金柱为人本分孝顺，对长辈非常尊敬。
他不该，也不能对里正这个态度！
“宋金柱，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我们又不是故意不去！”石善跳脚大骂，“当初你爹娘死了，你忘了是谁帮你给他们筹备后事？”
“你住嘴。”宋金柱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只是不愿斤斤计较，却不代表他是泥捏的。
再说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全村就我儿子最出息，所以活该我儿子给你们当牛做马是不是？有些话我不说，你们心里也该有点数！”
宋金柱径直对上里正的目光，“里正，今天你把话放出来，平安这事儿到底能过去不能了？”
里正的心狠狠一抖。
此时此刻，他脸上的伪善之色再也端不住了。
心中隐隐有一种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可他至今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难道就因为石善他们不上山？
不，不对。
宋金柱如果是这样的人，他又怎能拿捏宋家这么多年？
——明明两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却能让宋金柱将自己视为亲族长辈，还勒令儿子们也对他恭恭敬敬的……
所凭借的，不就是对人心、人性的精准把控？
可这次，宋金柱毫无预兆就脱离了他的控制。
饶是老辣如石富贵，也不由得产生自我怀疑，还有淡淡的懊悔。
或许他不该太心急……
看来平安的死，真让他这个老家伙失去了以往的睿智，走了一步烂棋……
——然而念头刚闪过，里正竟蓦然一阵火大。
不对！
他宋金柱算什么东西？
他儿子害死我儿子，我收拾他们一家，他就该老老实实地受着，怎么敢和我叫板？
“金柱，我这把年纪，也就一颗脑袋没入土了，”里正的眼底很快又只剩幽冷、暗沉，“我这么信任老四，我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是他失败了！他没能带回平安！”
四周没有村民，只有针锋相对的两家人。
里正心底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冲动，于是他将压在深处的真实想法，咬牙切齿地抖露出来。
“如果不是老四表现太惊艳，所有人都对他的实力深信不疑，那我一定还会派人继续进山搜寻平安的踪迹。
“不怕告诉你，这个坎，在我心里过不去了！要怪，就怪你儿子害死平安！”
听到里正这么说，宋金柱反倒心底一松。
他呵呵笑了，又恢复成一贯的随和：“说开就好，说开就好……我也不想再跟你兜圈子了，看你一天到晚耍心眼，你不累，我都累得慌。”
闻言，宋老大几兄弟脸上的阴霾，俱是一扫而空。
而宋金柱也不管里正的脸色有多难看，抱着小孙女儿转身往家走。
“走咯，回家咯！”
以后不用再费心和里正维持表面的和气，能省不少事儿，他老宋家就关起门来，过好自家的日子吧！
看着宋家人远去的背影，里正眼神阴鸷。